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静的葬礼，像是一场无声和电影。没有哭泣的声音，一切是安静得出奇。郑丽的父亲母亲在一边安详地向来者答礼躹躬。而她走了，没有人能够体会她走之前的那份心态，于是也就无法知道她是不是能够在天堂里快快乐乐地生活。于是，每个人都在祈求上帝，为她敞开天堂之门，让她在里面快快乐乐地生活。
安静的葬礼，在教堂里举行。那个十字架是否真的有那样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的灵魂得到释然？窗外的不知名的树在掉着树叶，一片片飘着，像是树在忧伤地流着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飞机划过安详的天空，带来了一丝起伏。
他梦见郑丽在对着他笑，叫他为“小伟哥”，而他对“伟哥”这个名词是那样的不适应。然后郑丽就躺在他的大腿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接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是王月打来的，正告诉他郑丽已自杀了。于是，陆小伟从梦里惊醒过来。这时，他看见张晓晴正躺在他的大腿上。真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到张晓晴，于是陆小伟笑了笑，看着正在沉睡的张晓晴，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好好地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
下降，那种感觉就像是生命如流星一样的在殒落。可是，每一次当陆小伟想着会不会死掉的时候，就会传来：“飞机已经安全降落”的声音。他轻轻地摇醒张晓晴，张晓晴正睡眼矇眬地看着他，对他轻轻地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张晓晴问。
“有事呀，你到底是不是空姐？哪有你这样招待乘客的？”
“有什么关系呀。你不是说有事吗？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陆小伟低下了头，咽了一口气后抬起头说：“一个朋友死了，来参加葬礼。”
“朋友？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去？”张晓晴问。
“不用了，我要走了，再联系吧。”
“哦，好吧。我也要去工作了。”说完张晓晴便离开了陆小伟。
他站起身来，感受到生命力的退弱。走出机场，奔向教堂。半途中拦了一辆正好驶过的出租车，坐上去。
他渐渐感觉到这是一个谎言，他渐渐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到了教堂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来参加葬礼的人大多数都回去了。只有郑丽的奶奶和郑丽的父母还有王月还在。眼泪流下来，洗不去记忆里的残骸。
陆小伟走进来，看见王月站在棺木面前，一言不发。他轻轻地走过去，向那棺木躹了躬。用尽全力地忍住哀伤。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溃，泪水像是一场流星雨，那样的闪亮而稀罕。
“就等他来解释了。”王月流着泪的双眼忽然变得很无情。
“他？”陆小伟问。正在这时，有个男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是林涣主。
“丽丽。”林涣主把手中的拐扙一下子抛开，用连走带爬的方法到达郑丽永远沉睡的床前。抱着那口棺嚎咆大哭，他的泪水是免费的。
“你说，丽丽为什么会死？”王月气冲冲地问。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进教堂宽广的门走进来一个人，他的身影有些熟悉，可是王月却一时想不起来。他走近郑丽的双亲，眼睛里有些泪光，然后他低声地说：“伯父伯母要节哀顺便。”
陆小伟记得他，他就是周海森。那个声言爱着郑丽的男生。
“你好，好久不见！”周海森伸出手给王月，王月接了，与他握了握手。周海森见王月一脸茫然就说：“我是周海森，你不记得我了吗？”
王月恍然大悟地说：“哦，你是周海森。”
陆小伟这时走到了林涣主的身边，他亲眼目睹了他和郑丽的爱情，绝对不可能会让郑丽无端端地受到伤害。虽然，他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问他，因为再问郑丽还是死了。可是他想知道结果，就是这么简单。陆小伟就像是一个最最原始的人类，拥有最最好奇的心，而且还是没有理由的。也许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善良，但是它又不包含着单纯。
陆小伟问：“你们不是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子？”
林涣主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陆小伟，然后问他：“你是谁？”
陆小伟这时意识到林涣主并不认识自己，那天他也正在晕迷中，于是他说：“那天我和丽丽一齐到医院去的，我是她的朋友，那天你还在晕迷中，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陆小伟。”
“是吗？原来你就是陆小伟。我们可以出去说话吗？”
第22章
教堂门口是一片绿绿的草地，踩上去，有点身体往下陷的感觉。林涣主走在前边，陆小伟在后边。他们两个像是在散步，一个人在记忆里搜索着美而凄的往事，一个人的好奇心正在等待着答案。
林涣主看了一下天空，夜幕就要降临，仿佛所有的事物都会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
他缓缓地开了口：“那天，我醒来，就看见了丽丽，还看见了我母亲。丽丽本来可以成为我的妻子，可是由于某些原因，我的母亲很排斥她，所以我们没能好好地走到一起。可是那份真挚的爱却总是维系着我们，也就是说，我们还爱着彼此，我们认为我们只是暂时地分开，我们会在一起。
“那天我醒来后特别的高兴，那似乎就是我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的母亲似乎已经接纳了丽丽，而且丽丽也不计前嫌。可是，过了几开后，我的母亲又固执地不愿接受丽丽。
“那天，母亲用尖酸刻薄的话逼走了丽丽，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真的感到特别的愧疚，我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而我自己呢……”林涣主的眼泪倾泻下来。那是一种悲伤到极致而产生绝望的哭嚎，听着那样的凄沥和可怕。他把手中的拐杖扔开，身体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陆小伟按耐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久久地看着他。可是，当他的愤怒再也压仰不住时，那聚集着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
“难道你做为一个男人就不能保卫着你所爱的女人吗？她那么爱你。”陆小伟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悲哀。
“我……也许我是真的很该死……”他的泪从眼角轻轻地滑落，没有声音。那样的泪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混浊而又深不可测。
“你……你何止该死？可是，可是你却还是活着，而不该死的人却死了！！”陆小伟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当一个人的悲伤发展到了极致而且没有任何恰当的方法来发泄的时候，他会疯了。
陆小伟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悲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是宿命吗？”然后他转过身，走向教堂。
[插曲]
在那个安静的角落里
生命被她放弃
在之后的岁月里
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雨
王月和周海森安静地坐在木椅上。整个教堂里有只那么几个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陆小伟看着他们的脸，突然间想起了那些表情下面的心。也许在脸在背面，人们有着真正的表情，真正的，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他们的假面具。
王月看着陆小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陆小伟向他说什么。可是陆小伟没有说什么，他走到郑丽的父母面前说：“丽丽之前有留下什么吗？”
“有一份遗书。你看看吧？”林母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那封郑丽死之前所写的遗书，递给陆小伟。
陆小伟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书信，里边写的更像是一篇散文。简单的语调只能显现出郑丽当时的悲伤。
“‘那个男人？’林涣主吗？”陆小伟想着，然后他把遗书还给了郑丽的母亲。
“伯母，伯父，节哀顺变吧！”陆小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出了教堂。当他走出教堂的时候，林涣主已经不再躺在那里了，他也没有多想，在此刻，他最应该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他到了一家饭店，租了个房，打算时天就回去学校。也许这个地方他本不该来，因为会伤心……
他洗完澡后立刻进了被窝，不敢再想太多。
他的眼前矇眬一片，郑丽坐在一个荡秋千上，笑得很开心。
“你快过来呀，小伟哥。”
“丽丽，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只是睡着了，呵呵呵呵……”郑丽笑得很开心，她很深情地看着陆小伟。然后对陆小伟说：“为什么你说我死了？”
“你……你好像自杀了！”陆小伟觉得很是奇怪，可是他不敢确定郑丽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自杀了？我为什么自杀？”郑丽歪着脑袋看着陆小伟，眼里满是疑惑。
“你不是因为林涣主而死吗？”陆小伟还是没能弄明白。
郑丽听到林涣主的名字，脸上泛起了淡淡地愁苦，然后她从荡秋千上跳了下来，陆小伟正想要去接住，却不料扑了个空，郑丽变成了一团空气。
陆小伟从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家不怎么好的旅馆，也难怪半夜三更的时候会停电。陆小伟其实大可以住好一点的房间，可是他却不想要去住那么高级的酒店，在他看来，睡哪里都一样。有钱人睡着饭店，夜里还做恶梦，有些穷人睡高级酒店，有时也还真是不习惯。但是陆小伟觉得这样的事情说到底没有答案，在他自己的思想上来说：“我只是想试试看而已。”
郑丽是死了，死了是一个事实。至于她为什么死和死了之后会怎么样，这本来就不应该是陆小伟的事情。在陆小伟的世界里，陆小伟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着郑丽、王月、张晓晴，于是他觉得很是无奈。一个人活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翻了一下身，不愿多想，再次入睡。
第23章
王月打通了陆小伟的手机。
“你在哪里？小伟？”王月问。
“我现在在旅馆，下午要上飞机。你有什么事情吗？”
“丽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要不要过来这里看一下她？”
“不了。”陆小伟坐在**，用右手拿着手机说话一边摇头。
“那……好吧，你下午就要走吗？”
“是的。”
“那就学校再见了。”
然后陆小伟听到来自电话里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泪已经往下流。
陆小伟想着郑丽，接着想起了刘森。原本他想要揭穿刘森，但现在的他觉得累了，没有能力再做下去了。无论如何，陆小伟再也不能去理会那些繁乱的事情。
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匆匆忙忙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坐上飞机。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急，可是他想着张晓晴。
“也许，她才是我的爱情呢！”他想着想着就笑了笑。
他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想着出去逛逛，再给张晓晴打个电话，顺便给她买点什么东西。正想着，一边打个房门。
才打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在门口等候着，他提起手似乎原本想敲门，却不料门正巧打开了。
“有何贵干？”陆小伟问。
男人递来一张名片，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左村，你好。”
“你是谁？”陆小伟问。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希望你有兴趣听。”他说着笑了笑，可以从他的眼神看出他经过很多很多的事情，也可以从他的轮廓看出他很年轻，还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很疲倦，明显是经过长途跋涉的。
“您别开玩笑，好吗？”陆小伟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但又想见见他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郑丽的初恋情人，也是她的高中同学，我知道你是她的朋友，而且这个故事我只能告诉你。”
“你是丽丽的朋友？那你知道她死了吗？”
“什么？她死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像是处在极度的惶恐中。
“她真的死了。你先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好吗？”
“我想我应该先对您道个歉，”说着他躹了一躬，然后问：“我可以进去吗？”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来，郑丽的死对他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陆小伟领了他进房间，这个房间很简单，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但是桌子上放着陆小伟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和一个饮水机。
“你刚刚是为什么向我道歉？”陆小伟问他。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很明显，左村有点儿眼红。
陆小伟从**站了起来，用一个杯子在饮水机上加了一杯满满的开水。
“我……我希望你，希望你在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不要激动。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好。”陆小伟点了点头说。
“谢谢！”左村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向着陆小伟跪了下来。
陆小伟对左村的做法感到十分的惊讶，一时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如何。
“你……你快快，快起来。”陆小伟把左村扶了起来。
“上次，是我帮架了丽丽。是我的错。那时我已经不再吸毒了，无奈之前吸毒时欠了一屁股的债。后来，刘老大给了我这条路子走，我也就得了十万块。立刻跑到了广东。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钱是你的，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我已经在做生意，现在生意挺不错。可是，我知道你的家族一点儿也不缺钱，只是，我还是过意不去。”
“操你妈的！”陆小伟一把从**接过枕头，向左村的头砸去。左村却是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这时血正从头上沿着脸流下来。他的皮肤白皙，在血的陪衬下更显出血的红与脸的苍白。
“对不起！”左村再一次跪下了。
“等等，你刚说的什么老大？”陆小伟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人。
“刘老大。他就是贩毒和放高利贷的，我就欠他钱，我也是出于无奈，我并不是想推卸责任，但主意的确是他出的。我当时也是一时……”
“你所说的刘老大是不是叫刘森？”陆小伟问。
“是的。”
陆小伟双手插腰，对着门外怒看，半晌说了一个字：靠！
然后对左村说：“你走吧，我不和你干！”
“有没有我能为您效劳的事情？”左村对着陆小伟问，这时他还是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滚！”陆小伟怒吼了一声，左村正站起来要走，却不料被陆小伟一把抓住。
这时左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回过头对陆小伟说：“您想打就打，打死我也不会回手的，是我害死了丽丽，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不打你，有点事得让你去做。”
左村歪了脑袋一想，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小伟当头一下，然后陆小伟说：“是做善事。”这时陆小伟的心轻轻地顿了一下，不过他此时只想做一点理智一点的事情。他想起了张晓晴，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矇眬。
左村看着陆小伟，说：“刘森和王月在一起你知道吗？”
“月月？怎么会这样？”左村显得特别意外。
“你当然不会知道。”
“难道是他？”左村一只手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一边思索着。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他还是捂着，像是痛。
“什么？”陆小伟问。
“我记起来了，在我们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旅行，”他用手揉了揉头部，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我、郑丽、王月、刘森！天哪，天哪！我竟然会忘了，原来当年刘老大和我一起去旅游过。对呀，王月那时就和他一块，对！”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陆小伟。
陆小伟问：“到底怎么了？”
“就是我说的，我们高中时，有一次……”
“行了，知道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让王月脱离虎口。”
“怎么脱离虎口？你有什么办法吗？陆先生。”
“办法？有！”陆小伟冲左村**满意的一笑。
在这个季节里，雨不停地下，土地一直没有干过。也许当这个季节过去时，一切的事情都将会结束。陆小伟看着窗外，这间平房里有一个人在心里哭泣，然而他的脸却笑着。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24章
“你……你是左村？”王月瞪着左村，良久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有点儿不能相信这个竟然会是左村。
左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点儿也不像是郑丽之前所说的吸毒模样。
“我是左村，王月，好久不见。”左村向她点了点头。
王月坐在左村对面坐了下来。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呀，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左村笑着说：“前阵子有了点本钱，就做了点生意，现在虽然不是特别的好，但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哎，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呀，我也是约了朋友在这里的。”王月看了一下手表说。
“你别急，就和我一齐喝杯咖啡吧。”
“嗯，好的。”说着，王月招来了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正一边喝一边打量着左村。
“其实，我……”左村正想说，王月的眼瞪了过来，他一下子就停住了说话。
“你知道了？”王月说。
“我知道了。那，真的是很让人感到哀伤。”左村端起一杯咖啡，一口饮尽。
“你也别觉得有什么，她的死又与你无关，只是可惜少了一个朋友罢了。”王月喝着杯里的咖啡，尽力不去想那些让人觉得悲伤的事情。
“听说你还和刘森在一起？”
王月正在喝着咖啡，听见左村这么一说，那口咖啡不由得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咋知道的？”
“陆小伟向我说的，”王月正想开口说被左村制止了，“你听我说，王月。陆小伟是为你好，他知道一切的事情。他无非是希望你不受伤害。刘森真是一个黑道人物，之前我吸毒那会儿，就是向他买的毒，也是因为欠他的钱……总之，他是一个坏人，你最好是……”
“行了，陆小伟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出来说话！”王月显得很激动。
“没有，我所说的全部是真话。”左村摇着头说。
“你骗我！”说着，王月拉起手边的包就往外跑。左村坐在原地，一口喝完了又一杯咖啡。
他出了咖啡厅，掏出手机给陆小伟打电话。然后，他去了陆小伟租了那间平房。
“怎么会这样子？”陆小伟在电话里头早就对情况有所了解。
左村哀叹着说：“你就别管这事了吧，王月爱他爱得脑都昏了，还会听你的我的？”
陆小伟点点头说好。然后打发走了左村，开始收拾行李。最后，他背着一个书包，到柜台来交房费。走出旅馆，他看着对面的教堂。冥冥中感觉有点像郑丽停棂的那个教堂，就是少了门前的草地。
他正准备走开，手机一下子又响了起来。
“喂。小伟吗？我是王月，你快过来‘临海医院！’”
陆小伟一听是医院就颤了一下，问：“‘临海医院’？出了什么事？”
“林涣主自杀了。”王月着急地说。这时她正站在手术室的外面，林母也在外面，神情呆滞。
“啊？”陆小伟也呆滞了。
“啊什么呀，你快过来呀。”
“哦。”陆小伟一边应着一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上哪去，先生？”
“临海医院。”司机回过头来一看，原来又是上次那个载着陆小伟和郑丽一齐去医院的那个司机。
陆小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车才刚停下，陆小伟立刻把钱塞给了司机，然后飞也似地往里边走。扯住一个护士就问：“有没有一个叫林涣主的？”
护士被陆小伟一拉，吓着了，等定过神来才拿着本子翻看。
“有，有，先生，要不我带您过去好吗？”护士小姐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照理看，一个好的护士最该拥有的能力是：在任何时候也不会被扰乱心理。显然这是一个不熟练的护士。在中国，有多少病人丧身在医生的手下，可是有多少人真正去找医生理论了，还不都是看见一个护士就一把扯起来，先玩个痛快！
陆小伟点了一下头急匆匆地说：“好，那快点，能边跟我说些他的情况吗？”
护士小姐走向电梯，陆小伟跟在后面，护士小姐按下了楼号，俩人正等。
“那病人怎么样了？”陆小伟问。
护士小姐却抬起头看着陆小伟，说：“你怎么称呼？”
“哦，我叫陆小伟，叫我小伟就行。”
“你那个朋友呀，是跳楼的，可能会残了吧，他本来就受了伤，还去跳，这回倒好，死没死成，却成了残废，这不是比死还可怕的吗？哎，你有没有女朋友？”
陆小伟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没有。”
一会儿，电梯门开了。
“就在这边。”
护士小姐正领着陆小伟，陆小伟却转身又走进了电梯，说：“还是不要了，我不去看了。”
护士小姐只好又回了来，撅着嘴儿说：“你存心的呀？”
“哦不，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还是不去了。”陆小伟背倚着电梯，想着想着。
护士小姐在一旁安静地待着。忽然她说：“你知道吗？你刚刚在门口抓住我的那一晌，我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天使一样。”
陆小伟看着她，直到电梯门开了，又关上，又开了……
最后，护士小姐在陆小伟的脸上吻了一口，用登记本撕了一页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陆小伟。然后她难为情地走开了。
陆小伟顿时百感交集。他看着护士小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本来沉着的事又浮了上来。
那天晚上下着雨，他把郑丽压住，**地环抱着她，用手揉着她饱满的**，他突然间爱上了那个她。而当她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时，她就把他抛下了。他就像是一件被遗弃了的旧东西。
可是当他清醒时，他又知道自己也许可以不爱郑丽。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真正地释放过。
陆小伟透过窗外看着那片明净的天空，有点儿忧苦。他的胸口有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不曾有过。就这一次他痛苦地回忆着种种往事。像李叔的故事，像王月的沉沦。他想了想，还有用手轻轻地推开那扇门。
王月迎了上来，她似乎已经没有把她和陆小伟的事当回事了。她笑着对陆小伟说：“你来了？”
陆小伟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对。”
这时陆小伟看着正躺着的林涣主说：“他还好吧？”
王月说：“刚吃了点药，睡了。看起来，他好像还是不能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
“你不也一样？”
“啊？你在说什么？”王月看着陆小伟说。
“我说，你不也一样没能从刘森的身边清楚地看到一切吗？”
王月低下了头，抬起头时换了一张脸对陆小伟说：“你为什么非要那么侮辱他？”
陆小伟毫不避开她的眼睛，反而看着她说：“我想说的是：他不好。但我并不是有意要拆散你们，我也没有想过要介入到你们中间，只是我想告诉你，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我只是为了你不要被伤害。”
“你倒也对我好。”王月斜着眼睛看陆小伟，有点儿嘲弄地说。
“你自己看看不？”陆小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王月。
王月的神情显然有点儿不自信。她接过了信封，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张张刘森和几个女人的合照。有些赤条条的，不免让王月大吃一惊然后大发雷霆。
“为什么会这样子？”王月问陆小伟。
“我跟你说了，他是黑道上的。这些究竟是他的日常生活还是偶尔的逢场作戏，我想你很明白。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然而，我并不是因为爱你而这么做，而是因为你是郑丽的朋友。”
说完陆小伟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插曲]
当时光流走，现实变成了最美的幻觉时，我看见你哭泣的眼睛。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6章：最后章节(附：后记)”内容快照：
『最后章节(附：后记)』
第25节陆小伟回去了。没带任何人，没带任何～，没说任何话，又去了法国。他常常想起那件他为王月所～的连他都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事是否应该去～。可是，他想过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必～去～了。其实在生命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是有些乞丐也照样娶老婆生孩子，而且老婆还不介意。这可能就是人了吧。刚到巴黎的晚～，陆小伟没有～。可能是由于时差问题，他无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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