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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

第2章(二)若说有奇缘

作者:王雨烟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大三时,正值校内几株樱花盛开的季节,我总喜欢看这原产日本的美丽的樱花。因为它的洁白和淡淡的芳香代表我少女时对生活的憧憬和梦想,而过于短暂的花期又好似我年光的易逝和对现实的无奈。

这天下午没课,寝室的几个女友有的回家了,有的上街去玩,只有肖璐懒懒地躺在**,收听着那带着滋滋声的流行音乐,好像是一首郑智化的《水手》: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我见她那么入神,不忍心打搅,轻轻地换了身白色的连衣裙,便退了出来,径直去了校图书馆。

一本琼瑶的自传体《窗外》跃入我的眼帘,我顺手拿起来,今天总算把你找到了!

倚在樱花树下,一面翻着书页,一面感受着琼瑶女士那汹涌澎湃的情爱世界,不觉已是黄昏时候,夕阳的余辉送来了漫天的霞光,红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的校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多么感伤的诗句!我真弄不明白,古人为什么有那么浓郁的愁绪和忧伤。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惊醒我:“对不起,同学,我是三年级美术系一班的李井,今天恰好在这里写生。我留意你一下午了,你——很美,站在树下简直成了校园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自作主张地为你画了一幅,送给你。”

我抬起头,一个浓眉大眼身穿淡蓝色格子衬衫的男孩怯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捧着一幅画,眼光倒充满真诚。

我犹豫地接过来一看:画确实很美,一袭白衣的我占用了半个画面。我虽然不懂画,但我知道这幅画画得很成功,其清纯的主题在白衣和白花的渲染下浑然天成。左下角是他的签名,两个行草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无疑,李井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孩。

我觉得我应该有所反应,毕竟这样傻站着是很不礼貌的,但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倔强告诉我:给他点颜色瞧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在女孩子面前卖弄。

“不知阁下是李同学还是无李(理)同学,象这种无聊的游戏,希望没有下次。”说完,我扭头便走。

李井满脸胀得通红,见我转身,赶忙喊住我:“等等,同学,是这样的,下个星期五之前,我要完成一幅画,代表我校参加全省的美术大赛,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听到模特两字,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潜意识里,模特都是脱得光光当众给人画的,我可没有那种叛逆精神。

李井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忙补充说:“其实很简单,你就穿这套衣服,只是要浪费你几个小时。题材我已经定下来了:一个女孩坐在山顶,双手托腮,痴望着夕阳脸上**无限遐想的情绪。”

好有诗意的一个题材!我心里暗暗为他的才华所折服。

李井见我听得认真,便接着说:“刚才送你一幅画很唐突,但是我最真诚的见面礼,我希望你能够接受,并答应我的请求。”

“要我答应也不难,除非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听好,问:打什么东西既不费力气,又很舒服?”我刁难地说。

“这还不简单,打瞌睡。”李井不假思索地回答。

“还有,什么东西是——”

“唉,说好只回答一个问题的。”李井忙打断了我的话。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这是原则问题。”

“唉,算你闯关了。”我假装无奈地说。

李井狡黠地看着我,“既然你这么有兴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答不上来,你就得答应我说出你的名字,好不好?”

“好。”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外带一点甩赖,“如果我答上来的话,说不定会反悔跟你的约定罗。”

李井思索了一下说:“什么东西有两个脑袋,六条腿,一根尾巴?”

这就难了,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动物?是什么东西呢?

见我回答不出,李井忙说:“愿赌服输,愿赌服输罗。”

“等一下,我还要想想。”想了老半天才作罢,只得应允他:“我真的是看你可怜,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天下午四点半,你来三年级中文系五班接我,我叫孟雨琴。好了,快公布答案吧。”

李井神秘地说:“告诉你也不难,得等到明天下午四点半,不见不散。”

望着李井转身的背影,我发恨得跺脚。居然敢吊我的胃口,如果是你胡编的一个“无解方程式”,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

我常觉得,中文系在这座庞大的灰白色的教学楼里最受压迫,因为它在这座建筑的底层。

下午四点三十分。

我正和一个男同学为“头发长,见识短”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肖璐走过来咬耳告诉我外面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找我,说完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

一定是李井。害我想了一夜到底是什么怪兽。

我站起身,拧了一下肖璐,然后狠狠地盯了与我争论的男同学一眼,“你这是对女性的歧视和对女权的践踏,下次如果再听到如此之类的话,我非要同你划清界线,作为阶级敌人彻底绝交。”

匆匆结束辩论,我向外慢慢走去,仍听到身后传来那男同学的尖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走廊尽头,李井身着一套深蓝色运动服,后面背着一个沾了几道染料的帆布画包,人显得神采奕奕。见我走过来,便笑着说:“昨晚一定想破脑壳吧,告诉你,答案是一个人背着一头猪。”

我又好气又好笑,“好啊,你赖皮,亏我还好心地帮你,你才背着一头猪呢。”我转过身假装要走。

这下李井急了,“跟你开玩笑的,答案是一个人骑在马背上。”

“还不是一个样。”我假装生气地说。

“本来就是一个样嘛。”李井无力地解释着,江郎才尽似的显得笨拙而迟钝。

我回头一看,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井追过来,“好啊,原来你整我。”说完高高抡起巴掌。

当触及我的目光,李井缓缓地放下手,用井一样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我。不知怎地,我心霎时有一丝莫名的颤动,仿佛风吹过,柳枝轻轻拂过水面泛起的波痕,无声无息,却打破了由来已久的平静。

“你——真的很美!当我的模特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李井若有所思地说。

听了前半句,我的心一甜,尤其是发自他的口中。但听到后半句,不知怎地,我心有一种生气的感觉,难道仅仅只是适合当你的模特?但转念一想,是了,我只是临时做几个小时的模特,画完成之后,我们也许各奔东西再也不会相见,我何必去计较这些挨不着边际的言语呢?

“我们就去校园西侧的笔砚山吧,那里又近,山又不高,很快就可以到了。”李井催促地说。



穿过一排樱花树下的石子小径,我发现,樱花比昨天开得更烂漫了。而笔砚山已跃入了眼帘,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沾染了春的气息而富有生机了。

约摸一盏茶光景,我们已到达山顶,我气喘吁吁之际,李井已展开了画布。

接下来,李井一边计量着角度一边为我挑选了一块空地,并耐心地教我坐姿和神态举止,直到他满意为止。

大概见到我眉头微蹙,李井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雨琴,因为这次的参赛对我对学校的影响都很大,所以凡事不得不认真了些,请不要见怪。”

太阳慢慢地沉落,残阳似血。

李井的神情凝重起来,一声不吭,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天,握着画笔的手因为专注而越发显得慢了。

我知道画画已到了关键时刻,此时绝不能打断他的灵感,好比一件创作得非常好的作品一样,因为作者的灵感才赋予了它们完美的生命。

我把优美的坐姿发挥到极至,直到他停下手中的画笔,脸上**满意的微笑。

“画好了没有?”我试探着问。

“还没呢。”李井已经开始收画夹,但神情有些兴奋:“相信明天就可以画好。明天还是四点半,我去你教室约你好不好?”

“不好。”

李井惊讶地看着我,在他看来,我应该满口答应才是。

看着他被我甩得团团转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我的意思是——你去教室约我不好,你可以在樱花树下等我。”

这时,太阳已经沉落了,夕阳的余辉依然将西天的云彩染得通红。

红色的,又何止是云彩,仿若世界的一切,包括年轻的心。

红色,不正代表生命的热烈与**?



第二天如期而至。

我依然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为了完成他的画,我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换洗衣服了,这在原先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心急如焚地听完歪脖子教授慢慢斯悠地讲完《中国汉语发展史》,我箭步冲出教室的大门。

樱花树下,李井背着画包正焦急地踱着方步,见我娇气喘喘地跑来,脸上才**欣喜的笑容。

“对不起,今天下课晚了,不会让你等太久吧?”我忙解释。

李井却板起了脸,“你知不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既然你的时间如此宝贵,那你还等我干嘛。”我有些生气地说。

“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走,我们赶快点上山,不然就晚了。”显然,李井已经等不及了。

“晚了就晚了,我还没答应跟你上山呢!”

“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好不好?”李井已拿我没辄。

这下把我逗乐了,“看在你做乖孙子的份上,这次饶了你。”

我们并肩地走着,走着,默不做声,周遭也很静。

突然我有种想法,如果路永远地延伸下去,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到了。”一句再简洁不过的话把我从云雾里拉回。

看我在胡想些什么,我使劲地扯一扯披肩的长发,直到隐隐生疼为止。帮他完成这幅画,我们便各走各的路,我不由对我贸然产生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象昨日一样固定着坐姿,眼睛里流**无限的忧郁。

晚霞将我笼罩在如梦一般的氛围里。

李井仍一丝不苟地继续着他的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画中的世界,仿若,这个世界,只有他的画。

终于,李井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画已经基本完成。

“好了,雨琴同学,谢谢你帮我创作了这幅画,回去只需润润色,就可以交上去了。”李井一边兴奋地说,一边伸出手来。

我浅浅地伸出右手,感觉他的手很暖,握手时手指也很有劲,吓得我如触电般缩回。

李井的笑声让我羞得满面通红。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收了你的见面礼。该说再见了,预祝你作品成功,希望还有机会合作。”我匆匆结束话题。

“获奖我一定请你。”我走出很远,李井的话仍然固执地传来。

回来的路我想了很多,却总没有头绪。

樱花纷飞,从枝头依恋地出发,蝴蝶般美丽。只是这美丽的出发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一段伤感的旅程!几朵樱花无心地飘落在我的发际。

我不禁问自己:如果青春似樱花般短暂,我要怎样做,才能拥有一个无怨无悔的青春?

假如,生命只是一根长线,那么,握住另一端的人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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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记者”雨琴』

一~喔——喔的~鸣,把我拉回了现实。忽然忆起,我还有一篇稿子~赶,星光报社已催促好几次了。其实腹稿我已经打好了,无非是对~次“城南月河一~孩落~淹~,岸~围观三十人无一人施救”的~发表一些对世风的评论。隔壁~房传来老公吴蒙带着爱意的呼唤,“雨琴——雨琴,~吧。”大概公~的~~把他给吵醒了。“好了,就来了。”我~柔地应道。匆匆写完稿子,我蹑~蹑~地走~~房,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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