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府宾客云集,张灯结彩,一旁敬酒的湘王脸上淡淡地抹着笑意,但是这醉人的笑容却叫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移开视线,世上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对此漠然视之。
这湘王十三岁封爵,今年方才十九,却已名满天下。便是天底下的瞎子和聋子也都知道他不但生得丰神俊秀,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一身的轻功和二指禅绝技举世无双,十二岁便闻名江湖,与塞外公子陌上桑、姑苏赵子路并称“风尘三公子”,自五年前其师东方耳谢世后,其名更胜。那一身的俊雅无双,风流倜傥无人能及,只要见过他一眼的女子,便不能再忘记。单单皇上的九公主就以死相挟要嫁于他,奈何湘王装聋作哑,况且两人乃亲堂兄妹,皇室血缘难容,皇上费尽心思,把寻死的九公主远嫁波斯,这才作罢。
皇上由此更一心给侄儿寻个显赫的姻亲,这湘王却坚执不肯,还大张旗鼓地纳了七位夫人,结交些浪荡公子哥,每日里狩猎、斗鸡,游山逛水,一时间,风流浪荡之名尽传京城。皇上虽恼侄儿放浪形骸,但想少年风流,浪荡几年自会收了心,现下就给他立了王妃,怕是束缚了他,想自己当年,不也一样的风流么,父皇却早早给自己娶了皇后,如今只能偷偷弄些荤腥,还不敢迎进宫去,苦煞了寡人。侄儿正值青春年少,由他去罢。这样一来,不少皇亲贵族也不敢轻易将自家女儿许给湘王,说媒的人渐渐少了。
李府的管家李杏进院来,讨好地作揖道:“禀告王爷,花轿到了。”湘王瞥也不瞥他脸上的媚笑,淡淡应了一声,到得前庭,果见一顶红轿停在院中,湘王微微一笑,伸手去掀轿帘,李杏慌忙拦住道:“王爷,小姐有些劳累,不如先叫婆子扶她回房歇息?”湘王微一皱眉,一把掀开帘子,李杏吓得腿一软,要跌到地上,但见那王爷竟呆了呆怔在当地。他探头往轿中溜一眼,见那新娘子竟未盖头盖,靠在轿子里昏沉沉地望着他们,李杏直哆嗦,怕那小姐此时醒来,好在那小姐很快闭上双眼—--昏过去了。
马青连叫了几声“王爷”,湘王才恍惚回过神来,心下一片空明:“怎地好似前生见过?”心思竟都只在那轿中新娘身上了,只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俯身抱起那新娘子径直去了后院。李杏暗自松下一口气,擦一把冷汗,忙朝马青弯腰笑道:“您就是马侍卫?”马青瞧不惯他那媚态,厌恶地回道:“不错,正是在下,李管家劳累了,先到偏厅休息吧。”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新房里红烛高照,垂着红色的喜帐,桌上摆着鸳鸯酒壶夜光杯。摇曳的红烛将新娘的脸映得娇艳可人。湘王在灯下瞧了半日,出了卧厅掩上门低声道:“可有解这**的法子么?”马青搔搔脑袋,小侍卫干宝却嘻嘻笑道:“王爷,我有解药,瞧。”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湘王拿了微笑着回屋去,干宝刚伸长了脖子,门“乒”地一下关上了。干宝一脸神秘地拉着马青的胳膊道:“哎,你说这新娘子如何中了**?”马青踮起脚跟朝门缝里望了望,道:“我如何知晓?”
干宝捂着嘴偷笑两声道:“王爷肯定是喜欢上这个中**的新娘子了。”马青笑骂道:“去,去,你知道什么!”
“你们两个嚷什么!”湘王突然出来,皱眉道:“干宝,你给我拿的是什么,怎地不管用?”干宝慌忙拿过瓶子嗅了嗅,苦了脸道:“我拿错了,那......那瓶在阿紫那儿.......”湘王没好气地骂道:“又去拈花惹草了!”
干宝委屈地低声道:“没有,阿紫,阿紫一直跟我好,小的......就她一个相好的........”湘王忍不住笑,便道:“罢了,她也累了,明早自然会醒来。”言罢抬脚去了客厅,那儿还有满堂的宾客在等着呢。湘王一进去,众人哄然起身,连声贺喜,湘王也不拘礼节,谈笑风生。
春夜暖风和煦,红烛自燃,鸳鸯帐暖。湘王坐在桌旁,痴然看了半晌,心中竟满是祥和,倒了交杯酒,自斟自饮。待得更鼓敲了三下,湘王为新娘掖了掖被角,放下红帐,在外间塌上歇了。
清早。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云儿惊叫一声跳到地上,这才瞧见床边坐着一个年轻公子,正微笑着打量自己。云儿惊恐地瞪着他,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湘王瞧见她醒过来,心下十分欢喜,待又见到她眼中流露的恐惧,心下竟是忽然地疼了起来。
云儿害怕地退回床边抖道:“我要回家。”湘王一怔,心竟乱成一团,只痴然道:“三日后方回门,现下回是不是早了些?”
云儿忍不住涌上眼泪道:“我不是李家小姐李碧兰,我叫李云儿,不是你的新娘子,你放我走罢。”湘王一时呆住,见她满面是泪,立时心慌意乱,竟也是酸楚,只急道:“你莫要怕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莫要伤心好么?”
云儿**一软,跌在地上,湘王痴然为她拭去眼泪道:“是我不好,哪样事你不喜欢,我叫人立刻改好么?”云儿委屈之极,忍了眼泪道:“我真的不是李碧兰,是被人灌了**才被抬进花轿的......”
湘王见她止了眼泪,心中竟又觉欢喜起来,恍恍惚惚竟不知云儿在说什么,云儿见他痴然瞧着自己不言不语,心中害怕,穿上鞋子便往外奔。湘王温柔地看她穿上绣花鞋,心中满是欢喜,见她要出去,忙拉住轻声道:“清晨风凉,加件披风再出去。”云儿大为惊骇,心道:“怪不得碧兰姐姐不肯嫁他,原来此人神智不清。与他说有何用,还是早早离去。”她哪知湘王昨晚对她一见倾心,忽然间心神俱乱,故而至此。
云儿甩开他道:“你莫要跟着我!我不是李家小姐李碧兰!”湘王见她生气不由愕然,道:“你说什么?为什么?”云儿咬着樱唇道:“与你说有何用?你又不知我在说什么?我叫李云儿,不是李春护的女儿李碧兰,你让我走罢。”湘王此时回过神来,惊讶道:“那你为何会在花轿里?”
云儿将前事说了一遍,转身要走,湘王却又拉着他道:“云儿,不要走。”云儿叹道:“我真的不是......”湘王忽然掩住她的**,柔声道:“你不能走。”云儿奇道:“你不相信我么?”湘王急忙道:“没有,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我都相信。只是,你昨晚已跟我成了亲。”云儿一时呆住,只道:“你要娶的不是我。”湘王轻叹道:“我与李太守的婚约是娶他的女儿,你虽非他亲生,却是认了义女,我不能找他问罪,更何况你又是他用花轿抬来的,昨晚名正言顺摆了酒宴进了洞房,新娘就是你,谁也不能改变。”
云儿一阵茫然,见他一双俊目凝视着自己,立时红了脸生气道:“我不嫁你!”湘王心头一痛,瞧着她无限怜爱,竟再说不出话来。
这位八夫人既然走不了,便从管家那里要来一把锤子,在王府各处转来转去,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敲打敲打,半个月里王府破碎的东西已经抵上了过去三年打碎的东西,若王爷不是身手敏捷,早不知被那锤子敲了多少次。终于有一天,全王府的人都瞧见这位八夫人高举起来的锤子犹豫了半日终于没有落下去,那是一个水晶雕刻的仙鹤,大食国上贡的,莹光四射。
所有的人立刻忙了起来,把能找到的水晶都摆出来。若是在哪位大臣家中见到水晶之物,湘王也会费尽心思用珍稀贵品换来,一时间朝廷上下皆知湘王如今爱水晶玩物,连在百姓中也成了风气,街头巷尾皆以家中有水晶饰物为荣。八夫人果然扔掉了锤子,开始整日坐在台阶上琢磨王府围墙边的树来。管家很快叫人砍掉所有低矮的枝桠,以防八夫人攀越。湘王怕云儿伤心,暗中叫人留了几棵。
阳光初照,陵州山道上积满了尘土,山坡上稀稀疏疏地冒着几丛草。山上来了一个精瘦的中年人,身着黑襟短衣,似寻常马贩子,但他的脚上却踢着一双破铁鞋。铁打的鞋也会破么?更何况穿在他的脚上竟和一双草鞋无异,细细看去,这人太阳穴饱满,眸子甚是精锐,显是内力修为极高。
他东张西望了一阵,走到坡旁一片林子里,寻到一棵歪脖柳树下,“唿”地吹了一声口哨,林子深处立刻响起鹅的叫声。林子里会有鹅吗?这汉子咧开嘴,眼睛里闪出几丝诡异的笑,一个纵跃——脚上的铁鞋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行动,他如轻烟般瞬间纵到林子深处,满地的灰尘上甚至没有一点人曾经走过的痕迹。
枯树下立着一个穿黑披风的人,戴着黑纱斗笠。先前那中年人在十步开外小心翼翼地收住脚,眯起眼道:“你是谁?”树后那人转出来,低声道:“门主叫我问你,事情可办妥了么?”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阴声道:“报酬呢?”“人都说天下第一神偷踏雪无痕摘月手是人中之精,果不其然。”黑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起来,格格娇笑着抛掉斗笠和披风,竟**一张绝色的脸蛋来。
一个女人若生着桃花面,就已经很招惹男人了,若还长着桃花眼,想不吸引男人都难。这张绝色的脸蛋上偏偏生着水灵灵的桃花眼,眉梢眼角风骚带笑,****吃吃地笑,脸蛋娇嫩得能挤出水来。摘月手的精明无可挑剔,但漂亮的女人却是例外。这女人很是善解人意地穿着紧身宫纱,整个身体曲线玲珑,胸前大开着衣领,**一片肌肤。摘月手喜出望外地吞下口水,贪婪的目光从那女子**的颈上落到曲线突起的地方。
这红衣女子格格笑道:“门主特意派我来接应你,说好的银票分文不少,而且......”她娇羞一笑,斜斜望一眼摘月手,摘月手嘿嘿笑了几声,顺势捉住**的小手,那女子娇媚地推了他一把,掏出一查银票递给他,娇嗔道:“门主的意思,要我和你一起,再办件差事,银子——比这个多一倍。”摘月手接过银票,涎着脸皮嘻嘻嘿道:“这个么,自然好说,只要有你陪着......”他盯着女子胸前的一片肌肤,试探着在她手上拧了一把,每个男人都知道,如果一个女人不拒绝他占便宜,那就意味着他可以进一步得到她。
那女子风骚地瞪了一眼,拧了脸哼道:“你急什么,主子早把我发配了于你。”摘月手大是欢喜,笑得脸上的瘊子都挤到了一块,一把搂住就啃。
“别忙,”那女子佯作气恼地打开他,拿腰撞了他一怀道:“那东西呢?我得给主子交差呢。”摘月手先在她脸蛋上咬了一口,从腰间摸出一个包裹,拍了拍道:“在这里呢。”女子喜道:“天下果然没有你摘月手拿不到的东西,可曾惊动了陌家?”摘月手干笑道:“这个......陌家府中甚严,被他们发现了,可是我的轻功是没有人追得上的,他们只看见了我的影子。”
红衣女子赞许地点点头道:“看来门主果然没看错人。”摘月手早忍不住一把搂住,那女子娇媚地刮着他的鼻子一口啐道:“你果是好色,好人,随我来。”
她掏出香帕拭去脸上摘月手留下的唾沫,掩口一笑,朝摘月手招招手,摘月手一把抓住那纤巧的小手,亲了几口,抢过香艳的手帕,贪婪地嗅了嗅,喜滋滋地跟在女子身后。女子走了几步,回头,含情带笑地瞧着摘月手。
摘月手见了这般神情,三魂六魄都出了窍,只管朝前奔去,却越走越慢,赶不上那女子。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嘴巴咧得快到耳根下面了,看来他越来越开心,可是他的脸色由黄转白,由白到青,最后成了猪肝色,他的脸在笑,但是眼睛却因为惊骇急剧地瞪大,他笑着艰难地从牙缝里道:“你是......桃七......姑。”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桃七姑是天下最毒的女人,虽然她只有十九岁。天下没有她配不出来的毒药,也没有她解不了的毒药,只不过她从不解毒,只下毒。无人知道她如何下毒,因为她的东西往往是没有毒的,只不过当那些东西凑在一起的时候,毒性就无法预料了。
“嘭”地一声摘月手硬邦邦地倒在地上,脸上仍诡异地笑者。他忘了杀人灭口这句话,既然他已惊动了陌家,门主怎么会留他活命。桃七姑笑得更甜,优雅地从他怀里摸出包裹和银票,裹上披风和斗笠,扬长而去。
云儿出不得府,对湘王不理不睬,湘王一笑置之,陪着她下棋弹琴。这日午后,云儿困得紧,在房中午睡,模模糊糊听得外面有人低声说话,只听马青道:“王爷,属下已到渭水一带查过,确实是饿稃遍野,瘟疫肆虐,朝廷发下的救灾粮和银两根本就没发放。据属下暗地查访,是当地官府私下扣留,具体牵扯多少官员尚不清楚。”湘王恼道:“这些官员竟不顾灾民死活,侵吞灾银,其罪当诛!”云儿听得一声闷响,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原来湘王从云儿口中得知渭水灾民四处逃难,不见官府救助,心中登时生疑惑。早前圣上已命内务司调拨银两、灾粮,并已运抵渭水,如何会无有救助?便叫马青暗地查访,哪知竟是被地方官府私吞了去!湘王怒道:“你去备轿,我即刻进宫见皇上,此事决不能善了!”
云儿心中记挂灾粮之事,披了衣衫出来,却见院中大理石桌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碎块上赫然印着一只掌印!云儿吃惊地摸那裂开的掌印,湘王见惊醒了云儿,不由柔声道:“对不起,方才惊了你么?”云儿瞪了他半日,拉起他的手掌瞧,那两只手都无一点痕迹,红也不红。湘王只觉被握之处软绵绵的,心中登时也**下去,只痴痴瞧着她。云儿也举起手掌照那大理石桌碎块上拍,手都麻了,莫说掌印,石块动也不动。
云儿失望地叹口气,湘王怜惜地捉住她的小手按在石上,云儿只觉一股浑厚的热力透下来,大理石上果然清晰地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印,云儿欢喜地嚷道:“石头上也可以印手掌,你是神仙么?”湘王轻笑道:“傻丫头,只是使上了内力而已,你若喜欢我便教你。”云儿调皮地抽回手笑道:“我不要学,我的事情多着呢,我要去找哥哥!”湘王瞧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神情不由痴了。
“王爷,轿子备好了。”马青咳嗽了两声,湘王淡然应了,轻声道:“你在府中等我回来,若是烦闷,便去王府里各处走走,想要什么,吩咐干宝便是。”云儿眨了眨眼睛道:“你休了我......”湘王急忙捂住她的**笑道:“休再胡言乱语,我很快就回来。”
第二日早朝,皇上龙颜大怒,着令刑部查办此事,所有涉案官员一律严惩不怠!百官见圣上龙颜大怒,个个吓得提心吊胆,有些个与渭水几府官员有些关系的,赶紧命家人仔细探查可与此案相关。不料过了几日,宁王和金鞭王百里传书回朝请罪。
原来两位王爷恰逢路过此处,见百姓民不聊生,逃荒之人半路饿死,百里之内竟无人烟,明察暗访知是渭水太守勾结郡县官吏私扣灾银与粮款,怒上心头,斩杀了这些赃官,打开粮仓放粮,又分发灾银到各地,因他们未经皇命私斩朝廷命官,便各自上了折子请罪。
皇上倒未曾问罪,只道:“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担忧,反而私扣灾银粮款,本是株连九族之罪,该杀!”湘王心中却觉未免草率,想这几千万两银子仅一太守如何胆敢侵吞,朝中必有同谋,两位王叔草草杀了赃官,怕是无法查出朝中同党了。皇上下旨将洲府涉案官员满门抄斩,族人流放南疆为奴。几日过去,钦差大臣回奏,粮食银两已发放下去,百姓逐渐安定下来,已有部分灾民陆续回乡了。
云儿知家乡灾情已缓,心中大是高兴,对湘王也和颜悦色了许多,想他虽是不讲理,对百姓倒是不错,肯为民着想。湘王瞧她脸上神色好了许多,心中也是喜欢,只盼云儿将心意转到自己身上,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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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美貌淑娘动京城 虬髯客英雄相惜』
每月十五逢集,金陵城各~~闹非凡,醉仙楼更是火~,端的是客来客往,~卖笑的生涯。醉仙楼是金陵出了名的烟花之地,金陵美人本多,但~看绝色,还得~醉仙楼。老鸨名唤绿娘,在京城里靠着几个官家后台,势~甚大,网罗了南北的绝色,就连稀有的高丽~子、~斯~郎、扶桑美人也是应有尽有,金陵城的纨绔子弟、~~公子哪个不来寻欢作乐。三楼的~阁~,一扇木窗大开了,敞着蓬子,~丫头执了~鼎细细地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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