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几万里的高空,风呼啸而来。飞机里是一片宁静。夜,乘客们都在安详地沉睡。广播里传来的一声通报使得安详的乘客们转安详为惊慌。有些乘客吓得不知所措,只有一张苍白的脸告诉别人:他很害怕。
一位乘客看着慌了的空姐走来走去,许多乘客都已经吓得坐不住站不住,只好跟着空姐们瞎溜转。
“有没有降落伞?”一位乘客发出了这样的呼声。
“请大家坐好,我们马上就会分发降落伞。现在机长正在联系救援队。”
乘客们根本坐不住,只好纷纷向驾驶室冲去。几十个乘客跻进一个小小的驾驶室,想出来的出不来,想出去的出不去。飞机尽是一片慌乱。
他这时也坐不住了。
“照这样下去,可能谁也拿不到降落伞了!”他心想。突然一阵大力的冲击,所有乘客身体同时向前倾,接着是飞机在打滚。顿时,地动山摇。然后“轰”的一声,飞机坠落了。
陆小伟和郑丽正在欢快地购物。陆小伟像其他可怜的男人一样,大大小小的,左手右手都提着东西。当他们正在商量着中午是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的时候,郑丽的电话响了。
“喂。”
“丽丽,是我。”
“月月?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路上,要回去了,也来不及和你道个别。”
“可是……”郑丽想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什么?顶多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请你吃顿饭。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小伟哥还在这里。”
“什么?他还没有回去?”王月的声音有点儿哽咽。
“不过,他也不是因为你啦。”
“怎么回事?”
电话里突然传来嘟嘟的声音,断线了。王月有点儿疑惑地合上手机。
郑丽看着手机,有一个新电话插线过来。
“喂,你好。”
郑丽听见电话那头是个妇女。她的声音在哭。她一边听着一边回想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郑丽吗?”
“对,我是郑丽。您是谁?您别哭,慢慢说。”
“我是林伯母呀……呜呜……你还记得吧?”
“我……我当然记得。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涣主他,他……飞机失事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啊?!!”郑丽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瘫倒的时候,陆小伟将她扶住。
“你……你说什么?”
“他……他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现在过去!你在哪里?”
“临海医院。”
“好,我马上就过去。”郑丽合上手机,拦住了一辆的士。
陆小伟和郑丽一齐坐上车。郑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陆小伟安慰道。
“是不是去临海医院?”
“对。”郑丽的声音颤颤抖抖,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的泪滴落在陆小伟的大腿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人的泪可以这么多这么热。
“哎,你别哭了。凌晨的时候,一架飞机失事,在高空中坠下,还好正掉在海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小姐。”司机也安慰着郑丽。陆小伟听到这里,他总算知道了是出什么事情,本来想问却又不敢问。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失事的人是谁。是男人、女人、亲人、朋友、情人?他一概不得而知。可是这一刻,重要的不是知道是谁,而是要安慰她——一个可爱的、可怜的、有着可悲命运的女子。
车,飞快地向临海医院开去。郑丽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不知道陆小伟此时的万分惆怅。陆小伟看着窗外,他发现肚子很饿,是否此刻他该做的并不是介入于这样的是是非非之中而是让自己的肚子得到解脱。他现在更加地相信命运和自己的第六感,因为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就对这样的做法产生了质疑。或许有许多的事情并不存在,只是自己的想法超过了一个人本就该有的理智。也许生命本来就没有什么定义,只是自己在冥冥之中为自己设下未在的陷阱。这一切,有时候也会让自己觉得措手不及,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事过境迁的,常常出现的事情会让自己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沉沦在里面出不来,想更深一步又开始怀疑所谓的意义,这又是一个轮回。陆小伟想起了一首歌,却总是想不起它的名字,但有一句是这样唱的:原来时间,是剪不断的圆,深藏在几世间……但是陆小伟又觉得其实不用“几世”来印证自己的结论,一世或一事就足以证明这种逻辑了。他的思绪千飘万舞,只是看着窗外,不想再对郑丽说任何话,因为他的一成万句话绝对顶不上医生的一句“真幸运”。
窗外是一片片繁乱,可能每个人都在哭泣。他们生活得太累,一时间忘了泪水是怎样流的,于是就没再流泪,但是他们还是会哭,因为有时候哭泣是不用泪水来表示的。每个行人都匆匆忙忙地走着,不时有一两个卖盗版CD的人提着一个小包,小包上明目张胆地写着“CD”,每个人都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时有一两个落魄的大学生与他交流,然后可想而知,以合适的价格在某个人流稀少的地方进行交易。那些CD无疑是小泽圆、朝丘舞之类的片子。他看着这一切,然后心生感慨:这个社会主义的国度,以税收的进式对许多须发行的东西进行所谓的“财政收入”行动。于是,一张唱片可能会卖到二三十块不等。其实这一切都是税收惹的祸。可是,他不知道,如果降底税收,这些叛卖盗版CD的或者叛卖盗版书的人还能做什么工作。
第14章
门被打开了。
林母做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子上,焦急地等待。她看着那扇亮起灯的门,感觉有些暗涌将要从中爆发出来,是对生命的反抗,是对命运的革命。她看着看着,泪水又落了下来。有时候泪水也像她那样的倔强,有流出来的欲望却还是不愿意流出来。她的泪眼模糊了,看不清这个世界,在这个无常的世界里,她发现有时候,她对某些人太苛刻,所以那些人以无形的方式对她实行报复。这是可怕的,又是理所当然的。
郑丽红着眼睛向她走过去。陆小伟跟在后面。
“伯母,您别害怕。”
“我,我是不是很坏?”林母一边流泪一边问郑丽。
“不会呀,怎么会呢?涣主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郑丽现在成了一个安慰别人的人,这让陆小伟大大地吃了一惊,然后继续自己那没有边界而且无厘头的思绪。从刚才在车上开始,他便魂不守舍。
郑丽的视线里。
他有点儿落寞,有些惆怅,显得很无情。她看着,心里泛里一丝对命运的屈服。在她最可能得到一份企望已久的爱情时,天空中怱然出现了另一个让人留恋的东西。她很想拥有这两种东西,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人只能有一样选择。
“小伟,你要不要先回去?”郑丽坐在林母的身边,对在一边显得有点儿外人的陆小伟说。
“我想和那个人谈一谈。”
“哪个人?”林母以为是自己,便问。
“林涣主。我想很快地,他就会出来了。很快的。”
林母的脸上出现了希望,这时郑丽投来一个佩服的目光。这个男子,他永远是那么让人无法相信他的能力。有时候,他的灵感受来得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有时候,他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哪怕你爱的是另一个人。郑丽看着他,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痛。原本应该是属于陆小伟的痛此时全部由郑丽去感受,然后她才知道,在陆小伟的心里,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情伤”!
时间还在不停地走,在某些人的世界里时间有时也是可以停留的,但也只是他们不会改变罢了。别人的时间还在走,于是别人改变了。什么沧海桑田、什么海枯石烂全部都成了美丽而遥远的童话。时间之所以能让一切改变,是因为每个个体自身都在发生总改变。但是许多人在责备时间的同时并没有对自身进行检讨,而是把一切的罪过都赖在时间的头上,时间因此而成了世界上最可怜的冤大头。陆小伟在郑丽的眼睛里读到了不曾有过的伤痛。她看了看陆小伟,却又没有再说什么。她想说的,全部都以沉默代替。陆小伟转过身,一滴泪竟从他的眼角滑下。没有人察觉。它来得太突然,连自己也没有设防,只好匆匆忙忙地用袖子拭去。一滴泪到底诠释着什么?他想了想,可能心里有太多的东西,于是眼泪做为一种废物向外面排泄。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林母站了起来。郑丽依然坐着,她似乎更不能去面对这样的场面。那个男人——曾经相爱过的男人,他会不会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想着想着,脚却越是没有了力气。她想把那些潜伏在身体内的能量全部用出来,却发觉自己是这样的疲备。好像自己是一个不能再动弹的人。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茫茫白雾,接着她进入了梦乡。
当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她看见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她的身边。
“你是……”郑丽看着他,他也看着郑丽,眼神却是含情脉脉的,郑丽忍不住地问他。
“我,我是涣主呀,丽丽。”老人看着她,嘴角有一丝微笑,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是涣主?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了?”郑丽惊讶地问。
“我成了什么样子?”老人歪着脑在思考着,然后他恍然大悟地说:“哦,我老了,我老了,白发都长了这么多了。”
“老了?你在说什么?你真的是涣主?”郑丽看着白发老人,一时间她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事。许多事情她还记得,涣主飞机失事了,然后……再也想不起来。不,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老人告诉她,他老了,并且还说他是涣主。那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
“丽丽呀,那天飞机失事了,我进了手术室,你却在外面晕了过去,一直没有昏迷不醒。可我好了,我没事了,你却还在睡着。于是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一直照料着你的生活,不信你看看日历,现在已经是2046年11月了。”
郑丽沿着老人的目光看去,一台座历在左边的桌子上,的确是农历二〇四六年十月初四,国历2046年11月1日。她看到了那个数字,天哪,自己竟然沉睡了三十多年。
“你,涣主,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吗?”郑丽刚说完这一句,突然有个女孩子走了进来,她扶起郑丽,然后对郑丽点了点头,接着对白发老人说:“爸爸,你也该回家去陪陪妈妈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白发老人站了起来说:“丽丽,你好好休息,今晚我再来看你!”然后她眼前一黑。
第15章
[插曲]
我从梦中醒来
梦里的你说要离开
而现实的你是否还在
我回忆起我俩的深爱
泪流成海……
当她挣扎着张开眼时,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缓慢地用眼珠子巡视着周围,出现在她身边的依然是陆小伟。陆小伟正在沉沉的睡着,他似乎也在做着一个恶梦,皱着眉毛,嘴里喃喃着什么。他显得很疲备,原本一个个生活在富足中无忧不虑的男子,却因为自己而倍受冷待,这让郑丽感到内心的一份愧疚。甚至她想对他说一些话,一些她不知道该不该讲的话。也许她爱上了他,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对他的爱无法替代她对林涣主的爱。而林涣主出现了,就像是一出戏一样,在冥冥之中早有所安排。有时候郑丽也不理解自己,对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她有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这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老妇女。这时的她看着正在熟睡中的陆小伟,感受到来自陆小伟的一份内心的真挚的爱情。她想开口,却又不忍心去扰动他。她看见陆小伟的脸色渐渐平和下来,猜测恶梦已经过去了。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她想起自己是晕倒了,也住了院了吗?
她又想起了那个在生死间徘徊的男人。心里顿时变得忐忑不安。她小心冀冀地起身,向门外走去。消息。好?坏?他大难不死抑或是不幸身亡?她不敢去猜测,也不愿意去猜测。她更多地是希望自己能够坚强一点,用一颗坚强的心去面对。她在走廊里走着,想起的是自己的一段往事。
她和林涣主坐上飞向德国的班机。然后飞机突然在起飞前故障。无奈地,他们只能下了飞机。就在她和他下飞机的时候,林涣主的母亲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郑丽一巴掌。
“贱货。你竟想拐走我的儿子?”她冲着郑丽大骂。
“妈,我和丽丽真心相爱,为什么你不能成全我们呢?”林涣主几乎要跪下来了。
“就是不行,你就是不能和这个贱货在一起。你马上跟我回家去,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最后林涣主没有办法,郑丽看着以死相逼的林母嘴角扯出一笑。笑得那么轻,那么带有女人特有的讽味。然后她看见林涣主眼睛里的无奈,心里是一分恨和一分无比伦比的失望。她一直以为,她可以不再爱他了,可是时间像是无限度重复的东西,忘了他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忘了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其实在她的心里,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例如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现在不知道生死的男人。他有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清晰而秀美的轮廓。他长长的手指时常勾住她的手指就像一个人在勾着另一个人的心。可是那一刻的她恨他,恨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于是,她向他决裂。
“我…不会再记得你。”她抛下这一句,然后远去。
他没有再来找过她。有时候她很希望自己没有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他也是很无奈的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他爱她,他为什么没有再来找过她。难道这份情就这样结束。那一年的情人节,她收到了来自法国的菊花。她曾告诉过他,她最喜欢法国的菊花。她想,也许他在法国。之后,每一年的情人节都会收到来自法国的菊花。只有花没有卡片,送来的人也显得神神秘秘。也许他还记得她,只是他无法回来而已。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还是那条长长的走廊。这时一个护士过来扶住她。
“小姐,你没事吧?生病应当好好地在病房里休息。”
“我想去看一个受了重伤的朋友,你能查到吗?”
“哦,你说说。”
“早上飞机失事的人,叫林涣主。”
“林涣主?我查查”,护士小姐翻着手中的本子,“哦,这个人刚做完了手术,现在还没有醒,不过据医生推测,会在三天内醒过来的。”
“是吗?那么他就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也不一定,要在这三天里做一下观察才行,一般受那么重的伤的人都是很不稳定的,要看他有没有生存的欲望。”
郑丽一听,暗颤了一下。“生存的欲望?他会不会因为我而失去生存的欲望呢?在他出事前,我也没告诉他要好好地活下去……”她越想越怕,内心的恐惧使她的全身肌肉抽动起来,像是一只在冰天雪地里的猫。
“他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这个医院郑丽是第一次来,它的设备似乎不像别的医院那样样千篇一律,而是在自己的设计风格上别具一格。看来这是一间年旧的医院。
“好的,我正好是要去,你跟我来吧。”
郑丽随在她的身后。她想看看那个男人。多久不见了?这个问题郑丽也不能给出一个答案,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不见一天可能就像三个秋天不见一样。经过几翻左转右转才来到那间病房。04010号。
林母坐在病床的旁边。他的脸色苍白,却还是那样的英俊。头部裹着纱布,右脚打着石膏。林母显得很疲备,可是她还是那样地坐在他的病床边。
“护士小姐,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这就要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他会没事的!”郑丽站在门口说。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林母的泪落了下来,并且,她的泪一来就会伴着许多的废话。
“他为什么会回来?”郑丽问。
“他说他想回来看我。我也知道他并不是想来看我,而是想用这个机会来见你。我一直不同意,如果我同意的话,他在上个月就来了,也不用坐上这班飞机。”
“他去哪里了?是不是法国?”
“不是。我真坏,存心将你们拆散。连他去哪里你都不知道,”她的泪水一直往下流,“他被我强迫去了日本,一个他一直认为肮脏的国度。”
她大吃一惊。不是他吗?那个送给她法国菊花的人不是他吗?那会是谁?
她向在沉睡中的他走去。
护士检查完毕后问她:“你认不认识回去的路?”她去没有吱声,护士也因此没有多说,径直向外走去。
她用她的手指轻轻地触摸他的手。泪水又涌出眼眶。为这个男人,她似乎流过了太多的泪水,但一直是无怨无悔。她用她温热的**含住他的无名指。他曾对她说:“我的无名指只会戴上你的戒指。”
“我一直在这里等。我不相信你会回来,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我。我们的岁月,不曾被我抛弃过。你知道吗?”她的眼泪很热,温暖着他的手背,“我每一年都会收到来自法国的菊花。不知道是谁送的。原来我一直以为是你在法国,可是我才刚知道你没有去法国。你去了日本。可是你不是最不喜欢日本的吗?你说那些人做错了事也不愿意承认,你说那些人曾把我们中国的情人都拆散了,不是吗?”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你还说过,我喜欢的你一定会喜欢,那么你看过法国的菊花吗?我想把我阳台里的那三盆好好看的菊花给你看,你一定会感到惊讶的,真的!”
[插曲]
你的一句话
牵动我的心
像是你一生的情意
全部在一刻间传递给我
可是,我们的爱情在哪里?
“谁在哭?是她吗?”林涣主的思考开始了。他看见眼前是一片漆黑,可是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那个他深爱的、日夜企盼的女人的声音。她在哭泣,听起来像是很伤心。
“丽丽,你为什么哭呀?”他的**一合一开,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
“涣主?你醒了?”郑丽惊喜地看着林涣主的**,大声地呼唤。
林涣主的眉头紧闭,这时的郑丽不知所措。她想用力地把林涣主摇醒,可是她又知道林涣主受了重伤不能用力去摇他。可是能有什么方法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找来呢?她失去了自主。林母已经疲备不堪,根本没有知觉了。郑丽兴奋地看着林涣主,她有些激动。泪水从脸上滴下来,滴在他的手上。
他感觉到了。那是她的泪。对于她的泪,总是会给他绝望一般的感觉。
“丽丽,你又哭了。”他的声音很虚弱,可是郑丽听见了,她仿佛可以听见他的心声,因为她的世界是他的,或者说他与她的世界是共通的,通过心灵微妙的感应,她可以直通他内心的世界——因为他与她同共守着一棵愿望树,一棵关于永恒的愿望树。
“你醒来呀,你醒来我就不会哭了,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不会再哭了,真的。”
这时的林涣主下意识地想要醒来。经过意志的强烈欲望,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郑丽霎时**了微笑,那样的笑恐怕在她的生命中只有如昙花一现的一次。林涣主地**浅浅的一笑。
“真的是你?”
“是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呢!”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我需要的,但是你去是我不可离弃的最重要的一部分。”林涣主竭尽全力地把这句长长的话一口气说完。然后他**深情而憔悴的笑容。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郑丽说。
“醒了?”林母从他们的对话声中醒来,她轻轻地出声,有点像是害怕因为大声说话而惊扰了一对鸳鸯。这时的林母已经可以接受郑丽了。
“妈,你也在?”林涣主无法侧过脸,眼珠子转向林母。
“儿子有事,我能不在吗?你醒了就好了,我和丽丽在这里担心得要死了,丽丽还因为你而晕了过去。”林涣主听了母亲的话后发觉林母不再像从前那样了,可是他没有说什么,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时不应该提那样的问题。也许郑丽与他的情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怜悯。
陆小伟站在门口,好不容易在这个复杂的医院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看见郑丽伏在林涣主的身边,正在喂他吃水果。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林母由于极度疲劳已经陷入了睡眠。郑丽由于极度兴奋而不再入睡。
陆小伟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走开。清晨的医院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她的思绪停顿了一下,然后向门外看去,没有人。他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按下一楼键,升降机开始作下降运动,陆小伟这时感到自己像是在坠落。他把头往后用力一靠,发出“砰”的一声响。痛!可是他却闭上了双眼,感觉舒服。也许只有用身体的痛,才能让心里的痛不再那么明显。
走出医院,掏出手机。过了一会儿,一辆奔驰开过来,司机毕恭毕敬地出来请他上车。他回头看了一下这个医院,那“临海医院”四个字和那个已经失去原本红的红十字赫然摆在他的眼前。
“少爷。”司机开着车门,表示请陆小伟上车。他对司机点了一下头然后坐上车去。
第16章
车开向哪里?司机没有问,陆小伟也没有说。可是司机觉得再这么开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问陆小伟说想去哪里看看。陆小伟淡淡地回答说随便。这无论如何是个难题,在这个年代里,年轻人的想法是多种多样的,可能老一辈认为是有意义的事情,年轻人却觉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台湾人对大陆的情感一样让年轻人与长者在思想上有很大的差别。向哪里去呢?
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海边。这里的海很好看,风也很大。在它的堤边是座很高的建筑物。陆小伟下了车,走到护栏边。司机随后跟了下去。
“少爷,有心事?”司机在一边,眼睛望着大海,风很大,波浪起伏着,像是人不平静的心湖。有些时候,人的心湖动荡起来比海啸更汹涌。
“李叔,你有过爱情吗?”陆小伟的心感到很孤独,此刻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只是倾听的人。
“爱情谁没有过。我也有过爱情。只是,我老了,我不再对爱情有太多的要求,以前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干很多女人干不了的事情,于是我常常抓不住爱情。总是觉得爱情没什么大不了,女人没什么大不了,于是我很孤独。
“后来,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甚至为了她去改变我的许多的陋习。后来,她真的就愿意接纳我了,因为她被我感动了。对了,当时她还是有未婚夫的,可是我不肯放手,于是我胜了。我把她娶回了家。只是爱情也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上帝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痛苦,也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幸福。她很早就死了。当时,日本侵略了中国,我和她正在上海。没想到一夜间我的幸福就破碎了。你知道吗?当年我还是个小小的作家,只是她死了之后我就没有再写了。因为没有人再要我的作品。那些人都喜欢搞笑的、色情的、美满的。当时我也只是写了一些和她的幸福时光,那些故事还很受欢迎。但是她死后我就没有办法再写出那样唯美的东西来了。
“都是日本人。那天早上,我和她一起出去买东西,三个日本鬼子走过来调戏她。你知道吗?当时的我竟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哀求他们放过她。可是我还是保护不了我的女人。那时正在战乱中,许多小镇都没有什么士兵。我就被一个日本鬼子按着,看着自己的女人受人**。日本鬼子干完事后还不肯罢休,把我们俩抓走当俘虏。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了消息,我的女人不肯就范被日本鬼子打死了。而当晚,我们几个中国人就逃了出来,其中就有你的爸爸。
“少爷,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这是生命的必然。可是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一样的鲁莽,因为这样而常常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我后悔当时的怯懦,不然的话,我应该把我的女人杀死而不让她受尽屈辱而死。每个人都有年轻,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不可避免地错过、遗失。我想,少爷,你是懂的,只是,有时候你并不知道什么是你不能错过什么是你该放弃的。在此我只能让你自己做判断,并且要忠告你一句,不要对不起别人也不要对不起自己。”他看着海,风向他们吹来。陆小伟分明看见了李叔眼睛里的泪光,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被回忆引诱的。李叔说完后转过身,口中一边大骂着日本人,一边走向汽车。
陆小伟看着李叔的背影钻进车里,然后他的视线被一道车门断绝,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也许在我们的生命中总是会出现这样的人,他们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有着自己的信念。但是,他们常常不会对我们表达什么,而是在最适当的时候,给我们智慧与领悟。陆小伟把头重新转向大海,这里空无一人。海面上也没有船只。他一直认为,海岸边必然有很多很多的人在游玩,可是他在多少天后终于发现在一个本该热闹的地方却是那样的寂静。就如同一个人的心本该感伤,却意外地,不但没有伤痛却有了遗憾。人生有多少个春秋?这一直是陆小伟觉得好个好笑的问题。但如今在听了李叔的一翻话后,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一生。
“也许我的一生就是短短的短短的几个春秋吧。可是,就在这短短的短短的几个春秋里,我可能要背负着生命的许多磨难与考验。我的疑惑无非是多余的。因为像丽丽那样的女孩子本来就应该得到幸福。而我只能是这段感情的局外人,我是一段感情的红线之一。”他的嘴牵出温柔的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显**来。“当年,李叔不够勇敢去保护他的女人而抱憾终身,而今,我是否会因为失去郑丽而抱憾终身呢?罢了,我不想拆散别人。可是,我还想知道答案。她心里的人是谁?是我吗?肯定不是。那么周海森呢?他又是谁?”陆小伟一边想着一边觉得来到这里之后自己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像一个侦探,对一切事物有着不一般的细致看法。
他看着海的地平线有点儿弧形,终于第一次相信地球是圆的,而生命也是一重又一重的轮回。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又发生了,只是在不同的人身人而已。这一切不是轮回吗?——“谁知道呢”。
他再次笑了一次,然后转过身,坐上车。
[插曲]
你曾是我熟悉的脸孔
而今我的面容与你的笑容
已不再像昨天那般清纯
我们都在岁月的手下变形了
只是,我不知道——
谁变的幅度大
坐上车。李叔还是那样的沉默不语,他咳了声问陆小伟:“少爷,回酒店好不好?”
陆小伟想了想说:“哪个酒店?”
“你想去哪个酒店都没问题。”
“那……就北京饭店吧!”
李叔照着陆小伟的话开向了北京饭店。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车来到了北京饭店。陆小伟下了车,李叔也跟着下了车。刘森正坐在柜台与一位公关小姐调情。他的手正在那位小姐的身上肆意地抚mo着。很显然,刘森已经忘了陆小伟。这时,李叔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拿着钥匙走向陆小伟。
“上去休息吧,少爷。”然后李叔带着陆小伟上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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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4章:彷徨着”内容快照:
『彷徨着』
第17章陆小伟的心这时又燥~起来,对于他来就,郑丽无非是个理想的~孩子。而最最重~的原因是自己已经喜欢~了她。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很难再忘记一个人——这就是陆小伟。李叔开了房门对陆小伟说:“去里边休息一~吧,明天回学校去。那里的学业你总是不能放弃的吧?”“我……”陆小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叔,一开~就被李叔拖了~。李叔把他~到~边说:“你就好好地休息吧,明天不能不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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