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群埋怨多拉没通知自己回来办父亲的丧事,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却不能做什么,这多少让他觉得窝囊。虽然多拉解释过是不想为难他在城里看人家脸色,反正父亲的事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做下来的,都习惯了。事情都过去了,范建群也不愿多提,只说“以后我们俩的事就是这个家的事,你别再把我当外人了,我们是一个家”。多拉点头,心里是感激的。
天气渐热起来,多拉门口的栀子花结出一个个小小的花骨朵,数了数,竟有二十多个。才半人高的植株能开出那么多花是多拉想不到的,可是喜悦的心情却无人倾诉,范建群一大早起来说要去邻村的大叔家,都快晌午了,也没见回来。
其实多拉知道他去的目的。范建群这次回来也没几天假,这一去怕是要年底几天才能回了。看着多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到底是不放心的。范建群除了一个大叔就没什么亲人了。大叔大婶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生活也不宽裕,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抽不开身,范建群也不愿意给二老添麻烦。
范建群生来就命苦,还在襁褓中时他爸给人翻修屋顶时不小心摔下来,在家躺了两个多月后一命呜呼,范妈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含辛茹苦把范建群抚养成人,却到底是没福享的命,等不到儿子成家生子,早早找老范去了。
多拉是范建群的大叔范中华介绍的。那时候多拉的爹孙大山还尚在人间,18岁的多拉已经出落的清丽可人,孙大山还没瘫的时候是和范中华一个队挖矿的,不冷不热的关系,后来孙大山遇上那事,范中华也帮过不少忙。到了多拉待嫁的年纪,范中华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范建群,孙大山也放心将多拉交付给姓范的,婚事就草草的办了。
范中华本来一直住本村的,后来他女儿范秋言嫁到了王家村,是个家底不错的人家,听说还造了三层的洋房,便把范家二老接过去了。开始的时候大婶还会偶尔开看看多拉,陪着说说话,后来说是身体不再健爽,慢慢的也就不来了。
多拉性情温顺,从小就耐心大没脾气,叔婶来她就好生招待,不来她也不埋怨,自己也尽量不去麻烦人家。孙大山的死讯还是托人带了去,他们家一个都没来。多拉不知道是捎口信的人没把口信带到还是他们忙的来不了或者是根本不想来,但是也就想想而已了。
自从那年百叔先父亲一人归西之后父亲就从医院搬回家住了,医院自是求之不得的,帮忙叫了个拖拉机突突突的把半瘫的父亲载回了家。边上的邻居都早早就给多拉把家里收拾干净,多拉便在家好生服侍起父亲,开始的时候医院的医生每个月还会循例来一趟给父亲所谓的检查,慢慢的,到底是不来了。
一住便是10年的时光,相依为命是多拉从和父亲彼此依赖的生活中真正理解出来的。父亲回家后就变的不善辞令,多拉有时候会故意和父亲说话,却总是得不到什么效果。知道父亲心里想什么,他在想是自己连累了多拉,他在想多拉若是不跟他孙大山人生完全不会是这番景象,他在想为什么不在那次矿难里死掉,他在想为什么不像百叔一样说死就死了。
不过孙大山最后到底是如愿了,那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孙大山把在门口摘菜叶的多拉叫进来,那时候多拉已经怀了三个半个月的身孕,肚子在她瘦小的身躯上看起来有些突兀,风跑进布衣里去,吹的鼓鼓的。父亲说:“孩子,爹要去坐直升机了。”
多拉懂父亲的话,那时候百叔在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本来,是要坐直升机的人”,进出的人就老笑他,说他是个乐天派,说他真当想的开。百叔就拍拍自己早就没的感觉的**说“都这样了,还能想不开吗”?问的人就尴尬的笑笑,以为说中了百叔的痛处,怕他难过,但是百叔习惯了,逢人还是回回都说,嘻嘻哈哈的。
百叔当真坐着直升机走的时候还是多拉一个人去送的,回来后孙大山对多拉说:“一个人,就这样没拉?”多拉哭着点头,那时候的多拉还是个遇事总爱哭的女孩子,在那个火葬还不普及还不被传统的村民接受的年代,多拉不敢想象一个人被一阵火烧着,只有从那黑高的烟囱里冒出浓浓的烟消散在风里,和最后那用黑布包裹起来的小小的骨灰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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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
范中华~伤了。被蜈蚣~了~踝,肿的比馒头还大。~午的时候范中华去柴屋劈柴,一捆捆的柴靠着墙静静的立着,柴屋~暗,~落的墙壁已经开始有斑驳的发霉的迹象。~归~,在这样的六月天,范中华倒是~愿意~这份略显病态的~凉。范中华选中一捆柴散在地~。都是些堆放好些年的陈年松枝。范中华年纪大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只闲时~~,回来便大大小小的背些柴和,乡~都爱用土灶,晒~的柴和可是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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