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跑,一边跑一边想:火车好长,长得没有尽头,还好不是公共汽车----她从小一直以为火车逃票被抓是件恐怖的事情,哥哥和她玩坐火车的游戏,认真的告诉她,如果逃票,被列车员抓住了会扔下火车,摔得粉身碎骨。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这是梳子可爱和愚蠢的表现之一。
前面就是卧铺车厢了,梳子冲了进去,里面已经关了灯,梳子很瘦,跑得比老鼠还快,把两个列车员远远的甩掉一截车厢,每个厕所的门都关着,梳子跑得出汗了,一边后悔以前上体育课没有好好练习跑步。一时情急,抬头看见上铺一个空位,哧溜爬了上去,钻进被子,蒙着头,脚缩在胸口,像个刺猬卷成一团,耳朵竖着,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脚步声越来越远。一下子松懈的神经,异常疲惫,梳子想睡,就睡了。梳子觉得睡觉可以忘记一些东西。
周震美美的拉了本星期以来第一场大便,感觉轻了好几斤。水龙头坏了,所以没有洗手。火车上喝了点啤酒,肚子闹的咕咕唧唧。周震心想,想大便了有厕所比肚子饿了有饭吃还要爽。
周震怕坐飞机,喜欢坐火车,一来怕死,二来坐火车有艳遇,尤其是卧铺,坐飞机也有,往往聊不到几句就到了,而且空姐的笑都是千篇一律,尤其讨厌坐北京的航班,空姐都是北京老大妈,笑里带些怨气,见了鬼一样。周震坐火车最喜欢问对面的单身女人现在几点了你到哪下你在某地做什么怎么还不到我请你去餐车吃东西怎样之类的屁话。周震生的高大斯文,一年四季喜欢穿西装,戴伯爵的钻石表,当然,没人相信那是真的。可惜,是真的。
凌晨2点,列车员们也不找逃票的小鬼了,只凑到一起聊天,打毛衣,算计着这个月奖金能有多少,年底能不能发多点钱之类。男列车员在凌晨吃着相好的女列车员的豆腐,有明吃,有暗吃,臭豆腐也有人吃,闻着臭,吃着香,没有人在意9号车厢卧铺发生了什么。
周震脱了鞋子,费劲爬上上铺。掀开被子,差点晕过去。
个女人,一个女孩,一个长发女孩,一个长发穿着棉衣棉衣的口袋还破了**棉花的女孩,一个睡觉流着口水的女孩,眉头皱着,似乎不满温暖的被子被掀开。
她是人是鬼,是个鬼也是个女鬼,先抱着再说----这是周震的女人理论。
刚一躺下,梳子的腿就压在周震肚子上,梳子梦见自己是考拉,攀在树上。
周震手伸进梳子的棉衣一摸,酒醒了一半,“是个小朋友。”
子被推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周震,“你是谁呀?”
震差点昏厥,“这是我的铺位,你怎么爬上来,你是谁呀?”
子彻底醒来了,把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附在周震耳边轻轻的说,我不是坏人,我是逃票的,我叫梳子,他们要抓我扔下火车,我去广州找我妈妈,我被小偷偷了,没有票。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震依稀有些明白,耳朵痒痒的。再想说些什么,梳子已经睡着了,头发散乱的像被人**过的头发。周震帮她拢了拢,帮她脱了鞋子,倒头睡下,倒是一点也不挤,梳子很自觉的往最里面睡。
震没想到自己帮这个披头散发的小鬼补票,梳子不解的说,到广州了,怎么还要买票,很亏呢。
周震捏捏她的脸,傻瓜,没票你怎么出站台。
梳子拿着票说,谢谢你,好心人,你是个好心人。
周震走出火车站,觉得“你是个好心人”这句话很受用,在此之前没有人对他说过,听的最多的是“你是个*商你是个色狼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卑鄙无耻下流你好厉害”之类。
忽然觉得衣服很别扭,一看,梳子牵着他的衣角。
你去找你妈妈,还跟着我干什么?”周震甩开她的手。
梳子又牵着他的衣角,小心的牵一点点,手指甲有点黑。“写电话号码那张纸条放在棉衣袋里掉了。没有亲戚知道妈妈的电话号码,叔叔带我去找妈妈可以吗?”
周震停下脚步,抽抽鼻子,有点酸。道,“你肚子饿吗?”
梳子摇头说,不饿,可是还没睡够就下火车了。
电话响了,周震看了看号码,竖起食指在嘴边作嘘状,梳子点点头。
“你到了吗?我在家等你!”电话那头李晴温柔道。
周震说,“在火车站,刚到,办点事,中午之前回来,手机没电了......”说完挂了。
“你撒谎!”梳子认真说,“你手机有电对不对?”
震哭笑不得,“小屁孩管得真多!”
什么小屁孩,我十五岁了。”梳子**的跟着周震。
要不是你,我就回家了,现在还摊上你这个小屁孩,上辈子欠你的。上车吧。”周震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去鸣泉酒店。”
梳子小心翼翼的趴在周震耳边说,“你要带我去开房间睡觉啊?”
震耳朵**,说道,以后说话就大声说,别鬼鬼祟祟的。
梳子用十倍的声音大声道“你要带我去开房间睡觉啊?”
司机吓了一大跳,回头打量周震一眼,差点和前面的出租车迎头相撞,没好气的说,先生,这事情还是低调些好。
震无语,梳子这会儿趴在他腿上睡了,在她流口水之前,周震换了个姿势把她揽入怀中,宁愿让她流口水在胸口,万一流在**上,不方便行走。
因为是早晨,不堵车,车速快而匀,梳子很快睡熟了。周震这才仔细的看着怀里的她,单薄的身体,嘴巴微微不满的翘着,眼睑上有浅浅的一道疤痕,鼻息咻咻,身体散发的味道近乎稻草加上中药的味道,怪怪的却是不难闻。
鸣泉酒店到了,周震是这里的会员,上班的地方在鸣泉附近。大堂经理看着梳子,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职业笑容,周生,请问开几天?
“先开一个星期。”周震拿出笔在帐单上签了名。“还有,如果有人问替我保密。这女孩是我朋友的小孩,托我照顾几天。谢谢你啊晓月.”
梳子躲在周震后面几乎看不见,所以顾晓悦始终没有看清楚梳子的模样。
周震又道,“对了,还要两碗海鲜面,都不要辣椒。”
梳子和周震面对面坐在餐厅的角落。梳子一边吃面一边咯咯笑着说,“你又撒谎了。”
周震瞪了她一眼,“吃,吃,吃!吃完就上去睡觉,我还要上班,晚上带你去找妈妈.”
鸣泉的套房很舒适,尤其是床-----某个时候,检验床的标准是看是否让人一见就有想睡觉的冲动,检验女人的标准也是,检验男人的标准也是。当然,梳子并不合乎标准,她是个孩子,古怪的。
周震坐在沙发上,听梳子说家里的事情,偶尔也问问题,喝着茶,抽着烟,梳子看了他一眼,抢烟抽,被周震的眼睛瞪了回去,坐在对面的**呆呆看着他。
“我去打听你妈妈的住处,你在这里睡觉看电视,中午有人会送饭菜到房间,不许出去乱走,晚上我就来看你,听到没有?”周震眼睛有点红,因梳子始终平静的述说她的一切。
梳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对面。
周震张开手道,“来吧,抱一下。”
梳子走过去,坐在周震身上,像小苍蝇一样被一张蜘蛛网笼罩,等待吞噬,也无力反抗。太阳出来了,并不冷,要过年了。
震走后,梳子洗澡出来,准备睡觉。顾晓月敲门,送来一套新的内衣内裤,还有一件杏色一字领外套,长裙-----广州没有冬天,新鞋子的尺码也刚刚好。本来可以叫服务生送,但她坚持自己送,一来显示对周震的重视,二来好好打听梳子的来历。
进门,顾晓悦问梳子“你在哪里认识周生的?”
梳子看着她,头发挽在后面一丝不苟,额头光光的,穿着紧身套装,口红的颜色很漂亮,但不从容。
梳子答道,“我在地球上认识他的。”
顾晓悦接着问,“你从哪里来的?”
梳子答道,“我从我妈妈肚子里来的。”
顾晓悦出去了,一头雾水。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
梳子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到天很蓝,忽然觉得开心,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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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中午吃的很齐全,中餐西餐米饭粥面条每样都是一点点,顾晓悦不再亲自送。每个人都有第六感,尤其是~,~~又准确,晓悦喜欢周震,英俊、坏、有钱,玩一玩也是好的。顾晓悦预感梳子的敌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敌意,大约也说不出来好话。从哪里来?我从我~~~子里来。顾晓悦想到这个,头很~。让梳子高兴的是饭后还有甜品,芒果布丁,梳子含在~里不~吞~去,咽~去又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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