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迎着叫声走下梯子还没站稳脚,就被顶风冒雪归来的乡亲们像水桶般地围了起来。他们一边拍打浑身上下雪花,一边激动的和书记说话。
“好!好!乡亲们,你们辛苦了!”
“孙书记您是来接大嫂还是来接我们大家的呀?”
“都接!都接!”孙保田满面春风地回答。
同辈的小伙子,玩笑地嬉闹着,对孙保田和他媳妇说:“大嫂,赶快回家吧,叫大哥帮你揉揉脚。”
“不,大嫂脸冻了,还是先亲亲脸。”
“对,还是先亲亲脸。”小伙子、大姑娘们帮腔的,接应的,嬉笑声连成了一片。大嫂也不示弱,拿着扁担嬉笑着追打这群不知疲倦的人。
“保国,雪太大了,累了一天,快叫大伙回家暖和暖和。”
“乡亲们!乡亲们!灶里火灰煨瓦罐,猪肉煮萝卜烂了!快回家乘热吃了暖和暖和身子!大爹大婶们还在等着你们回家吃晚饭呢!”孙大狗破锣似的嗓子包进风雪里,驱寒解馋的信息冲击着在场的乡亲们的耳膜,一字不漏地闯进了脑子,大家这才觉得肚子在“咕咕”叫,于是停止了嬉笑,挑着行囊顺着大塘埂各自回家。
知青点,像孤庙一样坐落在湾子北头池塘边上的雪地里,进门三间小倒厅,又当伙房又当放农具的库房。里面一个小院子,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院内一棵腊梅,腊梅花星星点点在雪压枝条上怒放,给冷落的小院添上了盎然生机。并立二间房,一间是男宿舍,一间是女宿舍,现在显得空荡荡的,静得吓人。同学们当时信誓旦旦在农村扎根一辈子的决心,早就被他们抛弃在回城的火车上。他们回城了,参军了,上学了,一个个都走了。与他同来,弃他而去,只留下他孤伶伶一个人了。他像个守庙的孤独和尚,孤身一人守在这里,倒有点像林冲孤守草料场的滋味。
西河大队知青点的知青,现在只剩下他一个铁杆了。
张笑天也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到这个“家”了。
这个他住了四个年头的“家”,再也没有昔日的琴声、歌声、笑声、打闹声,只有呼啸的北风从门缝里涌进,“簌簌”直响,一阵阵凄凉无情的寒气,给空房带来了享受不尽的冷清。欺负人的凄婉无孔不入地布满了知青点的每一个角落,不顾生死地亲吻张笑天。阴暗冷清、孤苦伶仃的感觉,让他在白皑皑雪光中油然而生。
他推门进来,划亮火柴,点燃了煤油灯,灯芯火光上缭绕着长长的黑烟,拖着长尾摇摇摆摆直奔熏得发黑的屋梁、椽子上挂着的蛛网,蛛网上的大蜘蛛伸了伸长脚,算是跟张笑天打了招呼,又缩在网**一动不动地睡觉。
屋子里的灯光暗得吓人。张笑天松开刚从水库工地上带回的化肥袋子里面的被子,在木板**铺开,和衣偎依在被窝里。窗户上挡风的塑胶化肥袋被风吹得“噗打噗打”的,发出“嘶嘶”的响声,声音像棒槌一样锤打在他的心上,又像是把钢锉在锉他心中的孤独。整个心被饥寒、烦劳、孤单死死围住,让他又寒又栗。他把整个脑袋缩进被窝里,心情这才有点轻松。
只有煤油灯仿佛在同情主人,灯芯上的火苗顽强地在风中摇曳,它孤独地站在那里,忍受阵阵北风鞭打。但它仍然宁死不熄,一跳一跳地吐着长长黑烟,竭尽全力、用尽全身解数想给主人带点星火温暖。可怜火苗跳得再高,却还是显得那么单薄无力,根本无法驱赶这空荡荡大房子里无处不在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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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该走的是我』
“~,今年比它~那一年都冷。”他在被窝里自言自语地咒骂。~望对~寒~迫的人来说,最~~的~求是先填~~子,然后再~决御寒。张笑天把~缩曲在被子里,用~求~材料,在他灵活的脑子里支起了锅灶,现炒现~他所需~的晚餐:~是有二两烧酒,沙锅里的猪肉放~萝卜,再加~一把~~辣椒,放在火炉~慢~~的“咕嘟、咕嘟”的煮。再点~一支烟,慢慢的品着酒,大~大~吃几块肥肉,喝~~汤暖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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