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临时调度去哥尔本出差,昨天刚回来,这不是就把我给忘记了吧?”电话那头,姜氏小开的声音轻快而又愉悦,丝毫不因等不到我回话而有丝毫折损。调侃完不等我回话就兀自道:“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道梅小姐是否肯赏个脸呢?”
“恩?”赏什么脸?这没名没目的请我吃饭是为哪出?
“君卓!”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他扬高了声音应一声“就来”,再对我说: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晚上5点半去严氏接你!”
事情交代完毕,over!收线。
瞪着嘟嘟做响的电话,我一时记不起几时答应他晚上一起吃饭了。
“梅小姐!”办公室内,方立业微微扬高了的声音在叫。
“来了!”我应了一声,赶紧闪进去。
方立业坐在办公椅上,眼神落在眼前平铺着的纸张上。眉心微微蹙着,以左手食指和拇指支撑着额角,右手指间**在签字笔不停的转着。整个人看起来又严肃又难以亲近,气氛一片凝滞的让我备觉压抑。
大概是因为方立雅的关系和他太过熟悉,加上平常见惯了他温和无害的模样,所以总觉得太过公事化的面孔和他的气质并不相配。有这样想法的后果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方立业。
看他似乎正用心思考,我没好意思出声打扰,就借着这机会仔细研究他脸色,看看能不能找到陶玲判别出他心情欠佳的奥秘。他却豪无征兆的抬起头来,看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由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疑惑的问: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正了正身子,回答:“没有。”
他投给我一个不信的眼神后便不再深究,只扬了扬下巴,说:“坐吧!”
我乖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而他则丢开纸笔,向后靠入椅背,唇角轻扯了扯,脸上严肃的神情瞬间软化,不再让人觉得那么难以亲近。
“谁送的花?”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我呆呆的张开嘴巴,慢了半拍才有反应:
“什么?”
对我迟钝的反应不以为意,他轻轻一笑再问:“是姜君卓送的吧?”
“恩啊。”我继续呆呆,一边点头,一边狐疑:他叫我进来就是问这个?
他眉峰轻轻一挑,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过一只手将面前的文件夹掉了个头推到我面前来,修长的手指微曲起来轻敲着,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抬眼看我,唇角却突兀的抽搐了一下。他别开眼,唇角眉梢的笑意隐约渗透出来,点点我面前的纸张:
“这是你写的?”
我垂头,落下眼光——
摊在桌面的纸张上,凌乱不堪的手写字迹大咧咧的趴了两个A4大小的满页。其中一张上书标题:“本年度最杰出之月度调研规划”,四个边角分别画了一个Q版的小人。
占据左上角的小人打着箭头标注为“方老大”。双手环胸,一脸笑开花的表情,旁白:“不错!不错!”
左下角的小人斜勾着眼睛单手扶腮,头顶上的标注为“肖氏小秘”,旁白:“不错不错!的确不错!”
被分配在右下角的小人单膝着地,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向上伸,腮上垂落两道泪痕:“玫玫……玫玫……你、你、你……”。身份被定位为“陈家七叔”。
“未来首席企划梅玫小姐”不可一视的立在右上角,旁白是“嘿嘿……”两声笑。
这、这、这……
这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涂画着玩的呀,借鉴的是和陶玲的某次聊天内容。画完后给陶玲看过,她笑到不行,软磨硬泡着我COPY了一份给她,只不过她那份上的“梅小姐”换成了“陶小姐”。为这事我们偷偷乐了好长时间,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瞧上两眼。以后热情减退了也没舍得丢,一直小心的夹在文件夹的最底层。可从来没被别人看到过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什么时候跑到这里面来的呀?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呼呼的往上见长,烫的只怕是离熟也不远了。而方立业一点也不顾及我此刻比宣纸还要薄的面皮,唇角上勾的更加厉害了。我抬手去抓纸张,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毁尸灭迹,嘴里讪讪的解释:“我自己消遣着玩的,一定是交报表的时候不小心夹带进来了。对不起,我马上处理掉!”
“等一下!”
方立业出声阻止的同时,也翻腕盖住我落在纸张上的手掌,笑道:“谁让你处理掉了。”
“啊?”不给处理掉难不成他还想留着做纪念?
“你这两天抽时间把这份调研规划整理一下,出份详尽的计划书给我。”
原来是这样。为自己脑子里居然出现那么脱线的假想,我不禁汗颜,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可是——
“可是这份规划书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怎么说?”他倾身向前,十指交握,以手肘支撑在桌面上,一副等我做详尽说明的模样。
“实情是这样的……”我掠掠发尾才开口,却惹来一直注视着我的方家老大一声轻笑。我住了口,有些不满的瞅他,到底要不要听啊?
他忍住笑,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早段时间和陶玲闲聊的时候聊到报表的事。我和她都认为现有的调研规划系统归系统,可还是存在一些小问题,虽然调研人员按这样的规划执行工作已经成为习惯,可能感觉不出什么,但实际上这样的规划对整体效果还是有影响的。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如果能想出办法改正的话,总是好处大于坏处。所以当天晚上我回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把白天聊天的内容回想着记下来了,并按自己的理解加了一点完善这个规划的办法……”
我顿了顿,看他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却听的很认真,于是强调一下重点:“所以说这份规划书的内容是我和陶玲聊天聊出来的,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他点点头,看着我继续笑,然后问:“早上起迟了?”
“是的。”我低头准备听训。因为方立业对上班秩序管的虽然不是很严格,却独独不喜欢人上班迟到。
“早上出门很匆忙吧?”他隐着笑意再问。
完全出忽意料之外的温和口吻及问话内容让我一头雾水的扬脸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我身边,稍稍屈身后探出双手——
我不明所以的立即绷直了背脊。
他手探到我襟口,修长的手指探进去,顺着领襟滑向后颈——
这下我整个颈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身子向后靠去的同时,也抬手抵住他迫近的胸膛:“干、干什么?”
衬衣的领子被勾出来重新翻好。他闷笑一声,抬手安抚的拍拍我肩膀,直起身来的同时,拈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一件物什也从我领口缓缓拖出来。
“我想,你一定不是想拿它当围巾来用的。”
原来只是脸红,这会儿可是尴尬的连眼睛都红了。我一把将东西从他手上夺过来,腾腾就跑出去找墙撞。
坐回到座位上,我将手里的东西揪成一团后丢入废纸篓,脸上的表情想必精彩非常。因为除了陶玲好奇的回头张望之外,我还感受到有好多双眼睛在往这边扫瞄。
我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脑子里却在哀悼自己甭指望再拿出来见方立业的面子。
“叮呤呤”的内线电话响,陶玲见我不准备接,便拿起听筒来:“请问经理有什么吩咐?”顿了一顿后一脸古怪的示意我接电话。
我正为自己在方立业面前丢尽了面子而郁闷着,可没心思分析她这副脸色所代表的含义,提起电话就接听:
“喂?”
“玫玫,你规划书的手稿没拿,进来拿出去。”
“是!”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进办公室。
方立业已经坐回座位,手上拿着规划书的手稿,笑意满满的看着我走近,忍着笑声消遣我:
“下次记得买有花色的袜子,颜色亮丽一些的系在脖子上效果会更好。”
“别笑我了成不成?”我哀怨的央求他。
他看着我静默片刻,很认真的回道:“不成!”
我险些在平地上打跌,郁闷的正想拿他的肉来磨牙时。他止了笑,将手里的纸张递过来:
“抓紧些时间,我希望你能在本周内完成。需要详尽阐述的地方我已经用有颜色的笔标出来了,这份规划里出现的弊病我也一一做了标注,你做计划书的时候注意看一下。”
看他已经回复公事公办的姿态,我亦收起所有尴尬怨怼,利落的应声:
“是!”
“好了,出去吧!记得下次别再迟到了。”
“是!”我再应一声,起身向办公室门外走。
“万一要是迟到的话,如果还能有今天使人开心的效果我就可以不追究。”已经埋首批阅文件的方家老大追述一句。
这什么人啊!我郁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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