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铁皮烟囱高高的矗立在昏暗而低沉的半空,袅袅的烟从那遥远的洞口钻出来,之后扩散,与周边阴霾浑然一体而难分辨。多拉仰着头看,用力的仰着头。火化室轰轰的声音正慢慢的随着浓烟远离,终于和那灰色的烟一并渗进那无垠的灰色里。
负责火化的驼背老头出来喊多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旷的关系,他的声音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他说:“嘿,嘿,我说啊,来领你爹走吧。”多拉才缩回了脖子,因为仰头的姿势维持的太久颈间有酸痛传来。多拉伸右手在脖子后面轻轻的捏几下,左手习惯性的叉着腰,慢慢的向火化室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话语会让多拉有短暂的幻觉,以为是在陪父亲复诊。她一个人坐在空空的过道里打瞌睡,偶尔走过几个人,不管穿着的是拖鞋布鞋还是皮鞋,总能制造出在多拉看来只有拖鞋才能有的声效。那声音在阴湿的过道里回荡很久才能散去,多拉的目光随着那些鞋子移动,直到再看不见,才收回视线,等待下一次跟随。有时候实在冷清,多拉便躺在木椅子里打个盹,但多数时间是睡不着的,便只是睁着眼睛侧着身子睡在椅子里,呆呆的注视对面的墙壁上不断增多的霉点。
很多年后多拉反省因自己而误了的事时总会想,这极差的时间观念怕就是那时候给定了型吧。那样的百无聊赖充斥了多拉的整个童年和少年以及大半的青年。总是要等到医生在房间里喊:“嘿,嘿,我说啊,来领你爹走吧。”多拉才一骨碌从凳子上坐起来,进到房间去推父亲的轮椅,老化掉的轮子已经不再灵活了,吱嘎吱嘎的响,落一过道的残声。
从诊室一路腿父亲回病房帮着父亲坐到**,多拉往往已经汗水淋漓了,但她还得继续帮着百叔从他的病床转移到那张破旧的轮椅上,一路推着,吱嘎吱嘎的一路响着,沿着同样的路,重复同样的事。
“我说那个,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男人呢?”驼老头将父亲的骨灰用黑布包好,小心的放进白色的坛子里,随口问多拉。
多拉因为思绪的漂移一时反映不上来,没头没尾的说了句:“阿公,你今年也有60了吧。”许是老人到了这样的当口便爱怀念起来,只轻轻一触及那一方区域,便滚滚如洪潮而来。
“65了呢,看我够健爽吧。哎,日子过的是快啊,你上回来,还只那么个小丫儿,才一晃眼的时间,竟是做妈妈的人了。算算也有快10年的时间了,却好象还是昨天呢。为什么啊,还不是不服老啊。但是岁月不饶人啊。”驼老头一边收拾着地上用来敲烧不完的骨头的小铁锤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多拉看着他因为猫着腰驼的更严重的背,心想那一丘**,背着的怕就是岁月吧。
驼老头站起身,动作缓慢,将东西搁到旁边的架子上:“人老喽,却没的退休啊。这里的人都迷信,没人肯接班,怕是要死在这里了。”驼老头搓着手说,“不过也好,哪天死了直接推推进去便好,骨灰么直接洒洒到后山那片空地里,种点花花草草都能比别处的肥。”说着兀自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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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归的关怀』
范建群到家那天村里已经~了整两天两夜的雨。多拉是听到门~被用来挡雨~的塑料步被~起的~音才转过头去的,看见落汤~一样的范建群。他~浑~~~都被~淋的透~,~里拎的袋子也因浸了~而变的沉重。范建群将~塑料纸的竹竿扔在旁边,跨开一大步~~来却突然犹豫了,又缩了~退回去,把~里的袋子扔在地~,开始~~。想是~了梅雨季节了,天像是被~了个~子,雨没完没了的~。多拉看见那一片汪洋里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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