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眨眼,九月就要到了,本来想陪笑语到南京走一趟的,可是我们先开学了。我只好放弃去南京,回到学校认真读书学习,准备着来年也考上南京师范大学。高中的生活总是艰辛的,一走到学校就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施笑语九月一号到校报到,我实在没有时间陪伴她,只好用心陪着她,祝她一路顺风,安全抵达,及时给我来信报个平安。
接到她的第一封信,已经是九月十几号上的事了,信是直接寄到学校去的。从绿衣使者手中接过信,展开信纸,“哗啦”一颗闪闪的星星滑了下来。“星星”?施笑语的心!我一阵激动,女人就是这么有情调,总是能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有女人爱着真好。我把它藏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开始读施笑语的信。
信上告诉我她是八月三十一日去南京的,到得南京汽车站,就看见南京师范大学的校车,很快就上了车,比想象中还顺利,一会儿就到了学校。她说乘公共汽车也很方便,在汽车站乘33路到鼓楼或者到新街口转3路到宁海路下车,这一个站点就在南京师范大学的校门口。
你真不知道这个学校有多美。她说,老师们介绍说,这是东方最美的高等学府,很久的时候就叫随园。真是一所花园式的学校,你进入大门,脚下就是宽阔的林荫道,只要不是低着头看脚尖,宫殿式的建筑立刻就抓住了你的眼球。再向前走不过百米,这个时候你千万记着不要左右转,一定要驻足让你的眼球大饱一下眼福。整个建筑呈一个大口字型,口字的上横,就是你踏进校门时见到的那幢古典式的大楼,她飞檐翘拱,红色的琉璃瓦光彩夺目,整幢大楼气势恢弘,就像我们在电影上见到的故宫的建筑风格一模一样。口字的下横,也就是你站的位置,分开了,右手一幢大楼,那是学校的图书馆,红色的大门一天到晚大开着,大学生们进进出出骆绎不绝,有借书的有还书的,还有进去读书的。左手也是一幢大楼,那是音乐系的教学搂,难怪进入校园就能听到悠扬的琴声和优美的歌声,还有喔喔啊啊的练嗓子的声音。口字的左边这一竖,也是一幢大楼,那是化学系的教学大楼。口字右边这一竖是校领导的办公楼。四面的大楼风格相同,错落有致,楼与楼之间由超手游廊连着。游廊,上有彩色的琉璃瓦,下有红色的合抱粗的大柱子。所有的大楼都雕梁画栋,四角高翘,口字的中央是一汪翠绿色的草坪,绿草修剪得整整齐齐,平平坦坦,使人一见就想起朱自清老先生的“坐着,躺着,打几个滚,踢几脚球”的感觉,从天上到地下,从地下到天上,色彩鲜明,和谐统一,直可以叫你眼界大开,心旷神怡,不住地感叹。欣赏了这些之后,你才可以顺着右手转过去,穿过对面的超手游廊,那儿却又是一番天地。
过了游廊,古代风格的建筑没了,扑面而来的是现代派风格的建筑,靠北面的一幢大楼叫北大楼,是外语系的教学大楼,靠南边的一幢大楼叫南大楼,是物理系的教学大楼。两幢大楼的正上方就是我们的中文系大楼,它就叫中大楼。
顺着北大楼过去有条道,一直往前走有座**,转过**是我们学生的大食堂。食堂很大,一溜几十个窗口。吃饭的时候,你愿意到那个窗口打饭就到哪个窗口打饭。那时候,食堂内外嗡嗡嗡的全是人,不过大学生们要文雅些,不像中学生那样乱挤乱扛。走过食堂就是我们的宿舍楼,六个同学一个房间,卫生间是公用的。
如果把我们的学校比作一条巨龙的话,那么龙头部分是古代的,龙身和龙尾部分则是现代派的,古今两种不同的风格融为一体,相得益彰。你游览吧,如果你从前面往后游,你会有从古代来到现代的感觉。如果你从后面往前面走,你又会觉得从现代回到了古代,这就是我们美丽的校园。现在我就要在这样画一般的环境里生活学习四年,想象看那是一件多么让人惬意的事。
信里还提到,食堂的边上有道门,是学校的后门。出的后门向前走一段,就是有名的河海大学本部。想不到田螺这小子,居然考进了河海大学,还老是有事没事地过来找她玩,她觉得很讨厌。
田螺,一个尖嘴猴腮,贼头贼脑。一对与小脸小鼻子极不协调的电灯泡似的大眼睛,老是不规矩地盯着女人的脸庞和胸脯看的家伙。他的成绩不突出呀,他怎么考进了河海大学,而且还和我的笑挨得这么近,我感到有点恶心。
信的末尾是鼓励我好好学习,保重身体等等。
本来是极有兴致的,可田螺那个猥猥琐琐的样子总是挥之不去,,多少叫人有一点点恶心的感觉。
十七
以后的日子里,施笑语不断地给我写来**洋溢的信。从她的信里,我了解到大学的教育方式和学习方式,和中学完全不同。知道大学的学习气氛是浓郁的,学习方法是灵活的,学业负担反而比中学轻松。说是上午集中上大课,下午基本上就是以自习为主,自习的地点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可以在班上,可以在图书馆,还可以在宿舍里。如果要是感觉到累了,也可以蒙头大睡一个下午,或者邀几个朋友到街上去逛逛也没关系。
从她的信里,我逐渐认识了栖霞山的枫叶,中华门的古城堡,中山陵的自由钟式的建筑等名胜古迹。
从她的信里,我还知道田螺这个讨厌的家伙老是纠缠她,约她到明孝陵去谒见明朝的皇帝,她谢绝了。邀她到夫子庙去泛舟十里秦淮,她推托了。请她到燕子矶眺望长江百舸竟发,她没答应。有一次他竟突发奇想,硬要拉着笑语去攀爬紫金山,她狠狠地警告了他,请他不要再烦她,她说她有意中人,她不喜欢他。还把他厚着脸皮留下的纸条随信寄了过来,纸条上大意是说,班里六七十个同学只有他们两个考到南京来了,而且又挨得这么近,是天意,不要随便违背天意云云。
我真恨不得去揍他一顿,这个可恶的家伙。想到他漆黑的爪子牵着笑语洁白的玉手攀登紫金山,在半山腰里,无人之处,乘笑语不注意时,强行将她掀倒,用他那副尊容的臭嘴压在笑语的香腮上狂吻,掀起她的衣服,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乱摸………呀不能再想,太恶心。
如果换作虾子,也许我不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田螺,瘦小的脸上除了两个大眼睛外真的没有什么,就这副尊容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真是自不量力。
虾子这小子可了不得,他竟然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现在早已报道注册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了。
最可怜的是王英,她报考的是美术专业,文考达线了,专业考试也达线了,可因为学费的问题她放弃了学业。她姊妹三个,她是老大,父母生她妹妹的时候已经是超计划生育了,挨了罚款。她的弟弟是父母跟政府打游击生下的。家里本来就很穷,怎架得住两次罚款,而且后一次是高额罚款。她的高中完全是因为她成绩好,在爷爷奶奶的支持下读完的,现在爷爷奶奶的年龄也大了,再没有这个力量供她上大学了。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可怜巴巴的收入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供弟弟妹妹上学,哪还有多余的钱供她上大学?爸爸给她的最低限度,是让她自己筹集,债务由他承担。她一个女孩子家哪儿筹钱去,亲戚家在超生罚款的时候都借遍了,她又没有有钱的朋友,无奈之下只有放弃学业,还能有什么办法。一气之下她到广东打工去了,她说她要挣够了钱,然后再上学。她是流着泪离开家乡的,她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是天涯沦落人吗。我在心里抱怨过她的父母,干吗要生那么多,如果只有王英一个,说什么她也不会有如此糟糕的命运。
除了王英和我,文学社里的几个人,差不多都考到了比较理想的学校。我家里虽然不怎么富有,但比王英家强多了,所以我还能复读再考,而王英比我还可怜,瘦小的身子过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她矮矮的身子会不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再也长不高了呢?真想不到,上天为什么对我俩这么不公平,我为王英而惋惜。
紧张的学习容不得我多愁善感,田螺也好,王英也好,我暂时都顾不上他们。我要认真地学习,施笑语还在南京师范大学等着我呢,我可不能辜负她,何况她身边还有一条虎视眈眈的狼。
十八
像我这样被称为往届生的全校不止我一个,整整有两个班,像我这样因病弃考重读的只有我一个。其余的同学有的是平时学习本来就不好,自己也不想读,是父母为了望子成龙硬逼着来的。这部分人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有气无力,还专门捣乱,他们来补习等于是拿父母的血汗钱打水漂,想读大学恐怕是痴心妄想。有的是差几分而落榜的,这部分人干劲很大,他们搏一搏考上大学的把握很有可能。还有部分本来成绩就好,只是在考场上没发挥好才落榜的,这部分人学习也很用功,相信他们下次只要发挥正常,进入大学的殿堂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知道,做学生的人思想都很单纯,虽然都是同学,但比较要好的朋友圈子,都是成绩好的跟成绩好的玩,成绩差的跟成绩差的在一起,这叫人以群居,物以类分。在上一届里和我要好的朋友基本上是所谓的文学社里的人,他们都上大学的上大学,打工的打工。现在的班里也有原来的老同学,但因为玩得不怎么好,尽管又走到了一起,但是还是没什么共同的语言,很少心交心地玩。倒是有一个叫尹雨晴的同学,和我走得比较近。她是上届三四班的学生,有点认识,但不怎么熟。她也是一个倒霉蛋,高考前夕亲戚好心好意送了一些营养品,让她带着考试的时候吃,高考的头天晚上她吃了一点点。这一吃坏了大事.可怜连续几场考试都忍不住要上几次厕所,结果可想而知。现在她和我分在一个班,而且就坐在我的前排,只要不是上正课她总要回过头来和我交流一些问题,一来二去我对她产生了好感,渐渐地话也多了起来。她很同情我,觉得上帝对我很不公,为什么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在骨节眼儿上生病。其实我也很同情她,觉得她也是时乖命蹇的人,要不然怎么偏偏就在关键的时候吃到了不合格的产品。
正因为如此,我们讲得来,靠得近,她有什么困难总喜欢找我聊聊,我有什么心思也愿意和她说说。她也长得和笑语一样,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坯子。如果没有笑语,说不定我还真会追求她。可是现在不能,因为我心里装得全是施笑语,根本容不得别人有一点点立锥之地。我只能把她当作要好的朋友,当作我的小妹妹,真的,毫无杂念。
尽管如此,复读的感觉仍然没有直读爽快,心里多少总是感到有点郁闷,热情总是不那么高涨了,别谈什么文学社,就是学校组织的一些文娱活动也懒得参加。以前每逢星期天,如果不回家,不是我主动地找笑语,就是她主动地来找我,悄悄地溜出校门,然后手搀着手到我们的天堂去漫步,去游玩,去谈情说爱。现在我一次没到过那个地方,我不敢去,我怕勾起我无限的遐想,让我觉得心酸凄惶。有好几次尹雨晴要我陪她走走,我习惯性地向我们的天堂走去,但走到小桥边我便打住了。我不能带她去,因为那个地方是属于我和施笑语的,施笑语不在这儿,要我带了另一个女孩子到那里去,这算什么?这是对笑语的亵渎,是对笑语的不忠,我吴悠闲做不出这种负心的事。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尹雨晴疑疑惑惑地问。
“我能有什么心事?”
“别忘了,我是个女人,我能感觉得到。”
“是吗?”
“悠闲,”她笑着说,“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老想那就是一个影响你前进的包袱,毛**他老人家不是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吧,一切从头开始,我就不相信我们不会交好运的。”
“噢噢,嗯嗯。”我支吾着。
我俩边走边聊,尽管挨得很近,但是不像和笑语在一起那样有**——至少我是这种感觉的。
“听说你和施笑语很好,是吗?”
“你认识施笑语?”
“你们班的大美人,我们学校的校花,谁不认识。”
“你不比她逊色。”我赞许着。
“我,我能跟她比?你,你没搞错吧?”她的脸憋得通红。
“真的,我不是奉承,真的不是,你和她一样美。”
“那你,你,”她终于鼓足勇气,“你能抱抱我吗?”她面红耳赤,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里,充满着深情和期待。
“我,我。”我嗫嚅着,没想到她会猛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知所措,不抱吧,怕伤了人家姑娘的心,抱吧,我心里爱的人不是她而是施笑语。我是个感情专一的人,让我为了眼前的这个姑娘,而背叛施笑语我做不到。
她见我面带难色,略略一笑,说:“施笑语真有福气,我嫉妒她。”
十九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平平淡淡,平淡的让人麻木,平淡的让人就没有了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偶尔陪雨晴在校园外转转,谈些学习上的事,也谈些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有时也嘻嘻哈哈地开怀大笑,但是就是没有和笑语在一起那样浪漫那样有**,那样对未来充满着憧憬。爱情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怎么也没办法参透她。彼此相爱讲不出什么道理,你能说雨晴不好吗?她哪儿不好?她和笑语一样美丽动人,活泼可爱。可是和她在一起就只有兄妹之情,而没有男女之爱。难怪有的人一见钟情,爱得难舍难分,死去活来,有的人却怎么撮合也捏不到一块儿。爱情呀你是怎样的一个怪物,为什么没有人能够读懂你?
有一天我好好地接到一封来信,是施笑语写过来的,我高高兴兴地拆开,却确确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信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笔力很重地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道是:“这是怎么了?”那不是施笑语在南京的风景照,照片上模模糊糊的两个人是我和雨晴。就是雨晴一时冲动叫我抱抱她时,面对面站得很近的那一瞬间的场面。天啦,这是谁干得好事?可怕,太可怕了!难道施笑语在我的身边安了暗探?这个想法在我大脑里一闪现,就立刻被我否定了,尽管如此我还觉得肮脏了她圣洁的灵魂,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事,她的性格我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坦荡,光明磊落的人。这种事情除了下流无耻的小人,是没有人能做得出来的。这个龌龊的小人是谁呢?
我把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但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倒是看到了施笑语的斑斑泪痕。我的手颤抖着,我的心颤抖着。我知道笑语受到了怎样的煎熬,那一定是肝肠寸断,五内俱焚的煎熬。谁说不是,一个发誓生死相许的人,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和别人站在了一起,而且不是道听途说,还有同影合照为证,这对天盟誓的爱情又有什么价值?你怎能教笑语不伤心欲绝,不痛哭流涕,不五内俱焚?
我懵了,我傻傻的立在那里懵了,我大脑里**。过了许久我才清醒过来,我发誓我要找到那个偷拍照片的人,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动机,他究竟要干什么?我要明确地告诉他,我要拧断他的脖子,我要诅咒他,叫他永世不得超生。我知道那不是无聊的玩笑,那一定是别有用心。偷拍这样无聊的照片,再把它寄给笑语,其目的很清楚,是想活活地棒打鸳鸯,或者另有他谋。太歹毒了,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计,他到底是谁?
我立刻给笑语写了一封信,我跟她说照片里的事,我一时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你告诉我照片是怎么到你手里的,剩下的事我来摆平。最后我强调说,请你安心学习,你的悠永远是你的,到死都不会变,他可以向天发毒誓,只要不是你不要这颗心了,这颗心不会给任何人,就是你不要这颗心了,他也会追随你一辈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信的末尾我还附了一首,赵孟頫妻子管道升的《你侬我侬》词,以明心志。
没过几天,回信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是田螺那个无耻的小人捣得鬼,笑语说偷拍的人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还嘱咐我,叫我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劳神费心,说不值得。
田螺,我操你祖宗八代,你不是读大学了吗,有本事你跟老子一个中学生明刀明枪地公平竞争,在后面使绊子,你小人,我在心里诅咒他。“迟早会给我逮到的,到那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我咬牙切齿。
二十
时间真如白驹过隙,说话间就到了寒假。在这之前虾子给我来了一封信,信的内容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说,他已交了个女朋友,是上海人。人家城里的姑娘放得开,主动要求到农村来看看,他准备寒假把她带过来,话语里充满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我知道虾子这是在向我炫耀,我打心眼里佩服他,有本事,不愧是学文科的,大学的生活一定过得潇洒浪漫。第二件事,他说他已经通知了文学社里所有社员,利用春节这段美好的时光,来拜访我这个老社长。他说他要拜访我其实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农村没有娱乐活动,他怕女朋友在他家里时间待长了烦腻,二个也确实是想我想文学社的同学,聚一聚互相了解一下。我就喜欢虾子这种坦荡的性格,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就怎么做。同学间没什么弯子可绕,要绕你和别人绕去,家门口的塘大家彼此都知道各自的深浅。像田螺你要想追求笑语也很正常,我们大家都没有结婚,不存在第三者插足问题,不过你要明着来,切不可搞什么阴谋,耍什么手段。搞偷拍的事不仅我看不起你,笑语看不起你,我想同学们知道了一定也看不起你的。
天公还是蛮作美的,尽管年里阴雨连绵,冰天雪地,三天年一过天气就晴了,初春的太阳虽然还很嫩,但是有太阳就觉得暖和,有太阳人的精神就好。
本来是定在初八集中的,因为中国人喜欢八,认为它和发谐音是吉利的日子,后来因为王英要起身南下打工,我也要准备开学的事宜,就提前到了初六,讲究的也是一个顺,民谚里,六顺六顺吗,也取它一个大吉大利的意思。
初六那一天天气特别的晴朗,成人之美的太阳,很知趣地早早地就跳出了地平线,用满身的光和热来温暖我们的地球。我很兴奋,想到阔别大半年的朋友们,马上就要再见了,又可以畅所欲言的倾诉心声了,我激动得好几夜都没有睡安稳。笑语也很兴奋,她是前两天来的,这两天她也是兴奋得没睡踏实,和我一样早早地爬起来帮妈妈打扫卫生,抹桌子,洗茶杯,烧水,弄菜………那忙碌的样子,俨然一个吴家的媳妇了。
十点钟光景,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家非常地高兴,寒暄的寒暄,打闹的打闹,那股亲热劲儿,还和从前一模一样。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跟大家说今天的全部活动就是登山,大家看好不好。大家异口同声说好,虾子的女朋友更是兴奋,然后我们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就出发了。
从我家出门不过半小时,就来到了山里,那里有个不小的水库,据说是解放初期大兴水利的时候建造的,宽宽的水面,平整的像面镜子,清澈透明的水儿,倒映着四面的山儿,虽然山上还没有花儿朵儿,但青翠的树儿却是出奇的绿儿,再加上碧蓝的空中朵朵的白云儿,活脱脱一副美丽的图儿。同学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了,忍不住冲到水边戏耍起来,姑娘们捧着水疯着笑着,小伙子们从泥里抠出小石头打着水漂,优美的图画碎了,平静的水库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疯了闹了一阵以后,开始登山。对于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来说,登山不是什么吃苦的事儿,可对于从大上海来的虾子的女朋友来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看她扭着捏着,每跨出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努力,可怜虾子一会儿在前面拉,一会儿又转到后面去推,引得我们忍俊不住。像看猴一样的盯着他们看热闹。
好不容易到得山头,大家喘着粗气围着圈儿坐下来休息,上海的姑娘虽然感到很累,但特别的新奇,她四下眺望着拖着虾子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我告诉她,你是来早了一些,如果再迟一两个月来,那才叫美哟。漫山的奇花异草,肯定让你目不暇接,田野里,一片青来一片黄,青的是麦苗,黄的是菜花,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醉人的芳香,你见了一定会留连忘返的。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不住地夸道农村好农村好,那副幼稚的样子,活像一个大孩子。
“现在我们来谈谈各自的情况吧。”虾子提议道。
叽叽喳喳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一些。“谁来先说呢?”虾子看看我,我能说什么呢,连一个大学生都不是,我惭愧地低下了脑袋。虾子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咳嗽一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深度眼镜,说,“这样吧,从我这个地方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挨个说,除了她和她。”虾子说的她和她,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一个是尹雨晴,因为她俩不是文学社的社员。雨晴是笑语联系过来的,她说她不相信田螺那一套,她要感谢雨晴,说她不在我身边雨晴可以代她管管我,她说这样她要放心些,真是个傻得可以的姑娘。
虾子滔滔不绝地叙说开了,讲到动情之处,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尤其是谈到和女朋友的事更是乐不可支,逗得他的女朋友不断地用拳头轻轻擂他的脊背,那种亲密的样子,真是让人眼红。
虾子说完之后,挨着个儿一个个叙说开去,轮到王英的时候,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同学们都慌了张,一起围过来劝说,王英哭得很伤心,不断地抽搐着,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虾子不住地责备自己,是的,他一时兴奋忘记顾及我和王英的感受,雨晴也一脸的忧伤。是啊,在这一群人中,只有我们三个人命运不济。我和雨晴,来年还可一搏,而王英呢,虽说是挣到钱还可以再考,但这挣钱就那么容易吗?谁知道这半年里她受的什么罪,再者和我们这一聚之后又要出去奔波,又要为了生计看人家脸色,又要一次一次被人家像相马一样,呼进推出,她的梦能实现吗?
我眼泪也充盈着眼眶,我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登山的活动就这样结束了,大家心里都感到很沉重。
二十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登山以后,上大学的上大学,上中学的上中学,打工的打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这期间,我和笑语不断地鸿雁传书,互诉衷情。和雨晴相处的也十分融洽,她学习上有困难找我磋商,我学习上有疑问找她探讨。一来二去,就到了让人欢喜让人愁的黑色七月。
为了消除考生紧张的心理,从七月一号开始,学校就停止了考生所有的课程,由班主任带着我们疯玩。说这样不但不影响考试的成绩,反而会促使考生能更好的发挥。做学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功夫在诗外”,只好任由老师的安排。你别说还真有效果,考试的时候大脑特别的清楚,看到题目就想起平时所学的内容,考试时自我感觉良好,出场后和同学们对对答案都有个八九不离十。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焦心的等待,好在这一段时间笑语也放假了,由她陪着的日子总是舒悦的,这期间我们还到南京玩了一趟,参观了她们的学校,真的和信中写得一样,非常美。我很喜欢这个学校,一来她的确很美,二来因为有施笑语在这里读书,即使她是一座很破烂的学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填报她。正因为如此,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我全部填报的是南京师范大学。在是否服从调配一栏里,写着坚决不服从。这就是说我铁了心,非南京师范大学不读。
查分的日子终于盼到了,我和笑语一找到班主任,他就拍着巴掌夸奖道:“考得不错,考得不错,你的分数肯定超线,恭喜恭喜。”我们又查了查雨晴的,考得也不错,我们非常激动,当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里大搓了一顿。我还喝了好几两老烧酒,昏昏沉沉也不知笑语是怎样把我弄到家的。
很快南师的录取分数线就划定了,我超他们的分数线好几十分。我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想再有个把月,就要和我的施笑语常相厮守了,那都带劲呀!礼拜天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校门游山玩水,可以公开地谈情说爱,甚至接吻的时候也不需要扭扭捏捏躲躲藏藏的了.田螺,老子看你还能有什么空头心思可想。看得出来,那些天爸爸妈妈也很高兴,爸爸平时不喝酒,那些天,天天用点小酒咪咪。妈妈的脚步也显得轻巧起来,脸上整天写着笑。笑语更不用说,就像捡到个大元宝似的,屁颠屁颠地奔回家报喜去了。
接着学校就通知我们体检了,县人民医院的一个大厅里嗡嗡嗡地全是待查的考生。雨晴也来了,一个多月的别离,她似乎又长白了一点,我们互相祝福着,有说不完的话语。点到雨晴的名了,我把她送到检查室的门口,看着她进去,又看着合上了门,才转身离去。待到我检查的时候雨晴还没有出来。医生简单地查了查外科就转到内科,所有的检查项目中只有两个地方医生简单地跟我讲了两句话。一个是按压腹部时,医生问我有没有打过摆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明明小时候打过,硬厚着脸皮说没有。医生没有说什么,摆摆手,叫我去检查下一个项目。另一个是胸透时,医生问我家里有没有结核史,就是说父辈们或近亲中有没有人得过肺结核。我坚决地回答说没有,绝对没有。真的,当时我什么也不懂,还很侥幸,侥幸医生为什么没有问我有没有得过肺结核。医生也没说什么,和前面的医生一样,叫我去检查下一个项目。
一圈检查下来已经不早了,雨晴没有走还在医院门口等我,我问她怎么样,她说不知道,反正医生一句话没跟她说。她问我怎么样,我说医生有两处跟我说了话,我把跟医生说的话告诉了她,她也不知道是凶是吉。送走了雨晴,我想打听打听,转了几圈,无从下手,不得不打道回府。
余下的时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后高高兴兴地到大学去报到,读书,成为一名真正的天之骄子。另一种情况就是名落孙山,心不甘情不愿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绣一辈子地球。我却又比别人多了一道程序,在县医院查后不久,又接到学校通知,让我到市里去复查。
市里检查也没说什么,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爸爸显得有点急躁,妈妈也是愁眉不展。我的心情有点重重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父亲说:“你找笑语去,她在那里读了一年书,说不定能有点办法。”她是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不失是种办法。第二天我就奔到笑语家,又和笑语一道匆匆奔到她们学校,找到他们的老师,老师通过关系找到招办。七折腾八折腾又耽误了好几天,眼看就要接近九月了,我的事还没有一点着落,真的急死人。笑语也像没了头的苍蝇,急得乱转。最后她的老师带来信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档案。难道又白忙活了一场,我不甘心,奔到中学找老师找档案。爸爸又托人到县招办找人,到政府机关找人。
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到了九月份该到大学报到的就到大学报到,不该报到的怎么折腾也去不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二十二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去年临近高考的时候,突然遭到了病魔的袭击,连考的机会都不给我。今年虽然给了我高考的机会,而且考分也不低,却莫明其妙的又是一场春梦,梦醒之后只留满怀惆怅。我扪心自问从落地到现在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别人遇到困难需要我帮助,我总是以最大的热情,尽力相助。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待我?难道是前世做了缺德事,现世来报吗?
我苦恼,我消沉,我觉得前途一片暗淡。爸爸也无奈,只好劝我说种田就种田吧,种田的也是人。妈妈见我整天愁眉不展,也不知偷偷地流了多少眼泪。施笑语写信来安慰我,叫我不要伤心,说挫折未必是坏事,不是有“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吗。她鼓励我鼓足生活的勇气,不要消沉,建议我是不是考虑再重读。
重读?我是不想再作这个孽了,既然上帝不准我走读书这条路,又何必强求呢。我想把读过的书全部烧掉,是妈妈阻拦了我,她老人家不允许我那样做,我只好作罢。我把它打起捆来,扔在目击不到的旮旯里,发誓永不再触摸它。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笑语,她说尊重我的选择,还说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如既往的爱我。雨晴和虾子也写信来安慰我,说只不过是上帝跟我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大富大贵就要接踵而来。
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连续的两年把我往死里整,谁能受得了呢?再说,我这个人也不想什么大富大贵,我也没这个命来消受她。我只要过平常人的生活,只想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然后和笑语厮守终身,如果如愿,此生足矣。难道连这个想法也是一种奢望?
看着别人一个个如愿以偿,都高高兴兴地到自己喜欢的学校去读书,想到自己则年年希望年年失望,我觉得活得真没有意义。我不吃不喝地睡着,越想越觉得懊恼,越想越觉得没劲。要说是分数不够,我认了,要是身体不行,我也认了。为什么偏偏是档案找不到?难道档案不胫而走了?我怎么也想不通。
爸爸妈妈见我这样既担心又心痛,几乎是整天看着我,深怕我一时想不开做傻事,想方设法开导我,还找来亲戚朋友规劝我。我知道我不属于我一个人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亲人们都会伤心欲绝的,尤其是我的父母,他们就我这一个宝贝儿子,还指望我养老送终,我如果先他而去,叫他们下半辈子怎么活?还有施笑语怎么办,我能把她孤零零的扔在这个世上任人宰割?
牵挂其实也是一剂良药,人在选择生和死的关键时刻,往往就是忽然想起有许多的牵挂,正因为有了这些牵挂才让他们放弃了轻生的念头,重新选择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否则死是很容易的事,无论选择哪种方法只需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就能结束自己脆弱的生命。有的人在悲痛欲绝的的时候,往往一时想不到还有许多牵挂,别人来开导开导,也许就幡然省悟过来,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否则有一大帮人,就会因为你的不负责的离去而受到沉重的打击,甚至是痛不欲生。
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在接受了种种开导之后,别无选择。我慢慢放弃了我的梦想,无奈地跟着爸爸学起种田来,一天的农活干下来,往往是累得筋疲力尽,有时候倒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笑语不断地给我来信,先前我还一遍一遍地读着,不管怎么忙总是即时回信。后来慢慢地觉得有点滑稽,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农民,我是不是要重新考虑和笑语的事?
二十三
一个问题,一个在头脑里挥之不去,折磨的人彻夜难眠的问题: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农民的恋爱,会是什么结果,能是什么结果?滑稽,确确实实显得滑稽。那能算作爱吗?那绝对不是爱,那只能解释为施舍和占有。施舍不是爱,占有也不是爱。我知道爱不排除占有,但爱不完全是占有。如果爱只是占有,那么这种爱一定不是纯洁的,是对爱的亵渎和玷污。纯洁的爱是什么?纯洁的爱应该是无私的,不能有一点点的私心杂念,纯洁的爱应该为对方着想,让对方得到快乐,让对方感到满足和幸福。我对笑语的爱是纯洁的吗?是无私的吗?我能给她幸福?我拿什么给她幸福?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农民,一个中国社会中最低层的农民。那么她给我的爱是施舍吗?爱不接受施舍,爱也不能施舍。
我拿什么和她相爱?让我拿着被太阳烤焦了的脸,伴着她的花容月貌逛街,在商店转悠?让她葱姜般纤细的手搀着我粗糙皴裂长满老茧的手,在人前人后出没?这样对于我也许是亮丽的,可对于她会是什么呢?即使她不以为然,别人一定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认为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再说我把她娶回来,总不能让她握笔的手,陪我握钉耙锄头。我没白天没黑夜地劳作,总不能让她起早带晚给我喂鸡喂猪。还有过不了几年在她还是光亮如鲜,而我已经是满脸皱纹满头蓬松枯发的小老头了。她的同事会怎样议论?他们会说:“施笑语,天下男人绝种啦,你怎么找这样一个?”我往哪里站,她怎么跟人解释?再者她要和我谈人生,谈理想,谈文学什么的,我回答以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施肥,这不是太滑稽了吗?无论从哪方面我们都是太悬殊了,我不能这么自私地累赘着她。爱她就要付出代价,爱她就要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爱她就要让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静了,我反复地问自己该怎么办。不错她长得漂亮,看着舒服,抱着快活,容易产生**。她有固定的经济收入,能保证我以后生活宽裕。但这不是太自私了吗,爱情不能这么自私。
我要给她写信,要告诉她,我不能给她幸福了,让她自己重新寻找幸福去。我拿出纸笔,铺展开来,但又不忍心写,我害怕真的失去她。我反复地权衡,迟迟下不了决心。为了说服自己,我在一张纸上写了两排字,一排写上能让她得到幸福的理由,一排写上得不到幸福的理由。我想通过比较,看看不能给她幸福的理由比能给她幸福的理由多多少。通过比较,我终于发现不能给她幸福的理由比能给她幸福的理由多得多。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那就拿起笔来,给她写信吧。真是割到头发不痛,割到肉痛,日常生活或听故事看书,发现两个不般配,总产生一些抱怨,但是轮到自己头上,其实是很痛苦的。
爱她就要付出代价,爱她就要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爱她就要让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艰难地写了一封信,委婉地提出分手的事,然后狠狠心把它丢到了邮筒。
丢到邮筒后,我又很后悔,想把它从邮筒里拿出来,可是我围着邮筒打了好几个圈子,也没有办法。我的眼前一黑,觉得一切都完了。那一晚我像丢了魂似的,晚饭也没吃,早早地爬上床,蒙着被子哭了。
二十四
大学的梦破了,爱情的梦醒了,什么理想,浪漫,**,统统见鬼去吧!现在我只是一具活的死人,一具行尸走肉,我不知道我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得活着。
我虽然四肢健全,思维正常,但我能干什么呢?这个世界如此之大,除了父母之外有谁在乎我?笑语在乎我的,但是时间会抹平她的伤口,凭她的美貌和条件,找到自己的幸福是不成问题的。虾子有他锦绣的前程,有他美好的爱情,他的生活肯定是丰富多彩的。雨晴也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她的条件不比笑语差,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被爱神光顾,但是幸运之神终于庇护到了她,相信在大学里丘比特之箭是不会绕过她的。田螺我不愿想他。唯有王英和我可怜,这个矮矮胖胖挺聪明的一个姑娘,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毕竟远在他乡,离开了父母的羽翼,没有了家庭的温暖,身边甚至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她能坚持得住吗?但愿上帝保佑她,让她早日脱离苦海,早日得到爱情,早日获得幸福。
OK,朋友们,吴悠闲已经死了,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从此以后他将和你们断绝一切来往,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农民爸爸做个纯粹的小农民了。
“爸爸教我犁田吧?”“好勒!”爸爸见我一直闭着的口终于开了,爽快地答应着。
“爸爸我扛犁,你牵牛。”“不行,你不会。”爸爸说扛犁有扛犁的技巧,弄不好会犁了自己的**。“那有的话呀。”“不相信?好,你试试!”他小心地把犁放在我的肩膀上,嘱咐我不要勉强。我心想一张小小的犁不过几十来斤,有什么难的,哪想到走不到三步就感到很别扭。我的个子大,虽然犁不到**,但犁耳实在杠腰。前移后移都不中,前移失去重心,后挪犁头又戳腰,真是左不能右不是。爸爸笑着说:“不行吧。”他顺手从我肩上接过犁,往自己肩膀上一搁,显得轻轻巧巧,走路也不像我这么别扭。爸爸还告诉我扛犁牵牛要走在后面,如果走在牛的前面,牛会走得很慢的,这样不仅耽误了时间,而且也会感到很吃力的。
到了田头,爸爸又教我怎样把犁和牛装在一起,他的双手不停地在牛两个尖角之间来来回回地走着,看着牛两个红红的眼睛,我真有些害怕,恐怕牛一个不从,只要将头一摆,那尖尖的利角就会扎进爸爸的胸膛,可是爸爸一点也不在乎。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我或然觉得我就是那头被装了犁的牛,犁合就在肩上,颈子上还牢牢地拴着一根粗粗的绳子,只有乖乖地犁地,没有逃跑的份儿。我对牛产生了同情,觉得它真的温顺可爱。
像醉汉的脚步,高高低低,左右摇摆,尽管我两手抱着犁,使出浑身的力气,犁出的地还是坑坑洼洼,弯弯扭扭,犁犁丢丢。爸爸鼓励我说;“没关系,做田的活儿不难,只要肯出力,什么活儿都能学会。”
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膀子又酸又痛,抓筷子的手抖得捡不起菜来。爸爸说这是疲劳期,过了疲劳期就好了。妈妈心痛的不行,硬叫我休息会儿再下地干活。
“做田的不顾衣。”我要适应农民的生活,也不管身上泥不泥,和衣倒在**,只觉得腰也酸腿也痛,心里想着做田真不是滋味,眼睛一合睡着了。
“吴悠闲,吴悠闲。”一个很大的声音把我叫醒了,揉揉惺忪的眼睛,绿衣使者站在我的床边,冲着我大声地,“挂号信,签个字!”
“挂号信?谁写挂号信给我?”我接过信一看,原来是施笑语写来的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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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三十』
二十五“哀大莫过于心~。”本来我的心已~了,没想到施笑语这个痴情的姑娘,又来搅和我。也难怪,本来她就没有嫌弃我,曾许诺不管怎样都一如既往地爱我,或然接到我那样的信,她怎能没有反应。打开信纸,隽秀的字~便映~我的眼帘:“悠,为何~吓唬一个无辜的姑娘?她如果有什么地方~得不对,你或骂或打都行,但是千万~吓唬她。知道吗,在你收回成命之前,这种吓唬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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