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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第4章黑影

作者:陈子扬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是谁啊?偷西瓜的?文玲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邻,犯不着为两个西瓜让人家难堪。今天妈妈结婚,许是哪个吃多了酒的想摘个瓜解渴的。就让他摘吧。

“咚咚咚......咚咚咚”。进了瓜田的黑影持着根棍子,在瓜藤上肆意踩走着。此起彼伏的西瓜藤儿发着“吱吱”的痛苦**,似乎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幸。文玲越听越惊,越听越怕——这哪里是摘一两个瓜的小偷,这分明是大坏蛋阿宝跟踪寻找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文玲的心象黑影棍下的“咚咚”声一样,急叫起来:快跑!快跑!不然就要被他**啦!

文玲拱了拱身子却没有爬起来跑。两条软软的腿告诉她,趴着不动,这黑呼呼的夜,或许是母亲的怀——温暖而又安全,但是要跑,你能跑的过没有人性的**?

“咚咚咚......咚咚咚”。清脆的西瓜声,象头饿了七天七夜张开利嘴的大灰狼一样,逼近着它的食物。文玲看着黑影离她越来越近,浑身紧张的哆嗦起来: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身落狼口,既然跑不了,不如和他拼了。文玲想着手上摸到了一个大西瓜。文玲抓着西瓜瞪着黑影想,来吧,来吧,只要你一靠近,我就冷不防的砸你个脑袋开花。但文玲转念一想很快把手又松开了,我不能砸阿宝啊。——善良的读者,请您谅解她的这种善良吧,她的母亲田芳生了一种“感情病”,眼睛常常流泪不止。医生告诫说这种病赶紧治,否则有失明的可能。父亲死时她们家就欠了好几万元钱的债,穷的家徒四壁,哪来钱治病。现在娘嫁给了这个阿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老婆的病他总不会不管,但是自己万一把阿宝砸出个三长两短,那娘治病的钱哪里来啊,不能叫亲爱的娘失明啊,就算自己被他污辱。

“咚咚咚......咚咚咚”。黑影越逼越近,近的文玲听的见黑影急促粗重的呼吸声。文玲抱着一个西瓜,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蓦的,文玲想起村长前几天对娘说的话来:“农村现在的西瓜便宜的都喂猪,妹子,呵呵,我有个亲戚在城里做大买卖,我上次请他吃了顿饭,末了,叫他给你以每斤九毛的价格收买你的西瓜,嘿嘿,妹子,我这可是在帮你啊,到时候卖了瓜可不能忘了我啊......”对啊,这几亩地的西瓜好坏也能卖个几千块,这样娘看病的钱不就有了,我干吗要便宜这个色狼?文玲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捧起一个西瓜,猛的就朝黑影冲去。可是她没想到地里的瓜藤儿关键时候也和她过意不去,她还没跑动,就被地下缠住脚的藤儿绊到在地。黑影闻声先是一惊,接着丢下棍子就朝文玲扑来。

文玲见黑影扑来,赶忙爬起身,可她还未站定,两条胳臂就被两只大手**的捏住。文玲眼睛一闭,虽闭但关不住哗哗而下的泪水,哭,“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求你别再踩踏这些西瓜了,我娘的病还靠它看呢,你就发发慈悲可怜我们吧。”

黑影听完文玲的话,猛的把她拉近怀里,**的抱住这个没爹的孩子,“玲子,不怕,是我,我是你纪宾叔。”

文玲一怔,伸手往这人脸上摸了摸,啊啊,长长的,湿湿的,真是纪宾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哭了?”文玲“哇”的一声把头埋进纪宾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纪宾会在此时这里出现。父亲死后,她们家因为穷,几乎所有的亲戚都象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们,没什么人在生活上帮她们,是这个亲爱的叔叔常常来帮住她们,她们家的地才有青有黄,日子才勉强过的去。他还很疼爱她,常买些漂亮的衣服给她,让它感到很幸福。今天她身上穿的这件红色的衣服,就是叔叔买的,不过现在被阿宝撕得不成样了。她心里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叔叔说,他知道叔叔会为她做主她的。记得有一次,她穿了件叔叔新买的衣服去上学,在路上被村长的儿子拦住,被他用脏兮兮的小手把衣服挠的不成样,末了还叫她把衣服**来给他,说她怎么有钱买衣服,骂她是小偷。文玲不敢得罪这位土皇帝的霸小子,一脸讨好的解释是叔叔买给她的。无奈村长儿子不吃她这一套,强行扒下了她的衣服,在她脸上用黑墨水画了个乌龟后,还说她衣服是她娘成天陪男人睡觉换来的,骂她娘是老不要脸,她是小不要脸。村长的儿子和她同龄,但比她又高又胖,她说不过他又争不过他,委屈的跑到父亲的墓前哭了一天。当晚这事被叔叔知道后,领着她连夜跑到村长家,当着村长的面,把霸小子打的直嗷嗷叫。吓的从那以后村长儿子再没敢欺负她,不过,暗地里却添油加醋的说她娘和叔叔怎么怎么不正当。她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反倒很开心,她想叔叔要真的和娘结婚,做了她父亲,那才好呢。可是她娘现在却嫁给了阿宝。

“我,我喉咙冒火,来,来摘个瓜的,没,没想到碰上你了。”纪宾没敢和她说真相。这孩子命太苦了,从小没了爹受人欺负,现在要告诉她,娘被送进医院她会怎么样呢?原来纪宾看田芳回去后,想想阿宝平日的为人不放心,毕竟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阿宝会生气不顶打她的。他就悄悄尾随田芳身后,想到时候给他解释一下,却没想到目睹了这一切。纪宾气的冲上去就踹了阿宝一脚,阿宝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笑呵呵的问纪宾,“兄弟,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踢我?这是你们家的事吧?”是啊,你算人家什么人呢?你凭什么管人家的家事?他一下子怔在那儿,胸口象被阿宝反捶了两拳难受,看着阿宝把田芳往医院送走后,这才想到文玲。我们这位刚才从阎王爷那里串了趟门的大爷,顾不得自己身体虚弱,用一根棍子撑着就摸黑找了开来,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的女儿出事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见亮了,远处的公路上,有个人蹬着自行车朝这边骑来。纪宾把衣服**叫文铃穿上,然后两人低着头踩着露水,各想着心事,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一阵急急的刹车声响后,有人冲他们喊,“出事了?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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