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总是幻影，无法连贯，奔跑，逃避，恐慌，惊喜，心酸，沉醉，只需一宿，人间百味皆可在梦中尝尽。苒乔是个痴梦的女人，她痛恨早上睁开眼的瞬间，百味尽散，在梦里，她可以不去思索只是感受，在现实中，她必须深刻地体会无法逃避。光线变得强烈起来，苒乔的梦怦然结束，她怏怏地揉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床边是欧毅的睡衣，随手搁置的，苒乔捧起来嗅，上面还有男人淡淡的烟草香味，他什么时候走的呢？工作吧，都是这样早出晚归的。

如今的欧毅早已不是那个，在骄阳烈暑下，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看到苒乔骑车路过，就把牙齿**，冲她憨笑的大男孩了。时过境迁，社会的历练，让他学会了收敛，隐忍与责任。纯净的眼眸开始锐利，眉头开始紧锁，不再憨笑，不再在外人面前手舞足蹈，不再抱着足球吹口哨。

苒乔和欧毅是中学同学，一共同窗8年。

幼年的欧毅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他不太入群，聪明自私。令人生厌。

苒乔的中学时代是她最风光的年代，一身兼数职，学习成绩优异，但不聪明，纯属刻苦型，在老师的眼里只有最好的和最差的才是最有希望的，苒乔这种类型注定了平庸，没救型的。

不知道是老师无心还是有意，总把他们两个人安排同桌，反正以苒乔为中心，欧毅总会被安排在她360度范围内，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自然免不了要接触。

学生时代发作业，哪次不是满天飞舞，“张三，”呼地甩过来一本子，“李四。”呼地又甩过去一本。

有一次，苒乔的作业本很不幸地被耍在了地上，欧毅的脚底下，他默默地捡起来，一看姓名，不是自己的，尽管苒乔已经在伸手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装作没看见，放回了原地。

“喂，那是我的本子，你怎么能捡起来又丢下去呢。”苒乔很发火。

“可那又不是我的本子，我为什么要管呢。”欧毅根本懒得理会苒乔，班委了不起啊。

苒乔从没见过这么自私，不识趣的家伙，她恨不得掀了他的课桌，这时，还是旁边的另一个男生，把本子捡了起来，拍了拍，放在了苒乔手上。

“什么东西。”苒乔别过脸嘀咕着。

苒乔讨厌背后的这个家伙，从此两个人的恶战就频频上演了。

他们会为了一丁点位置挤对个你死我活，上课如果苒乔挡住了欧毅的视线，他会在后面骂她“猪头，”扯她头发。苒乔会装作不小心，撞翻他书桌上所有东西，然后轻言细语地说声对不起。轮到欧毅作卫生，他往往随便糊弄一下，就溜之大吉。苒乔会毫不客气地状告老师。最后老师每次拉过欧毅来教育，都让他好好向苒乔学习。就那个猪头女，还向她学习，白痴才会那样做。欧毅根本完全不去理会，老师的话，就当听天书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春期的荷尔蒙迅猛分泌，原来的死对头，如今也多了几分羞涩。男孩不再追着女孩骂猪头，女孩也变得矜持起来。

他们两家挨得最近，前后楼，冤家路窄。上学，放学的路上总免不了要遇上，如今也斯文了起来，礼貌地打声招呼，就一路同行，随意地摆谈些学校的趣事，十分惬意。

一来二往的，欧毅竟然习惯了等苒乔放学回家，苒乔也会偷偷在家窥望欧毅何时下楼上学，然后抓起书包就跑，假装在路上偶遇。

青春期的萌动，让人欣喜，期盼，又胆怯，不敢有动作。感情就如同蓝天白云一般，干净透彻。每一个笑容，都能**地牵动他们的灵魂；每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地加速他们的心跳；每一个词语，都能随意地让人浮想联翩。从这些细节，他们品尝着青涩甘甜的感情，那是爱的涟漪，泛滥在内心，开出一朵一朵美丽的洁白的鲜花。

阳光下欧毅隐约掠过眼睛的头发，整齐含蓄，在风中，每一丝发梢都在波动，青春洋溢。他在田径队练习短跑，准备报考三级运动员，远远看到苒乔骑车回家，不由分说地跑了过去，大声呼喊，“苒乔，苒乔。”咧开大嘴，标志性地憨笑，苒乔停了下来，也是微笑，“你们还在练习。”

“嗯，就是，这天热死了。”欧毅用胳膊抚着头上的汗。

“给，我这有纸。”苒乔很细心。

“哦，不用，我喝点水就是了。”欧毅话音刚落，一把从苒乔手里夺走了刚打开没喝两口的可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着。最后不忘留了小半桶，还给了苒乔。“我回去训练了哈。”

苒乔拿着可乐，愣了足有半分钟，“他还真自觉。”

苒乔一直都有些小的洁癖，别人喝过的杯子，她不会再用，欧毅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骚扰她了。上次也是，体育课下来，苒乔正抱着橙汁用吸管喝，她有个习惯，喜欢边喝边咬吸管。才喝一半，一个不留神，竟被欧毅一把夺了去，也不嫌弃，继续喝了起来。还忍不住抱怨苒乔，为什么要咬吸管嘛，还咬得这么恶心。

苒乔小心嗅了下可乐，如果自己继续喝，就相当于与欧毅间接接吻了，但可乐里已经有欧毅的口水，算了，算了，苒乔的洁癖哪忍受的了这些，随手把可乐丢进了垃圾箱里。

欧毅远远地给她招手再见。

苒乔是个典型的闷骚型女人，她性格内敛，但憧憬爱情，每天都浮想联翩，班上一半的男生她都暗恋过，她相当自恋，只要你对她好一点，她就以为你是在喜欢她的。但她表面镇定，越是喜欢的，越表现的冷漠。欧毅管她叫“绝缘体。”他哪里知道苒乔最在乎他。

含蓄缠绵的情愫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谁都没有表白，他们就像无数对好朋友一样，是可以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但内心深处，分明有份挚热柔软的感情，却羞于表露。

直到大学的录取通知单发下来，似乎命运也想帮他们一把，“苒乔，你知道吗？我们的学校在一个地方，挨得很近哦。呵呵。”欧毅在电话一头兴奋地傻笑。

“是吗？”苒乔装作漠不关心地说着。

“嗯，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欧毅还在问。

“9月1号啊，你们呢？”苒乔回问着。

“13号，我们学校垃圾，开学开的也晚，到时我过去看你哈。”欧毅高兴地挂了电话。

苒乔表情淡定，但内心欢喜，忍不住要偷着乐。她暗恋欧毅，是的，她喜欢他，尽管在外人面前装作毫无关系，有时还要划清界限地痛骂几句，但她的内心是喜欢他的。以至于后来他们两人真的走到一起时，以前的同窗故友都大跌眼镜。

13号，细雨绵绵，苒乔还在整理书柜，她还是第一次离家住校，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整理，“铛——裆——”突然有人敲门。

苒乔心不在焉地走过去开了门，哇，竟然是欧毅，他真的来看她了。

欧毅，一身火红的运动外套，下面是旧的仔裤，运动鞋，年轻活力。

看到苒乔，欧毅**了他标志性的憨笑。“苒乔，我们今天报到，我就过来了，你这离我们学校真的好近，半个小时都不到的车程。”

“呵呵，你怎么不整理东西，就跑过来了。”苒乔也是一脸微笑。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看到故友已经很让人欣慰了，更何况是欧毅。

“我打电话问了你妈，你的地址，就跑过来了，东西那些有的是时间整理，我是要告诉你，我妈给我买了传呼机，你拿个本子来，我写给你。”欧毅一直傻傻地站在门口，苒乔也忘了让他进来坐坐，不过都是些陌生的女孩子，而且寝室还很乱，他个大男生的确也不方便。

苒乔找了找，随便翻出一个小的笔记本，递给了欧毅。欧毅捧着本子，拿着笔眉飞色舞地在上面涂涂画画地写了一串数字，又还给了苒乔。“就是这个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呼我哈。”

“嗯，好的，你妈挺疼你嘛，还给你买呼机，怕你走丢了不成。”苒乔调侃着欧毅。那个年代，手机还是奢侈品。

“呵呵，好，我回去了，有事别忘了扣我哈。”说的很像广告词，然后就一阵风地消失了。

苒乔拿着号码，会心地笑了。

有时候，她会拨过去，留言。等上个5分钟不到，就是欧毅的电话，“喂，苒乔啊。”

“嗯，怎么这么慢才打过来。”苒乔等的很不耐烦。

“哦，我们在上课，我一看是你呼我，就跑出来了，什么事？”欧毅喘着粗气解释着。

“啊！你们还在上课嗦，那你赶紧回去吧，我这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骚扰你的。”苒乔赶忙道歉。

“没事，反正都出来了，那老师讲的乱七八糟的，早就想跑出来了。”欧毅好容易盼到苒乔的电话，哪肯罢休。

“呵呵，就你聪明，什么都懂，快点回去吧，下次有空再聊。”苒乔好言规劝。

“那好嘛，有空一定呼我哈。”欧毅怏怏地挂了电话。

朋友的界限哪是那么容易逾越的。欧毅小心翼翼，深怕伤害了苒乔，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直到大一那年寒假，苒乔有很强的预感，有些事情要发生。回家的第二天，高中同学聚餐，每个人都为这一年里短暂的团聚满怀惆怅，啤酒一箱一箱的要，借酒消愁。欧毅酒量本来就不错，一直喝到最后，还没完没了地扯着别人要酒。饭毕，大家都准备离席，苒乔看欧毅已经喝高了，忍不住，上前劝酒。

“欧毅，别喝了，走，回家。”苒乔夺下欧毅的酒瓶。

“不行，我还没喝够，苒乔，你给我。”欧毅舌头打着结，努力让自己站稳。

“别喝了，你已经喝多了，走，我扶你，回家。”苒乔很坚持。她不知道欧毅干吗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他很胜酒力，平时吃饭他都很有分寸。

“别走，苒乔，别走，我有话跟你说。我必须说。”欧毅基本上是喊出来的，努力吐字清楚。

这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离**间，走到了饭堂大厅，听见欧毅的喊话，都转身来看，只见欧毅拉着苒乔，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的样子。几个男同学怕欧毅是喝多了，耍酒疯，赶忙围过来，帮忙拉人，欧毅哪肯放手，借着酒劲，他更加放肆了，几个踉跄，差点还摔倒在地，不停地大喊，“你们让我把话说出来，你们不要拉我。”

欧毅着急的浑身是汗，苒乔看着难受，上来拉住了来帮忙的同学，“让他把话说出来吧，没事的，你们等一下就是了。”

几个同学终于松了手，站在一旁，示意苒乔有需要的话，他们就会冲上来。

欧毅已经快站不稳了，整个身体突然**来，吓得苒乔几步退到了墙边，欧毅一手撑在了墙上，好容易站稳身体。两个人贴在一起，令人窒息。

“苒乔，苒乔，咱们俩的事，只有咱们俩最清楚，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今天喝的有点多，现在脑袋都疼，但我今天必须说出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吗？”欧毅语无伦次地开始了，他很难受，面部抽动，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我知道，你今天喝多了，我们改天再说。”欧毅的脸靠的很近，苒乔有点害怕。

“不行，今天必须说，苒乔，我不能没有你呀。”欧毅有点哭腔地喊着。苒乔愣住了，傻站在那，不再作声。“苒乔，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可以喜欢别人，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的心里只有你，而且是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我只喜欢你，无条件地喜欢，我一直害怕告诉你，因为我怕说出来，如果你不高兴，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我们一辈子都能在一起，我只想给你幸福，让你快乐。有太多话，我已经压抑很久了，憋得我很痛，很难受，你知道吗？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欧毅说着一把抱住了苒乔，在她耳根低吟，“我爱你。”苒乔把头轻轻地放在欧毅的肩膀上，异常地冷静，没有怦怦地心跳，只能嗅到男人奇特的气息。

苒乔忘了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后来有姐妹告诉她，送欧毅回家的路上，他一边吐，一边大喊苒乔的名字，场面相当悲壮。

苒乔的内心又怎能心如止水，这个场景她何不期盼，她惊喜欧毅对她的感情，与自己的如此雷同，尽管表白的场面有些狼狈，但还是相当震撼人心。

第二天，苒乔就欣然接受了。

在感情面前，他们都是内敛的人。阳光三月，金银花香，学校的银杏树，**黄衫披戎装，在温暖的徐风里，摇弈身姿。欧毅，乘着阳光，站在花香里的男孩，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幸福出现。

两个人漫步花丛，聊天嬉戏，心脏如同一只只欢腾雀跃的小兔，蹿动的面颊绯红。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拥抱，每一句爱称，仿佛就是他们的整个宇宙，但愿时间能永远定格，不再流逝。

苒乔一直都相信，欧毅和她是有缘份的，前世的因今世的果。自己若是一棵孤独的树，千年伫立在路边，寂寞地等待，只为有一天，他能从自己身旁轻轻地走过，看一眼她那布满风霜的脸。多美的童话。有些人有些事情感觉就是命定的，无法逃避。苒乔一直都有很强烈的自虐自我牺牲情结，她觉得自己是被选择的，无论高兴无论悲苦，她都坚持执着，她从不轻言分手，她无法承受这生命之轻，有时坚持也是一种美德。

两年前欧毅开始抽烟，很多男人把这个作为自己成熟的标志，有些事物出现在恰当的时间，满足人的某种需要，它就会保持下去，成为伴侣。如同咖啡伴侣，人们在品尝浓烈的黑咖啡时，会苦涩到流眼泪，而甘甜却恰恰相反，于是出现了咖啡伴侣。欧毅也是如此，在合适的年龄他为自己找到了这位伴侣。只是此时他还无法摆脱青少年时的忠实伴侣——网络游戏。

网络的确是个神奇的事物，它包罗万象的内容，让人如痴如醉，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可以听音乐，看电影，聊天，玩游戏，读书，随时随地相互交流，毫无界限，它模糊了现实世界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里面有的人寻求爱情，有的人寻求尊严，有的人寻求发泄。所有在现实世界得不到，想得到的高尚的猥亵的事物，都可以宣泄在网络里，没有人会在意。

每天早上一起床，欧毅第一个动作就是开机，然后坐在那就是一天，时不时会大声叫骂两句战友，抱怨下网速，暴躁不安的样子，游戏一开始，又安静下来，目光呆滞的望着屏幕，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有时还需要画图计算，自己沉醉在那个世界里，无法自拔。

苒乔在他身上找不到自重感，有时她会刻意在他眼前晃，摸摸他的脸，撒娇着坐进他的怀里，可这些丝毫不能转移他对电脑的注意力，有时甚至会激怒他，他会冲她大喊“你不会自己找点事做啊，整天围着我转，烦不烦啊！”

苒乔很委屈，会偷偷流泪，站在一旁发呆，然后是气愤，争吵，摔东西，哭泣，会半夜三更起来在黑暗中抽烟，看着烟头的火光慢慢慢慢自己煺尽，直到最后变得麻木，她开始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学习工作，很晚才回家，自己看《sexandthecity》美剧，听Lube的《DavaiZa》醇厚的男中音，AnnettLouisan的《Das_Liebeslied.》干净稚嫩的天籁之音，和朋友聊短信，自己准时上床睡觉，生活看似波澜不惊，但仅停于表象。

在游戏里欧毅如同中蛊，如痴如醉，毫无自控力可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驼着背，耸着肩，面颊憔悴，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苒乔看着又气愤又心疼，如果欧毅心情好，他会允许苒乔坐在身旁看会，但他决不教她。有的游戏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东西一点也不过分，因为那些既非人类，又非动物，都是电脑制作的虚幻事物，它们不停的厮杀，逃跑，掠夺，捡东西，换装备，完成任务，反反复复。苒乔看上一遍都腻了，欧毅却能坚持打上至少一年，想想都可怕。

夜深人静之时，苒乔还是会忍不住发牢骚，“睡觉了，有完没完啊？关了！”

“哦，知道了，最后一把。”欧毅习惯如此。

一想到是今天的最后一把，所有的精神都起来了，好像明天就没机会再玩了似的，十有八九会发挥超常，这最后一把就又是一个钟头。

苒乔气急败坏的几次要去拔电源，“什么最后一把啊，每次都是最后一把，一把就是一个钟头，你还让不让人生活啦！”

“求求你，别，别，别拔哈，马上就好了，马上，乖哈，你先去睡嘛。”欧毅紧张求饶。

苒乔的内心是痛苦的，一个人的寂寞好比两个人的孤独，她躺在**辗转难眠。

惟有性能缓解这一切，欧毅一直都深爱着苒乔，但两人找不到生活的共同点，除了音乐电影就是性了，苒乔是个没什么主见，依赖性又特别强的女人，这点有时让欧毅很是伤神，苒乔会向他不停提要求，她希望两个人能一起做些事情，可她只是想，但她找不到，欧毅就必须把事情找出来并覆之实施。两个人因为相爱，所以选择纠缠，反反复复，妄想寻找生活的突破点，爱得烈，恨得切，纠葛不清，彼此折磨，但不离不弃。

仿佛真正的爱和一切美好的东西是需要以难以想象的代价去换取，正如《荆棘鸟》的结尾写的那样：“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但是，当我们把棘刺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荆棘扎进了胸膛。”

苒乔在**又挣扎了片刻，昨夜的缠绵，还残留有汗香和**特殊的味道，还是起来冲个凉吧，她随手裹上了欧毅的衬衣，来到浴室，宾馆里东西倒是很全，不过对于有一点点洁癖的苒乔来说，能不碰就不碰是最好的，洗漱用品她都用自己带来的。等一切洗漱完毕，拉开厚重的窗帘，“哇，天气这么好啊，”呆在这看电视实属浪费嘛，苒乔收拾起简单的东西出门了。

山城中的镇子，干净，古朴，清新，落寞，宾馆的位置算是城镇中心了，其实也算不上宾馆，叫旅店可能更妥当些，周围有几家小规模的百货和家电集市，旁边有条小吃街很是热闹，很多当地或附近村落的人都拿着货物过来赶集，有白发老翁蹲在坎上，边抽着自己裹的旱烟，边瞅着自己面前一篮子的野菜发呆，若有所思地吧嗒吧嗒大口地抽烟；有少妇背着襁褓中的婴孩，麻利地给路人称着自家新鲜的水果；有汗流浃背的汉子，大声地叫卖着刚挖出土的奇异植被；有老妇坐在一旁，一脸茫然地守着自己一篮子的小鸡仔，有小孩子靠过来，老妇僵硬的面部表情马上就会丰富起来。这儿的生意就意味着生机，人们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生活在生命边缘的威胁，害怕，无奈，坦然。中国大半的农民都是如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着，他们最关心的永远都是天地之间的自然，这就是他们的根，其实也是我们众生的根，只是有些人通过其他途径来谋取生机，但本质都是一样的。苒乔沿着这条人声鼎沸的小巷一直走下去，闹市的尽头竟是一条上山的青石老路，路面不宽，幽幽转转地延伸上去，两旁都是错落有致的老式木宅，木门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在门口，一条清澈小溪，傍在路旁潺潺流动，苒乔很诧异，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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