爷爷的古稀庆典不用说肯定特隆重。“人生七十古来稀”,丰子家里虽不能像当年慈禧太后一样阔气,为举办“万寿庆典”而大宴天下群臣,但也得最大可能将其办的风光有加。
爷爷的古稀庆典如期进行,高朋满座,少长咸集,丰子家里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觥筹交错之际,丰子父亲突然得知丰子不幸遭遇的火车站一役,身子不由凉去了半截,幸好无性命之忧,已属万幸。
丰子父亲心里其实有本帐。前几年好像由于国际政治剑拔弩张的态势使得中国锰业形势一片大好,那种风头比起八十年代的房地产,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于是丰子父亲举倾家之财投入了其中。但好像近来又由于美国方面的开恩使得战争形势由“一触即发”变成了“趋于缓和”,这种政治风潮的突如其来变故使得锰业就萧条了。但这并不足以让丰子的父亲变得不名一钱。原因是以前不论是什么品味的产品都能供不应求,导致他们没有严把质量关。而现实是丰子父亲几万吨长期积压的产品因质量问题而遭到了禁运,可怕的是随时都会有销毁的危险。于是丰子爷爷的古稀庆典便成为了他变相的投资.丰子父亲的意思是想用他爷爷古稀庆典积下来的礼金去买活几个地方贪官,从而打通关节,使库存的产品有套现的可能,殊不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的发财梦变为了泡影。
其实爷爷心里又何尝没有一本帐?他可是个老革命,年轻时经历枪林弹雨,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几十年了,他几时就有的“去万里长城”的梦想此时也该圆了。按理说,他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过分,况且自己古稀庆典后去一趟那地方,根本就不伤筋骨。然而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夙愿竟要下辈子才能实现了。
这些都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是必须拿出所有的钱才能支付丰子那笔在医院的费用。丰子的父亲当然是年富力强,他的发财梦还有很多时间去让他做;但爷爷则是快要落山的太阳,不知哪一刻就要呜呼哀哉。丰子爷爷也意识到自己畅游横亘于华厦大地的万里长城的计划看来是天方夜谭了。不由悲从心起,人生所有的感伤都同时薄发,老泪纵横之际嗟叹---岁月无常,造化弄人。
既然小小的“萨拉热窝”事件能够引发给世界人民带来无尽灾难的一战,小小的卢沟桥事变可以导致日本帝国主义举倾国之兵大举侵华,那么由于丰子的缘故使爷爷的“壮志难酬”导致从此卧病不起,在闷闷不乐中郁郁而终也在情理之中了。
爷爷的古稀庆典丰子没法参加,但爷爷的“万寿归天庆典”他却参加了。他曾在爷爷的灵前号啕大哭,把淤积在眼眶中二十年的泪水都哭干了,他并未奢望老天能下一场大雪像彰昭窦娥的冤情一样同情自己,他只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希望他老人家能在九泉之下尽享天国郁郁的美景。尤其在爷爷出丧的那一刻,盖棺,上钉。凄厉欲绝的唢呐,悲凉的螺号,那江南民间为死者送行的哀乐,仿佛永远萦绕在丰子的心头,成为他永远抹不掉的阴影。
从此丰子变得沉默,他不再愤世嫉俗,也不锋芒毕露,他甚至懒得去想那些曾经以为的理所当然或令人发指的事情。以前的丰子总是在感慨自己缺乏情感的积淀,缺乏一种能使他厚积薄发的因素。因为他往往在表达一种思想时,总得通过许多虚构的因素来实现,但这样又稍显稚嫩,矫情。就像一只羽翼未丰满的小鸟,每当他想往高处飞翔,总感觉有太多的重量。
丰子只是觉得他好像是做了一场梦,连梦里的春秋实在太玄幻,太缥缈。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不想去评判,过去的风花雪月抑或是悲伤岁月他不想去缅怀。他曾经以为的世界现在全不明白,如梦初醒,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并非他所在。
从此丰子看到天空都是阴郁的,永远没有晴天,现在他对于远方、未来之类的概念又增了一层新的理解。就像冬天北国苍茫的大地上,到底是雪披土地还是土地披雪,这就是一个不须发问却又永远也捉摸不透的问题。
丰子也曾天真的以为这一切的一切是上天为了塑造一个完整的人生,是在成就他的文学梦,但一想到自己惨淡的家境和那段虚度的青春,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既可笑又可悲,甚至可耻。他不明白这些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自作自贱?只是感觉越来越烦,思绪越来越乱。传说中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这次他倒是真的体验够了。
小说写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因为作者不知道丰子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中能否走好,就算是丰子本人也不知道。只是他的一首小诗《错误的哀伤》留给了我的无尽的思考。
为何彷徨
为何惆怅
为何总是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里
两眼泪汪汪
是那随风飘零的落叶
撩动了你那不可抚慰的忧伤
还是那凌空而过的鸿雁
又勾起了你**无限的遐想你
你总是在抱怨幸运的天使
不能驻足在你的身旁
你总是在追问
为何没有岔道的路口
总教人迷失方向
曾经透支的付出
不堪回想
分花雪月的旅途
收获的尽是失望
最是那踌躇满志的豪情
却与你天各一方
风骚的季节
本洋溢着浓郁的芳香
而你沮丧的笑脸
却懒得将其欣赏
悲情的种子深埋你的心房
惟有满腹的失意在胸中回荡
谁让你将这世界给看错了
那奇幻玄妙的天命
岂是我辈能违抗
就让时空继续重复着它的谎言
何必在青春的驿站错误的哀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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