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天,新克一刻也坐宁不安,他思念丽娅思念得死去活来,半年没有思念过一次的爱人突然思念起来就把半年中内心积聚的隐匿之情全部释放出来,使他痛苦得简直要死去,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丽娅并向她道歉,向她说:我爱你,亲爱的,永远爱你,我不会再让你生气,不会再离开你了。可是他现在见不到她,只有痛苦地思念。
他突然想到要回去,大自然已把她的精神,她的思想,她的万物峥嵘都注入了他的脑海,他虽然对大自然参悟的还不够透彻,兴许只有九牛之一毛,但他曾说过他要把大自然的神圣的思想接进他的故乡,接进人们的荒漠的故乡。他现在该走了,因为大自然要让他走了,是大自然在梦中暗示了他,他自己也觉得必须该走了,因为他现在的思念之情只有丽娅是最好的解药!思念把爱情的双方连在一条无形的线的两端,这线主要是由收缩的弹簧构成,如果是双双相思,那么弹性快迅收缩,一直收缩到一个点,两人便可很快相见,如果是单相思,那弹性的一端必**地拼命地收缩,直到与他思念的人的距离缩短到零,零距离的感情由此产生。
新克想,丽娅一定也在想他,并且也十分的痛苦。是啊,心灵相通的人是很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感情的。自从新克走后,丽娅常常以泪洗面,她一千次一万次地怪自已,不该那么没理智地把他气走,他常常夜不能寐,关上灯,一闭眼,脑中全是新克,于是,她只有让新克书房的灯彻夜长明,为他照亮回家的路,她把自己房里的灯也开着,不至于让自己完全陷入黑暗孤独的世界。她现在受尽了独守空房的痛苦,还不如当初新克虽然睡得很晚,但夫妻毕竟相亲相爱。
丽娅每天都要向警察局打电话询问新克的情况,在第一次调查走失现场时,丽娅还和警察局的人一起去了,那辆弃车的山崖下边,一些岩石和崖壁上残存的新克的血迹,还有他那身破烂得像被动物撕咬过一样的,带有血迹的衣服,这一切的一切让警察局的人推断,新克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被野兽吃了肉剩下这衣服。但丽娅怎么也不相信,因为在她心的深处,一直有一线的亮光,那是他用爱映射的亮光,那亮光告诉他,新克没有死,她也深信新克没有死,随后她把那辆汽车加了油开回了家,停入了车库。她常常去看那辆车,坐在那辆车里面痛哭,呼唤新克的名字。现在他又给警察局的人打电话,她哽咽地用祈求的话语说:“他没有死,你们再向原始森林找找吧,他可是一位思想家,他对于人类是多么地重要呀!我也不能没有他,求求你们再找找吧。”可惜这次警察局的人失去了为公民服务的天职,接听者没好气地说:“是啊,他是人类的天之骄子,当然是属于上天的,我们怎能上天上去找他,有本事你去找,没本事在家待着!”那边狠狠地把电话挂了。丽娅木了一样丢下了电话,恶毒的语言使本来痛苦的心雪上加霜,她的泪水又一次从眼角不知不觉地滑了下来。女人难道真如水,再哭也哭不干的难道永远是泪水吗?
在森林中,两野人从美梦中醒来后发现新克不见了,以为他去找食物了,可是等到中午时分,还不见他回来,两野人觉得饥不可待,就一起出来寻找食物,当他们来到河边的时候,发现新克找了一堆干枯的竹木。他正把这一堆树干排成排,摊在岸边。两野人惊奇地看到这情景,迷惑不解,就一起问他是做什么的,新克沉默了片刻,抬起了目光,向小河流向的远方望去,用手指向远方。两野人向新克指向的地方望去,仍是迷惑不解,新克用动物语说,“我要回家!顺着这条河走,就能回到我的家”。两野人听了就更惊奇了,又问他为什么要回去。他说:为了爱情,为了人类!两野人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口气,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觉得他是非要离去了,两野人此时也忘了饥饿,便不再问他什么了,只是默默的帮新克,他们又四下找了许多竹子,又找了许多柔韧且很结实的腾条,他们用藤条把竹子编起来,使这一排竹子连成整体,很快一个竹筏就造成了。新克又找了一根长长的竹杆作竹槁,大功告成了,他还要试试这竹筏的承载,于是就和男野人抬着把它放下水,然后他下去站在上面,手拿竹杆槁撑起了竹筏。竹筏飘浮在水面上,稳如小舟,新克在上面缀缀有余。并不怎么撑槁,竹筏便顺水行舟。新克可以坐上,也可以躺上。新克让竹筏靠岸,让两野人上来感受一下,他们喜笑颜开,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人在水中漂的感觉,他们欢呼起来:“啊,成功了,成功了!哈哈我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丽娅了,我可以把大自然的思想带回人类生活的地方!”两野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天已经晚了,他们把竹筏搬上了岸边,他们要分别了,所以要举行最后的晚餐,于是他们三个人分头行动,并约定在太阳落山后在洞中聚合。
日落,黄昏,傍晚,三个人都聚在了洞穴。宁静,宁静是今晚的月光,沉默,沉默正是朋友离别的心情。
这最后的晚餐意味着分别,虽然两野人并不理解什么是分别,但他们知道那是从此不在一起了。新克虽然历经人世的分分别别,但对分别也有口难言,三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都在想分别,以至使今晚的晚餐显得格外的特别。一串串鲜红的果实摆在石板上沉默,为这分别增添了颜色,但是女野人打破了这沉默,她拿起果实给新克还有男野人吃,只有吃的声音打破这宁静,仍是沉默,沉默如冰一样把空气凝结,分别打乱了他们内心所有的憧憬和思索。好像他们的心要随着今晚的晚餐而停止,从此再也没有欢乐和笑容。
新克受不了,就出去,坐在洞口石板上看月亮——
月亮月亮慢慢亮
照得一颗心茫茫
心在月下乱跳舞
人在月下变月亮
两野人也出来陪着新克出来看月亮,月亮像面圆镜子,反射来银白的光辉。像是思念的人手持天镜,照着思念的人,照得心茫茫。他们静静地坐着,好像要陪着孤独的“月亮”一直到天亮。
天终于亮了,新克要起程了,他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只是说了一句:“我的朋友,我要走了,再见!”男野人默默地跟在他后面送别。女野人却转回了洞穴。
新克和男野人来到河边,他们把竹筏放入水中,新克正准备跳上竹筏,身后传来女野人的喊声,你回过头来,看见女野人双手抱了些水果,向他跑来,后面还跟来了许多动物,她来到他跟前,把水果送入他手中,新克激动地接过水果,把他们放在竹筏上,他又回过来拥抱女野人,他对她说:“我可以吻你最后一次吗?”她微笑着点头,新克庄重的吻了她,作最后的吻别,他松开女野人又**地拥抱了男野人,然后对他们笑了笑,这是欣慰的笑,这是无奈的笑,两野人也笑了,在笑中新克跳上了竹筏,撑了一下槁,竹筏开始随河水缓缓地浮去!新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一直笑着,他向他们还有动物们挥手。两野人看着他也笑着向他挥手,动物们都用目光送别他们的朋友。在河的两岸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许多动物,饮水的也不再饮水,而是静静地站在岸边用目光送别他们的朋友。游水的也不再游水,而是靠在岸边……,他都一一向他们挥手道别……
就这样欢送的队伍一直排了很长很长,直到新克顺着水河出了灌木林,进了森林外围的乔木林,才没有了欢送的队伍,新克突然觉得心中有无限难言的别离痛苦。
他皆力不往离别大自然和朋友的痛苦的旋涡里钻,于是他转移视线,拿起女野人送他的水果,大口大口地一个接一个地吃,越吃越来劲,直到吃的剩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想他应该给丽娅留一个,这是森林中最鲜的水果,他要把这水果献给丽娅,让她高兴。他想他应该想丽娅,不想森林的事情了,因为他将要面对的现实已不是森林,而是城市、丽娅、人类!他想丽娅现在一定在焦急地想他,也许她想他想得要发疯了!于是新克对自己说:为了丽娅,我必须快点走,快点见到她。
他便使劲撑起了长槁,竹筏现在走的越来越快了,新克感觉到这不是他撑槁的结果,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他正要抬头向前方细看,水到了前面却垂直而下,他不禁大惊:“瀑布!”他一惊扔掉了手中的长槁,而是用手快速地拿起了水果,身子蹲在竹筏上,另一手紧抓竹筏,迎接这瀑布的湍流。
突然间,木筏倾斜起来了,新克向下一看,飞湍瀑流一泻而下,气势汹汹,他还未来得及再看清一点瀑布到底有多高时,竹筏已经竖了起来,他也立刻与竹筏分了家,竹筏和人垂直坠入下面的潭水中,只听见几秒钟新克惊天动地的叫声,还有两声巨响,呼声随之消失,新克拼命地扒出水面,看见竹筏在身边不远处漂浮,这次倒没吓得不会游泳,毕竟这次是有备而落水的,他游到竹筏上,把水果放上,捋了捋他的像野人一样的长发,继续向前去。他抬头看了看那瀑布,并不很大,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势,便笑了笑,开始用手拨水向前。
行了很长一段,新克又觉得水流得很急,这次远比上一次急,他向前望望,远远的水到了尽头,他想又遇到了瀑布,他已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手持水果站在竹筏上到了竹筏倾斜时,他一跃跳下了瀑布,这次也很顺利地又坐上了竹筏,他又回头望了望:笑了笑说:“不过是一个小瀑布!”他又看了看天,太阳已站在南天**。他想他不能休息,他要赶快回家,在天黑之前到家,见到他心爱的人。于是他又鼓起了勇气,加快了拨水,竹筏如水蛇一样快速穿行在水面上。两岸的峭壁和山崖象仪仗队一样接受检阅,绿树象美丽的迎宾小姐,鲜花象她们手中摇曳的花朵。新克浮游在这群山崖壁,绿树红花之间,心情是多么的惬意!
水流得更急了,本来没有风却在他的耳边响起了风声,新克已经作好跳瀑布的准备,有前面的经验得出他必须跳,否则竹筏翻转会把他压在下面。远远的就听到瀑布震彻山谷的响声,还隐约夹杂着人们的笑声,新克想可能是有人在瀑布下面游玩。他已经手拿水果预备了跳的姿势,竹筏像突然失控的飞机,立即垂直向下坠,倾斜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秒完成,新克已经跳了下去,可他一看这瀑布远比以上两个高,甚至是以上两个的总和,不由惊呼起来,正在下面游玩的人们突然看到一个人,还有竹筏从九天星空悬飞下来,都大声惊呼起来……飞的动作持续了将近十秒便随着两声巨响结束了。人们都担心起来,有人开始议论这壮举,还有人说那人真是一位英雄。可见这是一个多么空虚和平庸的时代,这是一个多么需要英雄的时代,一次飞瀑的举动就能让他们惊呼不已,如果真的英雄出现的时侯,他们是要把他们定为异类还是要称他们为真心英雄。这是不是一个缺乏甚至扼杀英雄的时代?
众人都在欢呼:“万岁!,英雄!”可是新克依然没有浮出水面,因为他们的欢呼声让他听到了,他们称他为英雄他受之有愧,他不愿更不屑见他们,来接受这英雄的称号,因为他知道什么人才是英雄——永远做别人精神的奴隶永不可做英雄。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现在赤身裸休,见到了人,人们会以他们的眼光看他,咒骂他,并且立即会称他为狗雄!就让他们叫吧,无聊的人们。
新克在竹筏下面潜游了一段,探出头来发现这一段河流的两岸已经没有人了后面远远的还有人们欢呼,那里有一个凉亭。新克觉得那些人们打扰了凉亭,并不能使凉亭成为宁静避暑胜地。新克看到两岸是平原,田野庄稼旺盛。知道自已已出了群山,进入了平原离家不远了。他想他不能在白天回到人山人海的城市,那样他这个野人将被抓起来关进动物园或监狱。于是他躺在那竹筏下,在这宽阔的河道上随着流水缓慢的漂荡。劳累了近一天的他也好在水**得到一些休息。
他要把他的梦想带给人类,他想我必须改变一个时代的思想让人们的思想得到一次圣洁的洗礼。我应该用大自然感化他们,让他们开发另一个世界,那是他们的精神世界。让他们充分发挥精神的能动性,共建精神的美好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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