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偷偷地遛到储秀宫后边的那个池子旁,生活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了。池中痛快的游来游去的鱼儿,仿佛也在传达着它那说不清道不意的快乐。
突然后面有脚步声响起,我警惕道:“谁!”
“好姐姐不要喊,”那人骨碌一下倒在地上,是个穿着太监服的小白脸,此刻在拼命地示意我不要喊。
我探探头,对上一双懵懂纯真的眼睛,心跳了下,疑惑:“你是谁?”为什么如此熟悉,熟悉的脸,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双眸,熟悉的人儿。
“奴才宫名叫李歌,扬州人氏,是个孤儿,今天刚进宫,被送往皇太子读书房无逸斋当伴书太监的,俺,不,奴才有点渴,出来想讨些水吃,不想皇宫太大,不知不觉迷了路,”小白脸见我没有喊人,悻悻地说道:“好姐姐,俺,不,奴才,说的是真话,求姐姐放过俺……”说得慌慌张张,一塌涂地的,低着头,想来又怕我不信,忙递来个牌子:“好姐姐,这是俺,不,奴才的牌子。”
是个非常羞涩的男孩。
接过牌子,上面果是写着他的名字以及与他有关的信息:“李歌,起来吧!”我扶起这个熟悉却又不识的家伙,安慰道:“别怕,我只是储秀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女,不会把你怎样的。”
李歌听我这么一说,才稍微松了口气。
经过一段交流,摸清对方的身份底,面前的李歌从未见过我,却不知他熟悉的感觉是否和我一般。
“好姐姐,你进宫比李歌早一个多月,”与我几乎同龄的李歌眼睛里充满仰敬:“能告诉俺宫里到底是怎样的么。”
期盼,梦想。
这宫里的一切是怎样的,我不清楚,就如深不见底的云渊。
在我不知如何开口之际,一道闪光刺进眼中,是剑光,有危险。下意识把李歌扯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别出声!”
果然,一群蒙面黑衣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其中似头头的说道:“那个叫绿珈的宫女,找到没有?”
他们是来寻我的么,不,是来杀我的。想到此,我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了下。
“姐姐,你怕么?”
看着这个弱小如受伤羊羔的孩子,心里涌出一股热血:“姐姐不怕。”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脸面,否则到黄泉定把鬼给笑跑,即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的心还是惊心的跳动。
“年大人,那个绿珈竟然没了踪影……”年大人,脑筋飞快地旋转,搜寻姓年的家伙,年大人,好熟悉的姓,一道名刹那间跳出,年羹尧,他,不就是四贝勒的幕僚年羹尧,舜安颜曾经说起过的一个好朋友么。
杀人灭口,不管是因为九格格,还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证明了这个好狠的爱新觉罗皇家。
四爷他们的狠毒,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他们是来找姐姐你的吗?”似乎是因为见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李歌好像也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声音有点发抖。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只怕弄出的响声会把他们招来。
看着搜寻的黑衣人越来越近,屏着呼吸,汗也顺着流下。
“姐,把外衣**。”
李歌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半点痕迹,只有焦急和坚定。看此,我信他,**外面的紫衣,递给时,他已经退下了太监服,交换。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捉住他的手:“不,不能冒这个险。”
“姐,不会有事的,在乡下泥鳅堆里我最厉害的那招,就是遛,何况他们要找的不是俺……”还未说完,他就已然披上我的外衣:“相信我好不?如果在这样下去,俺们都会上天见俺姨母的。”
恐惧战胜我仅余的理智,手松开了,心中某样东西也随之消失,那根线再次断了——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结局是那群刺客被他引开了,他也中箭落入滔滔急湍的西河里。
望着天幕重重,穿戴着李歌的饰物,竟不知道何去何从,储秀宫,已经容不得我了,只有我死了,秀梅秀云或许才不会惹上什么天祸。舜安颜那,定是已得知他的好四爷所做的好情,此时过去,只怕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虽然我不怀疑他对绿珈的爱意。
懵懵懂懂地到处逛,李歌,都是因为我的贪生怕死,让一个未识过刀箭金戈不懂世俗危险只是一心想救他刚认识的姐姐的纯真孩子去替我铺就那条生路,明明清楚当时如果我再拖延一刻,或许李歌就不会……
从未有过如此咬牙切齿地恨自己的懦弱。
“李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瞎转,宫里有规矩的,”一个似同龄人影闪到眼前,把我当成李歌便拉着走,道:“快点,就到寅时了,皇太子要去书斋读书的。”我想起来了,李歌将是太子身边的侍读。
——慢着,皇太子,也就是说,可以和那心狠手辣的胤缜叫板的家伙么。
那人见我此时低头不回话,以为李歌初次进宫见到大观园,哑巴了,也便自顾自的唠叨,安慰:“咋总是低着头,你大爷我顺子还没有好好认真看过你一回呢,不就是从乡下来的么,我还不一样。以后有什么困难找你大爷……”
当然,没有你我也不能做成这件大事,胤缜,总有天我会找人把你好好修理一顿,一个白芷般的人就这样被你我害死了。
来到皇太子的书斋,刚是寅时。
朝内望去,读书房里只剩下那个印象不怎么好的皇太子胤礽,没有任何伴者。他倚着书桌,像是在批阅公文,可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凄凉。
这副自然的情景让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一个学生头上绑着块写着“必胜”字迹的头巾,俯在桌上临时抱佛脚,认真,呕心力血地学习奋斗。
“扑哧,”熟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苦笑出来,拍拍脑袋,想些什么呢。
许是刚才弄出的声音,抬头时,胤礽已站到我的面前:“你这奴才,笑些什么。”
我忙跪下,现在的皇太子我还不懂他的分量与底细,惟有先让他当我是个废物罢,待机找胤缜算帐,低下头,断断续续:“奴才……奴才……”
他不耐烦了:“顺子,你带来的这个怪奴才是谁?”
“回太子爷的话,他便是奴才叫人从乡下找的伴爷侍读的李哥。”顺子很自然地替我回道,没有半些害怕。
胤礽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又回到原先批阅文件处,不满道:“都是些这种货色,浪费爷的时间。”什么叫都是些这种货色,你认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爷而已嘛,如不是看你好用,我才不……
我忿忿不平,却又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奴才……”刚才本是畅谈如水的顺子立即委屈起来,两眼泪汪汪,似死爹娘般。
“好了,顺子,别人不知你这招,可爷我早就一清二楚了,”胤礽用手中的折扇打了打顺子的顶帽,又把视线移到我身上,说道:“不过,只要带来的这人从没有和宫里那些人打过交道,便也记你一功。”
“奴才可以担保,在进宫前李歌从没有出过村子,所以他不可能和任何村外人有过联系。”顺子立马信誓旦旦地说道,顺便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绽开脸上带酒窝的笑容,恩,有点秀逗了。
“那好吧,我就暂且将就着用。”胤礽扼住我的下巴,严肃的目光,放手,猛然又一微笑:“请替你的主子我冲杯梨花茶来。”
“……喳。”
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出错,性命就在一线之间。
烧水,拣茶,泡茶,试茶,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
“爷,梨花茶。”捧在他面前,低头。
然后一旁显得十分忙碌的胤礽朝茶看去,根本不没呷,直接就憋出一句话:“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喝梨花茶,宫里人都知道,本宫喜欢喝的是菊花茶。”看去,此时他眉也没皱一下,丝毫看不出来有刁难我的样子,仿佛这茶本真的是我搞错了。
再折腾了一个时辰。
“谁要菊花茶了,明明本宫说的是梨花茶。”胤礽还是那副面容对待。
又过了一个时辰。
“菊花茶,菊花茶,本宫说了多少遍。”
无奈地只能朝答应照顾我的顺子望去。此刻他把脸别到另处去,好像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一样:“……奴才这就换去。”我毕恭毕敬,忍气吞声道。
“不用了,这点事都做不好,下去吧。”看着他一脸有理的样子,有种很想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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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
经过一天八个时辰,我发现这是对以后~朝夕相~的无赖主仆,约二十有余对外人来说是可恶的主子和十五左右对我来说相当无信的奴才。“爷平时虽然~让人捉~不透的,其实人心地蛮好的。”顺子私~安慰我。“是么。”我反讽,怎么没看出来。“他才不会像别的主子那样计较毒辣,~多就是一顿臭骂,即使是~皇~责骂,仅只是在书斋摔~罢了,”“结果~看到一屋~书烂花瓶,然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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