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上海的知识青年。他在我们这里插队的时候，认识了我的妈妈，而我的妈妈也因为家境清贫，再加上爸爸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也是当地的人，于是就选择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爸爸妈妈很恩爱，可是妈妈却始终没有怀孕，于是爸爸决定在那一年的春节，借回上海探亲的机会，带着妈妈去看医生。而我就是爸爸妈妈在上海开往青岛的客轮上拣来的。

故事的开始发生在1976年的正月。

汽笛一声长鸣，客轮缓缓地驶出了上海港！送行的人群中，郭杨柳和邓玉敏拼命地挥着手，直到看不见儿子郭岱和儿媳秀英的身影，夫妇二人方才含着眼泪，一步三回首的回家去。

岸上，父母的身影已经变的模糊不清。郭岱这才拉着妻子秀英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他们的舱位。这是客轮最下层的船舱——五等舱，也就是散席舱。买这种舱位的多半都是农民和收入低的工人。他们或仨一群，或俩一伙，围坐在一起，或聊天，或玩牌，吵闹声不绝入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借着昏暗的灯光，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郭岱把肩头的背包往地板上一放，盘腿坐下，回头招呼秀英：

“秀英，来！这儿人少，坐下吧！”

秀英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却还是顺从地在郭岱的身边坐下了。

“没有办法啊！就凑付一宿吧！能省一点是一点啊！”郭岱笑着跟秀英解释。

秀英无语，把头靠在郭岱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郭岱看了一眼秀英，伸出右手，把妻子搂在怀里，关心地问：

“怎么，刚上船就困了啊？”

秀英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郭岱急忙将秀英的身体扶正，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

军大衣脱了下来，铺在地板上，又将旅行包拖到跟前，招呼秀英：

“秀英，来，躺下！这大衣铺一半，盖一半，正好！你美美地睡上一觉。等你睁开眼睛

的时候，咱就到威海了！离你的仙姑顶也就只有半个小时的距离了啊！说不定，秀成早就等在车站门口呢！”

一提起秀成，秀英马上来了精神！她“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郭岱急忙把她按倒，掖好大衣。于是她便扑闪着那双美丽的丹风眼，问郭岱：

“郭岱，你说，秀成和妈妈他们接到咱们的电报了吗？他们知道咱俩明天就到家了吗？”

“知道，肯定知道！说不定秀成、秀丽和妈妈啊，现在也正和咱俩一样，高兴地睡不着觉呢！”

“咳！还别说，这一年多没有看见他们，心里还怪想的呢！”

“哟！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吧！今天这是怎么了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还知道想家！真是老龙王搬家——利海（厉害）啊！”

“你....”

“呵呵，我说错了吗？你说，我催促你多少遍，让你给家里写封信，可是你呢，哼，懒的出奇！要不是我隔三差二地写几封报平安的书信，告诉他们我们在上海的情况，还不知道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我不是不会写嘛！我要是会写，才不稀罕你写的呢！那字啊，一个个写得就跟那个螃蟹爬似的！我看老半天，也认不出几个！”秀英似乎在为自己开脱。

“好了，我不跟你犟了，可以吧！你是“常有理”，行了吧！你就是捂住一半嘴巴，我业说不过你的，我甘拜下风就是了！”

“知道就好！”秀英得意地笑了，“我睡了啊，到威海叫我啊！”

“睡吧，睡吧！我还能把你扔了不成！”郭岱爱怜地抚摩着秀英的头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背包，取出几个药瓶，倒了一把药片出来，又取出水杯，递到秀英面前：

“秀英，来，把药吃了，再睡也不迟！”

秀英一动也不动，似乎睡着了！可是郭岱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睫毛分明在动啊！看穿

了妻子的鬼把戏，郭岱便轻轻地在秀英的耳边吓唬到：

“一...二....三....，再不起来吃药，我可就要武力解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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