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学比较早，还不满五周岁。说来好笑，送我上学完全是一句玩笑话引起的。

在姑父的坚持下，我父亲及我们兄妹仨（我母亲早在我一岁时就去世了），加上姑妈和两个表姐共七口人，就住到了县城大街边的一个四合院里。东边五间屋是县工商联和县妇联的办公室。南边三间房是个铁匠铺子，朝街开着，背向院子的墙上也开了一个门，铁匠铺的西侧是院门，北侧有个厕所，西边的五间房就是我们的家，三间住人，一间厨房，一间堆放杂物。北边的五间正房打通后做了工商联和妇联的会议室兼夜校。其后墙外面就是北街小学的操场。因为小学的教室不够用，就和工商联协商后在后墙上打了一个门，做了小学的一年级教室。白天小学生上课，晚上夜校上课，工商联或妇联开会一般都在礼拜天。因此我们家院子里白天晚上都是琅琅的读书声，再加上铁匠铺的叮当叮当的打铁声，热闹的很呢！

我在整个院子里，包括小学生在内都是最小的，又是极其调皮的一个顽猴子，整个院子随我乱窜，一会到铁匠铺看打铁，推着小徒弟的后腰，“帮”人家拉风箱，一会到工商联的办公室，把人家印泥盒的印泥抹在脸上唱大戏，一会又站在教室的窗外学着老师讲课，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大家对我的调皮束手无策，工商联的王伯伯就和我爸开玩笑地说：“干脆让他进教室念书算了，让老师管住他，省得他到处捣乱！”我的大表姐就在北街小学教三年级。二表姐也毕业分配到西关完小教书。她们听了都觉得不失是个好办法，就试着和校长说了，没想到校长看在我爸爸（工商联**）的面子上，满口答应。于是我就成为该校年龄最小的学生。

当时已经错过了开学时间，就没有我的书本，老师想，反正是来叫管着点，有没有书无所谓，就叫我看同桌的书。我更不在乎，压根就没有想到要书！头两节课还好，新鲜、刺激，没动窝左顾右盼地上了两节课。课间操和同学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玩了个痛快，铃声一响就又跑进教室上课。不到十分钟，我就闻到姑妈炸油糕的香味了，不由得口水都流了下来。我悄悄地猫着腰（其实根本不用猫腰，我离桌面还差着一拳头高呢）溜出了教室，跑到厨房抓起油糕就吃，烫得我呲牙咧嘴的，不顾姑妈的呵骂追打，又抓起一个就跑回了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油糕硬塞到同桌的手里叫她吃。

班里那些伙伴们那个馋劲啊！老师又气又笑也拿我没办法。此后我就多了几个铁杆保镖，班上最壮的，打架最厉害的，都巴结我，因为我可以不时地给他们从家里拿好吃的啊！随着追捧者日多，我的顽皮本性就更加发扬光大了，俨然成了班里一霸，谁都不敢招惹我！想坐哪就坐哪，想看谁的书就看谁的书，但是学习成绩可想而知。这样混了将近一年，就到了升级考试的时候了。我只记得在考卷上画了一只鼓着肚子、瞪着比身子还大的两只大眼睛的癞蛤蟆，其它就想不起来还写了些啥。

三天之后大街上发榜，当时我们那里还继承着科举发榜的传统，每年升级考试过后，都要在大街上而不是在学校里，张榜公布学生成绩，排序不分年级只按成绩全校从上到下排列，第一名当然高高在上，最后一名在最后一行的最低下，正好处在校长大人红笔封尾大对勾的勾里面！所以也叫“坐红椅”或“扛榜的”我第一次上榜，就有幸成为坐着红椅为全校同学扛大榜的英雄！父亲、姑妈、两个表姐和哥哥姐姐都觉得脸上无光，姐姐甚至有好几天不理我。可我照样满心欢喜地和伙伴们商量着哪天下河打水仗。

这就是我真正迈开人生之路的第一年。顽皮又不太光彩的一年。随着必然的留级厄运，我却很幸运地遇到了我真正的启蒙老师。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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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请看下一集——《终身难忘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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