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宿舍

——《深山情思》之八

我想进我们的一号工作区看看，因为我在那里工作了十几年呢。可是那个不锈钢推拉门紧闭着，我敲了敲门房的门，没人应声。从窗户看去，里面空无一人。我只好使劲地喊“有人在吗？”，喊了好久也没人答应。这里已是人家的地盘，我不敢也不能翻门而入，只好转身离开。可还是几步一回头，希望能看见有人出现，我好求他让我进去看看，但是，没有。

返回桥这边，去急忙去看我曾经住过多年的集体宿舍。只见在我们当年的集体宿舍院内，有当年载下已经长得很高大的果树，有几个老乡，还有一个电视卫星天线。看来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园了。

当年接我们的汽车终于在一个山坡旁停下时，带队首长告诉我们：“到了，全体下车！”

啊！单位在哪呢？没有任何房子啊！可带队首长还是说：“把行李搬下来”。我们只好一边卸行李，一边茫然四顾。心想，卸下来往哪儿搬啊？只见带队首长往山坡上一指说：“把行李搬进去，女生第三间，男生第四、第五、第六间，最后一间是伙房，搬完行李到那里吃饭。”这时我们才抬起头往上看，只见在离公路有五六十米高的半山坡上，有一排窝棚，大约有十来间。大家虽然心里有点那个，小声地议论着，怎么没房子啊，就住这样的棚子？但还是很听话的把行李往上搬。

当我们走到窝棚跟前时，从第二个门里走出了一个身材伟岸，慈眉善目，身穿无任何配饰黄呢子军服的老人。笑呵呵地冲我们说：“娃儿们，欢迎你们吆！”“这下好了，我们有了生力军了哇，哈哈哈哈！”带队首长赶紧介绍说：“这就是咱们的一号首长，住在第二间，一会他还要正式致欢迎词呢。不用忙着和他握手，赶紧把行李搬进去。”是啊，我们都扛着背着提着行李呢，想握也腾不出手来啊。这时从几个门里走出了十几老同志，一边和我们打招呼，一边帮我们把行李搬了进去。

进到棚里一看，这个棚子是用木头架子搭起的，墙是用竹子编成排，外面抹上泥巴，屋顶是木板加上油毡再抹上厚厚的加了草的泥巴。每间房有四米宽八米长，一边是架在低木桩上的一排厚木板组成的大通铺，有两米宽，和房间一样长。另一边是架在高木桩上的厚木板，有半米宽，也和房子一样长，算是桌子了。我们一共五十多个人，十几个女生挤在一间，我们男生分住三间，每间都是十几个人，每人不到一米宽的地方，很挤的。好在我们都没有更多的行李，每人只有一个被褥卷，一个不大的旅行包，没有人有箱子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放在床铺上，装衣服的旅行包就当了枕头了。因此在嘻笑打闹，你争我夺（争抢自己喜欢的位置和挨着喜欢的同伴）中，很快就安置好了。

在老同志的招呼下，我们来到了“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与我们住的棚屋一样大的一间棚子，只是为了排放烟气，只有半个屋顶及没有前墙。一边是灶台、案板、锅碗瓢盆，另一边支着三块三米长四十公分宽的大木板，算是餐桌。没有凳子，看来只能站着吃了。“餐桌”上已经放了一荤一素两大盆菜，一大盆大米饭，地下放着一大桶汤。

这时老首长来了。“先不忙吃，听我说两句”他笑呵呵地说。然后他就讲了令我终身难忘的“欢迎词”——“同志们：非常欢迎你们！你们是国家挑选出来，为我们的国防事业奉献终生的，新一代不穿军装的军人。你们的身上寄托着国家的强盛、人民的期望。扎根深山，艰苦奋斗，排除万难，拿出成果，是我们的共同誓言！有了你们这些生力军的加入，我们更加有信心。一定会早日创奇迹、出成果，为党和人民交上满意的答卷的。好让毛**他老人家早日放心！”（就在我敲入这段话的时候，还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呢，你说奇不奇怪？）

其后那个带队首长又简单介绍了情况，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我们就每人分到一只搪瓷碗、一个搪瓷盘子、一把不锈钢勺子和一双筷子。大家一边说着笑着，一边争着抢着到盆里打菜舀饭，当时在北方很少能吃到大米饭哦。这时老首长又说话了：“娃儿们，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你们要做好吃苦、吃大苦的准备哦。如果你们有人觉得受不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吃过饭就用我的吉普车送你们走，我相信用不着大卡车。但是一旦错过了今天，你们谁想走都没门！有没有走的啊？”“没有！”我们齐刷刷地喊道。一个个都是含满泪水的严肃表情——是的，我们加入了！

因为当时三项建设的指导思想是“先生产、后生活”、“先科研、后生活”，所以一直没有建宿舍，直到我们送出了第一台设备，才建的宿舍，大批的家属也是建好宿舍后才陆续进沟的。而我们这些单身，就一直在棚屋里住了一年左右，后来建成了厂房、办公室，大家才陆续搬到厂房和办公室里临时居住。直到建好了这第一座单身宿舍楼，我们才算有了自己的“家”而我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了好多年，院内的那棵苹果树，就是我亲手载下的，可是我仅仅吃到它一年的果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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