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秋的阴冷早晨,霜在窗上结成白色的花。
大叔大叔,你是怎么挑选材料的呢?嗯。
刚刚过了低血压的迪达拉,趴在桌子上,一边用装红豆汤的杯子暖手一边问他。
我觉得你是至今为止最好的材料。
蝎子立着眼睛瞪他。蝎子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而只有迪达拉有忽视这一点的胆量。
哦,那我死了以后,请把我做成尸傀儡,这样就可以一直和大叔一起战斗了。嗯。
迪达拉以令人恐惧的期待语气谈论着自己死后的事情,眼中竟有发现什么有趣事物的明亮光芒。
做尸傀儡的话,现在就可以了。要试试吗?
蝎子也像得到灵感一样,转过头看他。
好无情啊~~嗯。我还是觉得,找个机会收手不干更好。这样,十年二十年以后,就没有人记得我们了。嗯。我就可以和大叔一起表演傀儡戏,大叔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看迁徙的鸟。嗯……嗯。
蝎子的翠眸里发出光来。
我觉得两种说法都不错。这样就可以把你带在身边,不会在想睡觉的时候找不到人。
——在以前那些不眠的日子里蝎子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精神一点一点崩溃的声音,而在迪达拉的身边,这种令人不安的声响从来就不会出现。
迪达拉,你是一剂良药。
我觉得你是至今为止最好的材料。
蝎子说。
我觉得两种说法都不错。这样就可以把你带在身边,不会在想睡觉的时候找不到人。
蝎子又说。
迪达拉,你是一剂良药。
蝎子还说。
蝎子的翠眸发出光来,仿佛同名的毒物找到了猎物。
啊啊,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大叔就做不成尸傀儡了吧。嗯。
迷迷糊糊睁开眼,迪达拉伸了手勾住蝎子的肩膀。
“……大叔,…………你找个地方,把我做成尸傀儡算了,这样带着很麻烦的。嗯。”
蝎子瞪他一眼,从包里摸出兵粮丸塞到他嘴里让他直接咽下去,又把剩下的水灌给他。
“笨蛋。”
迪达拉听到蝎子小声骂了一句,他嘻嘻地笑起来,然后听到气流快速掠过身体的声音。
四周空气里血腥的甜味逐渐浓烈,鼬瞄一眼隔开阳台的纸拉门,冷冰冰地说:“出来,蝎子。”
拉门被粗暴地拉开,撞在门框上,十字格惨叫着断裂开,连带着扯开纸,发出撕裂的锐响,像在活拆人骨。
蝎子扛着一股过于腥香的血味冲进来,把鼬从地铺上赶走。
“去叫鬼鲛来。”简短地命令着,他把地铺蹬到一边。迪达拉的腹部不停地渗出血来,蝎子把他放到地板上,脱了大氅丢在旁边。
迪达拉迷迷糊糊看见鼬,笑一笑和他打招呼:“早安啊,鼬。嗯。”
鼬的眉毛跳了几下,一声不吭地出去,闯进斜对门的房间里把鬼鲛踢起来,然后到冰格里拿出冰块丢在水盆里,取下迪达拉的毛巾。回去的时候蝎子已经把迪达拉的上衣撩起来,鬼鲛正在剪绷带,蝎子把自己药箱里的增血丸都拿出来一颗一颗喂给迪达拉,抬头看见鼬,还有水盆,于是从里面捞出毛巾来,包了冰块盖到迪达拉的额头上。他拂开他的金发,把那架小型望远镜从脸上取下来,蝎子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迪达拉完整的脸。
鬼鲛把剪断的绷带从迪达拉身下抽出来,拈着粘在肚子上的纱布表层几张,小心地撕下来之后,又揭起直接粘连着皮肉那些,他揪着断口,扯了几下。
“呜哇!好痛~~~……嗯。”烧到没精神的迪达拉,喊起痛来活力十足。
鬼鲛瞟他一眼,把蝎子捞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到斜对门房间里找工具。
蝎子对鼬点一点头,然后从衣服里摸出划了一横的砂忍护额,让迪达拉咬着,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鼬拉亮灯,又点了蜡烛移到旁边,迪达拉可怜巴巴地望他,他拍一拍他的脸表示安抚。
谁叫你把纱布粘到伤口上了?
鬼鲛抱着形状诡异的刀剪过来时,蝎子和鼬已经按了迪达拉的腿和手,鼬对他说“开始吧”,他把工具放在顺手的位置,开始灼烧剪刀和镊子。
夜晚的灯光太明亮,迪达拉眯了一下眼,左右转转头,还是在眼角的地方被刺激得干涩。于是他微微地撑起来,看鬼鲛在蜡烛上烧了镊子和剪刀,一点一点地**纱布纤维挑起来
感觉到专注的视线,鬼鲛转头看见迪达拉睁着银色的眼睛在看他,他紧张一阵,对迪达拉说:“你还是不要看了吧,看了会更痛的。”
迪达拉苦笑一下,安分地躺下去,闭起眼,看见没有尽头的温暖红色鲜艳如花。然后他听见蝎子喊他。
“不准闭眼睛!!!”蝎子吼他。
迪达拉不情不愿地把头扭到一边,转动眼球躲开头顶的灯,鼬调整姿势,投下一大片阴影遮住迪达拉的脸。
鬼鲛用烧热了的镊子**纱布的纤维,一点一点地从血肉当中挑出来,反复小心地拉扯,或是用刀尖从那些血液的凝块中剔出细长的线,扔在一边。
一开始的时候,迪达拉并不觉得痛,蝎子给他处理的时候,也是这样又麻又痒的感觉。他觉得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慢慢的,麻痒的感觉一点一点褪去,很奇怪也很猛烈的感觉占领他的神经。
那大概不能算是疼痛吧,更像被是什么很烫的东西**地贴附住。迪达拉想起还很年幼时被刚刚烧出来的瓷器烫伤了手,感觉很相似,可是,哪里又有说不出来的不同之处。然后他便觉出痛来。很疼,非常非常地疼,他咬住蝎子的护额皱紧了眉,身体的抽搐不受控制,他可以感觉到蝎子和鼬大力压住他的身体,他很急促地喘着气,觉得气流在咽喉里流动候也带着气管生生地痛。
鬼鲛按住迪达拉随着呼吸抖动的腹部,过于剧烈的起伏令他没有办法继续剥离纱布。
蝎子再次放出傀儡压住迪达拉的腿,自己往前几步压住他的胸口。
鬼鲛抓紧时间迅速拆除了剩下来的纱布,抓起放在旁边的消毒水,泼喇一声倒在那个皮肉焦烂的伤口上。
迪达拉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脱离了两三秒。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惨叫声,变了调,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嘶吼。蝎子迅速伸手捏住他的下颚使劲地按,牙齿被迫咬着护额,声音沉闷下来,视线开始模糊,眼睛里亮白一片。
他感觉到手又被压住,然后鼬的手放开了,脸上被粗糙的手指抚摩过,鼬把额头抵在他的额上。
“不要叫,迪达拉。”他说。“不要叫。”伸手擦去挂在迪达拉脸上的眼泪。
“没用的,这家伙现在听不到你说话。”蝎子死命压住迪达拉的胸口,他转过头瞄鼬。
鼬也回瞄他一眼,抬起头来。
然后,他咚一声撞了下去,撞到迪达拉的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听得见光焰的跳动声。鬼鲛和蝎子都愣了一下,然后鬼鲛拭掉多余的消毒水,提取查克拉,结印,使用医疗忍术。昏过去的迪达拉不会再感觉到痛了。
鼬放了手坐到一边,把拆下来的绷带和纱布烧掉,泼了水。血液的味道渗进地板里了,他考虑着要不要换个房间。他讨厌那些勾起他回忆的气味。
蝎子拆下塞在迪达拉嘴里的护额,那金属面上多了几个小小的坑洞。他从迪达拉装黏土的口袋里摸出那块岩忍的护额,一起丢在盆子里,邦当的一响。他收了傀儡,拆下迪达拉的绑腿,果然看见小腿上一圈青红的淤引。傀儡没有知觉,因此下手不知轻重。
“蝎子。”鼬笃一笃地板。“这种手术一般会用麻药。”
“迪达拉没有受过刑讯的训练。”蝎子扫他一眼。“让他先吃点苦头,免得被抓了捱不住把我们说出来。”
“一般都会先咬舌吧。”鼬顺一顺头发,看到迪达拉蹭断了的发绳,捡起来缠着绕着。
“木叶抓到的忍者是这么做的吗?”
鼬想了一想:“不,他们并没有时间。”
“有时间也不一定咬得下去。咬舌需要非常大的勇气,还要下很大的决心。”蝎子想起在砂忍牢狱里看到的忍者,他们都不怕死,但就是没有人咬舌。“迪达拉怕痛,咬了也咬不深,肯定让人给救回来。而且,‘让你想死也死不了’是拷问部队最擅长的事情。”
倒也的确如此。鼬没有搭话,只是掐着发绳在手里缠了绕了。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很大的区别。
鬼鲛终于收起医疗的忍术了,蝎子凑过去,看见再生的嫩肉果然留下了眼花一般的粉红色巨大伤痕。那感觉很妖异,他伸出指尖去,戳一戳,被鬼鲛拍开。他收了手,鬼鲛收拾了工具,回去继续睡觉。
“那我带走这家伙了。”蝎子抱起迪达拉,要到对门迪达拉的房间里去。
“不用了你们就睡这里了。”鼬早他一步爬起来,出去,拉好拉门。
“那我就不客气了。”蝎子向关着的门摆摆手,铺开地铺,把迪达拉移上去。他还在发烧,蝎子包了冰块放在他额头上,然后躺下去,把头蹭到迪达拉的颈窝。
从天上纷纷扬扬地掉下了花,浮在开阔的水面上。迪达拉接住一朵,翻过来,**顶端凹出一个浑圆的缺口。是一朵山茱萸。
山茱萸的话,应该是掉**的吧。他丢了那朵白花,再接住一朵,翻过来,红艳到血腥的颜色在不算白皙的掌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椿花。
椿花是断头花。
托着那朵红椿,迪达拉向那片水域望去,一整片的平静表面上,大丽花铁线莲矢车菊八重樱,还有其他这样那样的花,全都从花朵的后面掐断了,掉下来,浮在水面上。
全都是断了头的花。迪达拉手指一收捏碎了那朵红椿,鲜艳的**掉落下来,浮在水中。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又是在暗示什么呢?
而这时背后嘈杂起来,有划开水面的声音,也有翅膀拍打的声音,他回头去看,一群高亢地鸣叫着的天鹅呼啦啦地掠过他的身体,飞到了天的那一边。白色的大羽毛和落花一起掉下来漂浮在水面上,他向那群天鹅远去的方向眺望,那些优美的大鸟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漂在水面的白色大羽毛。
迪达拉掀一掀眼皮,眼前一片漆黑。他闭一阵眼睛,再睁开,天花板很熟悉,垮了一地的拉门木格也很熟悉,是鼬的房间。
结果,我到最后还是昏倒了呢。嗯。虽然好象是被鼬撞的。说起来,他的头还真的好硬呀。嗯。
他动一动,腰背和手臂很痛,小腿上一圈像是被什么勒过,一碰就痛。他觉得热,额头上更是又湿又热,于是把那条毛巾扯下来扔在一边。他觉得好了一些,撩开汗湿的金发,指尖触摸到一缕不是自己的头发。他知道那属于谁。
一转头,果然看见蝎子少年一般的脸,使劲往迪达拉身上贴着,睡得似乎很舒心。尤其是这样的夜晚,迪达拉分不清是他在依赖着自己,还是自己在依赖着他。他侧过身体,拉一拉身上盖着的薄被,拉出一半给蝎子盖上,然后闭了眼睛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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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灰雁,旅程3000公里,地中海盆地往返北欧』
迪达拉闻到了草~的~,微甜,微辣,微苦,微涩,闷闷地蒸~着,木柴的噼啪~清脆而细小,火~~在~罐~滋滋地响。额头~冰冰的,还有点~,风慢悠悠地拂过来,又拂过去。他~~往边~~,昨天晚~蝎子~着的地方已经空了,他再往边~~,指~的触感~~的,有些像故意没有~釉的薄胎细瓷。他睁开眼,眼前的影象很模糊,习惯了光的~~之后,迪达拉看到一张不算~悉的脸,眉眼弯曲~角~挑,像是在笑,脸~拖着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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