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讲过的内容。”
依依猛然惊醒了，抬起头，惊慌地张大了眼睛。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那个外号“一肩挑”的老师正走下讲台，迈着碎步向她的方向走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坐在最后一排，这时，怕早已站在她身边了。依依习惯性地立起身，脑子里闪电般地回思着老师刚刚讲过的内容。
“看看你的眼睛，小**似的……”
一肩挑的话未说完，教室里哄堂大笑。
这个老师倒蛮机智，可是，并不适合教历史，因为他教出来的，是死板的历史。不过，说笑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可以入古之笑林。
也仅仅是一闪之间，老师已经跟她平行立在那儿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扭过头，注目着他们两个所在的方向。
“朱老师，我……”依依忙乱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度过这一难关。
“那我问你：虞姬是怎么死的？”朱老师显然也知道依依刚刚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故意问了一个更富于挑战性的问题。
“自杀的。”
这倒有点出乎朱老师意外，这个女孩子，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项羽的一句话。”
又是哄堂大笑，连朱老师也禁不住笑了。但很快他就又冷着脸，“不准出声，静静地听她说。”
依依不敢看朱老师那威严的神态，而是微低着头，斜睨了她的同桌紫燕一眼，并不失时机地扮了个鬼脸。
“怎么，不说话了？”朱老师也有些好奇，倒想听听这位明达中学一怪会有些什么样的怪答案。
“项羽说，项羽说……噢，那你就留在后方，让汉军的士兵发现你，去把你献给刘帮吧！”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的同学都屏住呼吸，期待着这个怪异的答案后面会有些什么更奇怪的内容。
“这是谁告诉你的，是虞姬吗？”老师的这句话，引来几个同学的嗤嗤笑声，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是，是张爱玲。”
这下子同学们再也无法抑制了，教室里简直笑翻了天。
朱老师狠狠拍了依依的课桌几个，才勉强安静下来。
“张爱玲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是张爱玲告诉你的，还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她的小说里写的，她的小说在写一段真正的历史。”
“荒唐。小说你也信。”朱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过依依这类荒唐的答案了，“林依依，我想知道，你这些怪诞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才不是怪诞呢。是追风爷爷告诉我的，她说历史学家的记录也是按他们自己的好恶来的，他所知道的，才是真正的历史。”
角落里又出现了三三两两的笑声。朱老师边返回讲台，边说：“历史学家的不可信，倒相信起小说家言了。何况还有追风爷爷这样的超历史学家。”
笑声又扩大了。
“对了，你说的追风爷爷是谁？是不是当今一流的研究家，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那也不奇怪。追风爷爷说，他已经三千多岁了，所以人类的历史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有的同学都又笑起来，连老师也几乎笑破肚皮了。
“我的林依依同学，收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吧！历史就是历史，不是凭空滥造出来的。”
“那么老师，史家的著述就可信吗？”
“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信度。”
“那么，老师，请问虞姬是怎么死的？项羽唱的垓下歌是真的吗？”
这下倒把老师弄愣了。正讲着垓下之围呢，如果连这样一个核心人物是怎么死的都讲不清，那还配历史老师吗？
可是，《史记》中并没说到虞姬的死，但垓下歌却是明白无误地记下来了的。
“我正好讲到这一层”，楚汉历史，乃朱老师兴趣所在，他正准备眉飞色舞呢，依依这一问，正好引动了他的兴致。“垓下歌当然是真的，有司马迁的《史记》为证。”然后抑扬顿挫地背了《史记》中那一大段文字，进而乘兴做了一番发挥，讲得台下啧啧乍舌，敬佩不已。
“老师，当时军帐里有几个人？”依依自己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还好，朱老师正在兴头上，正需要这样的点拨，以显自己之所长。
“两个，这还用说。”
“那就是项羽和虞姬？”
“没错。”
“你能确信没有其他人偷听吗？”
老师笑了，是那种快意的笑。这种学生，好玩。
“当然不会。其他的人只有听到他的命令才能进来。”
“那么，他的垓下歌也就只有虞姬一个人听到？”
“是这样。”朱老师说的无比肯定。不过，还是觉出了这个怪学生的问题越来越荒诞。
“那么虞姬呢？”
“死了，听完这首歌就自杀了。”说出这句话，朱老师倒有些底气不足了。因为，这类东西，多半也是受了历史之外的戏曲化的东西的影响。
“可惜啊！”依依轻叹了一声：“虞姬死了，不一会，项羽乌江自刎，垓下歌还是失传了。”
所有同学的目光又回到依依身上，他们不知道这个大眼睛的同学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朱老师也听出了话里挑战的意味，那话里明明暗含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虞姬死了，项羽也死了，没有人知道项羽这时唱过垓下歌。可司马迁是怎么知道的呢？再一想，又不对，刚刚还摇头晃脑地朗诵过《史记》的句子，里面分明说过：“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那么，军帐里的也就不只是项羽和虞姬两个人。而且，“左右”有生还者，把这支歌传了出去。
朱老师自己也迷糊了，他教了这么多年历史，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史记》是信史，信史尚且如此，更不如说其它的了。
他不敢再追究下去，怕结果连自己也下不来台。
“依依，你请坐。”
“谢谢老师。可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朱老师打断她：“不明白下课再说吧，不要影响正常上课。”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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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辫子老师，爱死你了』
～课铃～响起，朱老师刚刚离开教室，同学们就～成一锅粥，一窝蜂地涌到依依桌前来。“依依，张爱玲真的说过那话吗？”“追风爷爷真的有几千岁了吗？”“虞姬是不是～了？追风爷爷怎么说？”“魔宝带来了吗？”……显然，有些同学已经知道有追风爷爷的存在了，而且，连依依得了魔镜的事都了如指掌。依依不免有些奇怪，她后悔把这件事～出去。可是，连自己都怀疑，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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