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欢儿，班主任苏老师对你怎样？”祖母看着正在做作业的他，突然问了一句。贾欢的精力都集中在书本上，难免全身一抖。
“……还好吧！”他满眼说不出的复杂表情，“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做作业，做作业。奶奶去帮你准备吃的。”祖母习惯性地帮他理理头发，转身走了，留下他一身雾水，满心疲惫。
高中一年级，的确和繁忙的初三不一样。课间十分钟由原来的万马齐喑变成了现在的万马奔腾。经历初三的那颗沧桑的心仿佛一经高一的清新之风一吹，就变得重新鲜嫩生机了。课间，贾欢总会去打打篮球。
个子越来越**，女孩子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响，收到的情书越来越多，在球队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贾欢就像阳光男孩一样，在阳光里打球，在阳光里接受鲜花掌声和尖叫，在阳光里挥汗如雨，也在阳光里接受窗帘背后苏阿姨那双眼睛的注视，当然，后者是球队的朋友在阴凉的树下告诉他的。
“你说，苏老师会不会暗恋你啊？”八卦小张眼睛斜斜地看着贾欢，这样打趣。
“怎么会？这么时髦啊，那年龄，都可以当老贾他妈了！”彭长子煞有介事地分析。
“你们不要无聊了！”贾欢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剥光衣服的鸭子，放在餐桌上剖析。
“嘻，玩玩嘛！要是那女人主动表白，你就答应，哈，保养得也满到位的！”素有流氓之称的胖子刘，捧着罐饮料，鸭子一般一走一嘎。
“你再说，我扁你！”贾欢呼地站起来。
“哥们，开个玩笑也不要这样啊！再说，苏老师又漂亮又有气质，要是追我，我就……”
“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贾欢说着，朝着胖子刘的鼻子就是一拳。然后就两只螃蟹一样，紧咬在一起不放开了。
“都是自己兄弟，打鬼，打！”素有牙签之称的队长被两人排挤出来后，忿忿地说。
“是啥，莫打了！”武汉口音的哥们身强体壮，分开了两人。
大家继续坐下来，像没事人一样地聊天、吹牛，说女孩。只是再也没有人敢说苏老师的“绯色故事”，虽然苏老师不管在课堂上还是在球场附近，都那样热切地关注着贾欢。
[6]
胡蝶总算在家人眼巴巴的盼望中回了家。
一回家就把门反锁了起来。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蝶儿，怎么了？”她爸爸因为女儿的回家而欣喜和因为担心发生什么事而紧张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瘦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苍白的手指无力地叩着房门。
“胡蝶，你开门，有什么事告诉妈妈好吗？”胡妈妈和颜悦色地透过玻璃窗和厚厚的垂下来的窗帘试图看清女儿的神情，“开门吧，我和你爸爸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总该和爸爸妈妈说说话啊！”
“你们让我安静一下吧！我累，想睡觉。”胡蝶沙哑的嗓子传递着疲倦。
窗外不再有人声，树叶沙沙作响。
胡家人的心里炸了锅。
“我说登寻人启事吧，你偏说没用。现在出事了，你说怎么办？”胡妈妈感情细腻，眼泪已经挂在面庞上多时了。干了又湿，干了又湿。
“你，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看遇上了什么问题，怎么解决。”胡爸爸狠狠地吸着烟，小小的屋子里开始烟雾缭绕。
“你们俩别吵了，胡蝶这孩子懂事，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胡奶奶坐在沙发上，绑着绷带的右腿直直地伸着。这家人因为胡蝶的出走四处奔忙、寻找，已经疲倦不堪了。
“妈，你看他这臭脾气，胡蝶就是受了他的脸色才出去的！”胡妈妈的眉毛紧缩，“这万一要是出了大事，你要我的女儿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
“娘们，乌鸦嘴！怎么尽说不好的！”胡爸爸愠怒道。
“呸呸呸！”胡奶奶是个传统的农村女人，习惯了用口水啐掉不吉利的话。
屋子里烟雾腾腾。人和人之间就像隔着迷离的雾。这雾又像媒介，传递着他们共同的忧虑。
三个人呈三角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焦急写在脸上，每个人都想快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害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隔壁房间的门“咯吱”一声，开了。胡蝶走了出来。瘦削苍白的身影在烟雾中飘渺得宛如一个幽灵。
三颗脑袋齐刷刷地歪了过去，“胡蝶——”声音从三个方向发出来，异口同声。
“哦”，她微微怔了一下，指指门，“我去趟厕所。”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三颗因紧张而悬起来的心也慢慢归回原处。
[7]
高中开学已经好几个星期了。
这个周末充满阳光，水沟里都泛着粼粼的光。
“爸爸，妈妈……”一放学，贾欢就听见车喇叭在“滴滴”地响，从走廊探出脑袋，发现一辆黑色的别克君威停在楼下。贾欢愉快地挥手，欣喜像融化在心里的薄荷糖，发出丝丝凉爽的温暖。
“呵呵，奶奶也来了啊？”一口气从三楼冲下来，在树下看见了满头阳光的祖母。
祖母冲她和蔼一笑，凹陷的皱纹里盛满了春日和煦的阳光。
“上车吧！”爸爸率先上了车，从车里伸出半个头来。男人四十一朵花
“好咯！回家咯！”贾欢心情轻松地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挽着祖母。
“回家，回家了！”祖母一边附和，一边忍不住仰起头看走廊上熟悉的那个身影。
“奶奶”，贾妈妈依着贾欢称呼祖母，“那是他们班主任，姓王，待欢儿特别好。”
“那就好，那就好。”祖母的嘴巴抽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冲贾妈妈挤了个笑脸。
“走好！”楼上的苏阿姨发现这一老一少都在看她，挥挥手，客套地说。冷不丁贾欢的脑袋突然转过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儿子的目光像一把刀，割伤了她的皮肤。赶紧从阳台撤离，靠在办公室的门上，看着黑色的轿车远去。
[8]
那个暑假，十一岁的胡蝶究竟做什么去了呢？胡家人打破脑壳也没有想出来。
“你倒是说呀！你出去做什么了？”胡妈妈终于忍不住心情的担心和焦虑，用传统的农村人教育子女的方式，老鹰捉小鸡一样地一把抓住丝毫没有反抗的胡蝶，左手把她按倒在搓衣板上，右手抓着一个鸡毛掸子的前端，“跪下，不说不许起来！”
老人家在隔壁的房间，透过过道的门看着这一切，不住地叹气。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么就生了个这样倔强的家伙呢！”胡爸爸双手背在身后，秃了顶的脑袋光亮光亮的，踱着慌乱的步子，头不规则地摇来摇去。
胡蝶的眼睛里干燥得泪的影子也没有，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没人注意的墙角，死也不吭声。腿已经由正常的白变得有点青紫了，膝盖上面，可想而知，定是一道道红红的深深的搓衣板的印子。
“说话！你给我说话！”胡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操起鸡毛掸子就往胡蝶屁股上面抽，“你变成哑巴了，说话！说！”因为用力，也因为生气，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汇合起来往下流。
胡蝶无声无息地承受着这一切，她的沉默就像导火索，引燃着胡妈妈的怒气。
“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妈妈也是为你好才管教你的，因为关心你在乎你才想知道你的一切，你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出去，回来了也一声不吭的，妈妈着急啊！”打累了，也骂累了，但是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胡妈妈决定改变战略——和谈。
“你这样离家出走，一出去就是两个月，我们，还有你的老师同学到处找你，大家都担心你呢！”胡妈妈为己方队伍中不断增加成员，“你看，奶奶为了你，把腿都弄骨折了，你也不闻不问的。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胡蝶的脸色似乎苍白了很多。干燥的**翕动着，没有说话。汗水已经弄**衣裳。
“你出去两个月，暑假作业都做完了没有？别的同学都在假期好好学习，开学了成绩都比你好了，你这个班长怎么拉得下面子啊……”胡妈妈步步为营。
胡蝶像在点头，又像在摇头，突然，“啪”地一声歪倒在搓衣板边。
胡妈妈沉重地叹了半口气，一家人开始忙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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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草还没有成为水草之前』
[9]是不是因为～的缘故，～乡人的感情总是不同一般的细腻？～草是那种五大三～特别能够吃苦的～孩，但即使这样，也难以掩盖住她多愁善感的～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现在在哪里，只记得在小时候发大～的时候，她被洪～从～游～到这里了，收养～是～没有生育能～的中年夫～，他们～她“～草”。在～草还没有成为～草之前，她有一个漂亮的～～。皓齿明眸，～～发顺，动如～～，静如～子，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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