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是真的累了,车开没多久昏昏欲睡。一阵手机铃声惊跑了我的睡意。莫若行的电话。他看了看半闭着眼的我,将声音压得很低。
“嗯,在路了,快了。可能还有一个钟头到吧。”
我猜想着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慈母还是一个娇女。这个城市,每个人都在被他人牵挂,而我是个被遗忘的人。我摸了摸包里的手机,很我时候它都是沉默的。
瞬间的荒凉漫遍全身。此时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眯着眼看着满脸温馨的莫若行。
莫若行打开车顶的窗。风带着暖意吹进车厢。繁星满天。车犹如一个精灵行驶在公路上,偶尔车辆的交汇雪白的车灯晃得人眼花花的。
“累了就睡会吧。”
什么时候莫若行已经注意到我的不眠。
“还行,不大累。我陪你聊聊天吧,一个人开车很无聊的。”
说是要陪他聊天,可是我却不知道可以聊什么。我不想打听他的私生活,关于时事政闻我一知半解,一时无话可说,车内一阵静默。
“刚才是我女朋友的电话。”
“哦。”
“你不奇怪吗?”
莫若行以一个不明白的眼神看着我。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哑然失笑,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女朋友才是一件怪事。
“我从来没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啊。”
“那又怎么了?那是你的事,我不是你的父母,你有什么必要非得让我知道这件事呢。”
“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性恪。”
莫若行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挺伤心的。”
“怎么了?”我不明他什么意思。
“你一点都不失望,说明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啊。太受打击了。”
我被他故作受伤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车内一进的尴尬消失殆尽。
可能是终于放开的缘故,之后我和他的谈话我少也会涉及一点私人话题。
“蓝月,你怎么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这样混日子呢?”
“这话怎么讲?”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看我。难道我本本份份的过日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混字吗?
“你看你,除了打打字,就是上网,或者玩游戏。你这不是混日子是什么?怎么就不能用这时间用心学点东西呢?”
“我又不用养家糊口。学那么多做什么?”
莫若行无奈的吐了口长气。显然他被我的不学无术给气倒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他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只是以一种怜悯的口气略带悲伤的说“你啊,要是我妹妹,我就要好好修理你了。”
我笑笑不再出声。谈话到此结束,车子再过几条街就要到广场了。倦意再次侵袭。
“送你到家吧。”
莫若行看了看孤寂的广场,神情有点担心,心中一阵暖意流过,挥了挥手。
“不用了,快回去陪你的美娇娘吧。”
“真的不用吗?”他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不用,走吧,走吧。”我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蓝月。”莫若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什么话这么吞吞吐吐?我看着他,等着他把说。
“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的,你不要有负担。”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将车子开得老远。留下我呆呆的立于原地,我知道莫若行的话是真心的。他也必是看出了我的防备与拘束。可是我却觉得很无力。纵然我知晓他的苦心又如何呢?这是个物质的社会。人们有着世俗的眼光,男女之间不会有纯洁的友谊,即使有也不为世俗所理解与接受。生活于我原本简单,我不可以为了他而改变原本的生活准则。
七
该死。楼道的灯又坏了,我只能凭着感觉踩着吱吱作响的楼梯小心翼翼的往上走。生怕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滚下去。这是一座古老的建筑。解放前便已存在的楼房,据说是一个资本家的小洋楼。我是被它那种纯西式的建筑风格吸引的,加之房间朝南,阳光充足。越发的欢喜。房东太太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太。和气的很。这对于身异乡孤孤单单的我是致命的诱惑。我想人在骨子里是寻求温情的,不论你的外表多么坚强。但骨子里你是不会拒绝的。
“蓝月,”黑暗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吓得我脚步一滑,差点跌倒。
“谁?”
我颤抖着声音问,人尽量的走在亮光之中。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伤痕的人站在跟前。
“彩云?”
看见是她,我差点失声尖叫。
打开门,我将彩云让进屋里,这才发现她脸上的伤痕原比我想像的要严重。一只眼睛青肿不堪,嘴角也有未干的血迹。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打了盆水,将毛巾拧干,递给她。实在奇怪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
“我被钱正前赶了出来,我们打了一架。”彩云接过毛巾,轻轻的捂在青肿的眼睛上,疼得,丝丝的抽着冷气。
我不再出声。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心里越发的替彩云不值。什么事过不去,非得这么大动干戈呢?出手这样重,过去的情谊都在哪呢?看着彩云破碎的衣裙心里难以言语的悲哀。此刻谁还能知道她曾经是那样的风光锦衣玉食。
“我在你这住一段时间,行吗?”彩云那双妖艳如狐的眼此刻已经肿如水桃。
我无语,点了点头。朋友一场,我不可能让她露宿街头。
我不习惯两个人的床铺。简单的梳洗之后,我将床让给了彩云,自己则窝在沙发里。狭小的空间使得我连翻身都不敢。但人却疲惫之极。似睡非睡间我听到彩云压抑的哭泣声。睡意顿消。
“为什么要哭呢,彩云?”
“蓝月,你说我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啊。”彩云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
“我不知道,生活本就是一种艰难的选择。你只不过作了不同于常人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是幸福还是痛苦,是圆满还是残缺。没有人知道。”
很久彩云保持着无声,就在我以为她已经入睡的时候,她再一次的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蓝月,人到底应该怎样活着才不会后悔?”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人应该怎样活着,我不屑于彩云的生活,莫苦行则不屑于我对生活的态度。
“睡吧,彩云。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小心的翻了个身,再也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早上睡来,腰酸背痛。彩云睡得很沉。可除去脂粉的彩云,苍白的脸异常的憔悴。睡梦中眉头也促得**的。令人心生怜惜。
我轻手轻脚的梳洗。不想扰她的清梦。我不知道离开钱正前彩云将怎样生活,可能还会有另一个钱正前的出现,也有可能她和钱正前重修旧好。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真心的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幸福。
莫若行看着我浮肿的眼,摇了摇头,以一种夸张的声音说。
“蓝月,我昨晚做小偷了啊?”
我苦笑躲过众人探询的目光,将昨天拍的图片输进电脑。这个莫若行真会添乱,存心制造混乱。已经有几个女同事在窃窃私语了。莫若行见我躲在一旁不矛应答。惟恐还不够乱,挤过来沉声问:“蓝月,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想好了吗?”
果然他这句话一说完,姐姐妹妹们都放下了手头的活齐刷刷的看着我和他。
“什么事?”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况且他昨天没和我说什么事吧?
“我给你当哥哥啊!”
莫若行以极其受伤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和什么啊。狠狠的白他一眼,我继续做自己的事。但办公司早已像开了锅的饺子,闹腾腾的。
“蓝月,若行给你当哥最合适了。”
“可不是吗?哥哥妹妹多亲密啊。”
更有历害的,一边不知是谁将电脑打开,孟庭苇略带伤感的唱腔倾刻响彻四周:“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
莫若行在弄出这番乱子后若无其事的立于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看着周围一张张虚伪的笑脸。我知道,她们都想借我确定一件事,可惜的是她们打错了主意。
莫若行终于在看够了这场闹剧后,以一句话制止了这场由他起的乱子。
“我和蓝月都不介意你们开开玩笑,只是万一让我女朋友知道了,她可能会介意。”
静,静得犹如真空。虽听不到针落地的声音,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我以狠狠的笑来面对众多女同仁的满腹心伤。更惊叹于莫若行的狡诈,这是个阴谋。他是阴谋的策划者,我则是执行者。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玩了一把。好,真的很好。人不可貌相。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古训的精绝。相信今后公司里再也不会有人认为莫若行和善可欺了。而我再一次可怜的成为炮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将从此刻拉开序幕,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是将是牺牲品。
我将图片一张张的打开,又一张张的关上,既然接受了莫若行的安排,我将全力以赴,用行动告诉他,我虽安于现状,但绝不是朽木不可雕。
下班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仍缓不过劲的女同仁们。心里越发觉得精彩,也许莫若行早就在寻找机会解脱自己的麻烦,而我只不过成就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走出公司的大门。暗想这一天彩云都做了什么呢?
“蓝月。”
莫若行,打开了半边车门,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在他脸上洋溢。
“又有什么阴谋需要我去执行?”
我故意冷着脸,以一种闷闷的声音来伪装自己要笑出来的声音。
“对不起,蓝月。”
莫若行以为我真的生气了,这也好,一报还一报。
我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心里惊叹自己的演技。
“你真的生气了?”
莫若行以不确定的口气问着我,眼里有着几许不安。当然他这样的表现我很开心。人从都知道蓝月从来没有放纵的笑过也从来没有冷着一张脸给别人看。一直以来品性纯厚温和。如今这种极端都让莫若行体会到了。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放声笑了。这一笑,莫若行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蓝月,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我。”
莫若行委屈的叫着。但开心的笑在眼角唇边洋溢。
“送我到广场吧。”
“到家不行吗?”
“那是条单行道,不好掉车。不然要吃罚单的。”我突然就想起了易明,曾经这也是这样告诉他的。
“莫若行,你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在这个城市?”
“是啊,怎么你想找男朋友,想成家了吗?”
“不是,我有个朋友失业了,想找份工作。”
我不知道彩云是否真的打算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或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那朋友是什么专业的,都做过什么工作?”
我不知该怎么说了。彩云有过什么工作,我一无所知。莫若行见我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她刚从家乡出来,你看最好是什么前台接待或是类似的工作,她文化程度不是很高。”
“知道了,我帮你问问吧。”
莫若行点了点头。眼睛里有着疑问,我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的看着车外的街景。
红灯,车子停了下来。莫若行将车窗摇下。笑着说:“蓝月,你一直没告诉我,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莫若行,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没有男朋友。”
我几乎是喊着对莫若行吼出来的。
莫若行,笑笑。说:“蓝月,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想我这样设计你,你依然心平气和。可是上次你的失态是否证明他对你很重要呢?”
上次……我恍然明白,莫若行指的是易明。解释是枉然的,我只能一笑置之。
“如果你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告诉我他跟我们几条街,为的又是什么?”
莫若行示意我回头看。易明,他就在我们后面。还是那辆黑色的小车。戴着一副墨镜,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心跳突然就加剧了。为什么每次他的出现都会引起我的反常?
“你看你脸都红了。”
莫若行注意到我的变化。还在开着我的玩笑,但说的又是事实。还好很快绿灯亮了,莫若行无暇顾及的我窘迫。
车子在广场停下,我却没法开门下车。易明的车就停在我们后面。我这样的状况是无法面对他的。莫若行看了看我,又看看他。忽然就笑了。
“要不我送你到家吧。”
“不行,要吃罚单的。你的美娇娘正在望穿秋的等着你呢。“
莫若行吃吃的笑着。很绅士的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在心里将自己责骂不下一百遍。莫若行突然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一物降一物,有好戏看了。“这是一个极其暖昧的动作。极像他在我的脸颊轻吻。况且他还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莫若行将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掉头驶去。深吸一口气,我昂头往前走去。
“蓝月。”
易明叫住了我。站在原地,我难以决定是走是留。一愣神的功夫。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
我挣扎着想要脱离那只手。
“我就和你说几句话,绝不会伤害你。”
我无力抱绝了。走进他打开的车门。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脚。
易明放了一张CD,很巧,是我喜欢的那首,《致爱丽丝》。车内轻缓的音乐流淌。我的心也慢慢的柔软下来。易明将墨镜摘下。眼神异常的忧郁。
“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我暗自发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样的问题。莫若行如是易明也是。难道这对他们很重要吗?
“不是,只是工作的同事。”
“是个好男人,有机会就要好好把握,幸福不会等待的。”
我摇头。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哦,这样啊……”
电话突然响了。我很奇怪,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我。
是彩云,我看了看一旁的易明。
“蓝月,怎么还不回来呢?”
“嗯,有点事,马上就到了。彩云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房东太太给的,她今天来过了。”
房东太太?完了。当时租房的时候说好我一个人住的,现在多了一个人又没有知会她一声,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冷不防身边的易明突然大声说。
“我告诉过你不要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易明不喜欢彩云?甚至是极端厌恶。为什么?因为彩云的生活方式吗?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谁都有可能犯错。彩云的生活又不曾影响他,用得着这么生气吗?我和彩云在不在一起又关他什么事?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奇妙。我也生气了,莫若行没说错,也唯有他总能让我爆跳如雷。
“易明,你和我还没有熟到可以横加斥责的地步。我的生活你也无权过问。“
我和他绝对是八字犯冲,不然怎么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好好的会吵起来。我再也不要和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多呆一秒。打开车门,我便要下车。冷不防易明一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顺手一带,我跌在了车位上。车门被重新关上了。
顿时我张开了身上所有的刺。易明此刻也如发努的狮子。眼睛闪着灼人的光芒,我们谁也不肯退让,彼此怒目相向。
良久,易明叹了口气。
“蓝月,有很事你不明白,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冷哼。大道理谁不会说。
“我知道,你认为彩云是个堕落虚荣的女人,可是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与其一味的指责埋怨不如给机会让她重新开始。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好一句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希望如你所说,可别是手有余刺啊。”
易明冷嘲热讽的看着我。我不去理他,说不到一块不如不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将脸转向一边。
易明见我不语。打开车门说:“不管怎样,自己多留个心眼。”
我下车,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再见。
车子绝尘而去。我站在原地,思维有一刻的停顿。这个易明好像对我的生活过度关注了。
回到家,彩云烧得菜已经凉了。她又热了热。我们边吃边聊。说实话彩云的厨艺远胜我。
我是个懒散的人对烧菜不是很热衷。
“彩云,易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彩云看看我。满脸的狐疑。“他来找你了。?”
“没有,我随便问问。”
我骗了彩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隐满易明找过我的事实。但却实不想让彩云知道。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蓝月。不过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好像犯了什么事,被君哥救了,从此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君哥,君哥很器重他的。”
“哦,我点了点头。”完了我又问彩云“那君哥,是做什么的呢?”
彩云看看我,可能很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些问题,必竟那是和我生活相距甚远的东西。但她还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君哥,是个商人。原先是走黑道的,后来改白道了。不过现在黑道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我再次点了点头。我知道她肯定很奇怪,不过如果她知道易明曾经来找过我可能就不会这样奇怪了。
吃好饭,一切收拾停当。看她坐在那愣愣的。我想起白天托莫若行的事,好像也应该问下彩云自己的意见吧。
“彩云,我托人帮你找份事做吧。”
彩云笑笑说:“我还能做什么呀,又有谁愿意请我呢?”
我心里一凉。看来彩云并不打算找份事做。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彩云可能看到我神情暗淡。完了又笑着说。
“真找到了,我也会好好干的,不给你丢人。”
我笑笑。彩云穿着我衬衫牛仔裤,简洁干练。不同于以往。可能服装也能改变一个人吧。
“很久没有茜茜的消息了,她怎么样了?”
我问正在梳洗的彩云,夜里没什么安排,她看看电视就睡了。我的生活相对来说太过清淡不同于她曾经的精彩。我想她要适应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她好像准备出国。她的那位不肯娶他。但愿意出钱让她出国。”
我失笑。出国。国外天上会掉钱吗?你还得工作,还得为了生存奔波劳累,可能还不如国内。最其码语言没有障碍。国外人生地不熟。真的是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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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十一和彩云的相见多少有点冤家路窄的~。我冷冷的看着~惊慌。我想我们都不曾想到会在这种情况~见面当然包括钱正前。易明,在不觉间又恢复了他那张招牌脸。一脸的冷漠,眸子闪着灼人的寒光。我在易明的牵领~,坐在了靠窗的一方。左方是易明,右边是君哥。依次是钱正前,彩云。我不明白,即然易明不喜欢彩云为什么还~安排这个饭局。桌~已经先~了几个冷盘。君哥招呼了~守在门外的~员。说可以~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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