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夜兼程

一下飞机，我就后悔出发时不多带衣服的匆忙举动了。原来这儿的气温只有零度左右，虽然雪早停了，可凛冽的寒风从地面卷起片片雪花，扑面而来，即使我下飞机前就穿上带来的毛衣，还是无法抵御这从未享用过的风餐，恨不得掏出包里准备送给雪梅的皮大衣给自己披上。要是现在让我打电话，冻得麻木的嘴巴不但不能像雪梅那次那样颤抖，甚至连话都说不起来。我只好飞奔着跳上能遮风挡雪的机场专线车，一逃被冻僵的厄运。

在市区下了车，已经夜里十点多了，黑灯瞎火的，哪儿还有买衣服的地方。虽然今晚不可能赶到她家，但我公务在身，为了争取时间，只能忍着饥寒尽快尽量地靠近目的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住一宿，明天再赶路。

我叫了辆出租车去公安县城，不到五十公里的路程竟然叫价两百块。我自知是外地人，天寒地冻，举目无亲，自己往后还要赶公务，时间紧迫，挨宰也只好认了。那时，长江上荆州往公安县段还没架桥，司机为省油不肯绕路，因此加上等候过渡口，出租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公安县城，我又花一百块叫了辆机动小三轮，马不停蹄地直奔三十公里以外的小镇——孟家溪镇。

当我一屁股坐在镇里一家旅馆里暖烘烘的**时（原来床底下烧了一盆木炭），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和着不太烫的开水，我连咽了两碗不软不硬的方便面，这才基本解决了个人的温饱问题。翻开我出门必带的地图册，发现常德离这儿仅八十公里。再找服务员打听雪梅所在的宝X村在哪儿，回答是离这儿八公里。八十又八，吉祥数字，这回一定功德圆满，我胸有成竹了：不就八公里嘛，我六点出发，反正衣服不够，走个把小时，出身汗就到了，早送到就可早赶去常德。我有点佩服自己计划的周密与时间的精准了。

清晨，我按着服务员指引的方向，迎着晨曦，步履轻快地踏上了“千里送鹅毛”的最后里程。

十三、不速之客

可能我来的太早了，隆冬的乡村行人稀少。沿着通往宝X村的大路，我疾步奔走了一个小时，逢人就问路，生怕因走错道儿耽误了时间。在一座架在干涸河**的桥头，我歇了歇脚。在广州，平常都是开摩托车，很少走远道，而且还走得这么急，真得有点累了。我边喘着粗气，边用早已**的外套擦去满头的汗水。应该差不多到了吧！我估计着自己起码已走了七、八公里了。

这时，从一条田间小道上走来一位荷锄的老汉。“大叔，早上好！”我赶紧迎向前去，很客气地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宝X村该怎么走。他警惕地打量了我一遍，然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去那儿找人吗？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又问我是不是找亲戚，我回答说是从广州来的，是给朋友送东西来的。“你找那个组的？”老汉好像还没有给我指路的意思。“我去六组！你是那村里的吗？”我有点急躁了。“你要找谁呀？”老汉仿佛没留意我的问题，还在盘问着我。这回我真的急了：“大叔，我要赶时间，可以告诉我宝X村在哪儿吗？”老汉看着我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放下锄头，然后往身后一指：“那儿就是宝X村！”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延伸了约一公里，尽头远近高低、零散错落地分布着一间间的砖瓦房，看上去应该有百把户人家。终于找到了！我心中一阵狂喜，连说了几声“谢谢”，撒腿就往村子里走去。“慢着……!你要找谁啊？”老汉拖着锄头边追上来边冲我喊着，大有我不说明白就不许我进村的势头。虽然觉得他有点儿多事，但毕竟身在异地他乡，风俗未明，我还是停下了脚步。“我们村子很大，有好几十个组，你很难找的。我带你去六组吧！”他果然是村里的人。唉，青山绿水，地阔天宽，民风淳朴，这儿的人比我们城市里的人憨厚多了！我心里一声感叹，一阵愧疚，由衷地再说了几句“谢谢”，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老汉的后面。

“我找的人叫雪梅，她爸爸叫徐X华！”我生怕人家不认识雪梅这个晚辈，把她爸爸的名字也说出来了，我觉得现在对老汉还是应该坦白点儿好了。老汉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回头凝视我几秒钟，问了句：“她告诉你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汉说了一句“也可以这么说吧！”就又继续往前走了。我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玄机，或者说是隐私吧，虽然纳闷，但重要的是几分钟后就可以见到雪梅了，我的心跳突然砰砰的加快了跳动，我现在真的没法预测雪梅见到我时，她那种惊和喜该是如何表达出来，连我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老汉沿途边走边与遇见的村里人打招呼，把我带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前，从门后拉来一张凳子，放在门边，对我说：“你先在这儿坐一下吧”我看着老汉走进院子那三间相连砖瓦房靠左边一间的门里，瞧他那不慌不忙的举动，觉得他跟这家人还挺熟络的呢。

仅一眨眼，只见老汉手里拿着一杯水出来了，一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我的身边，一手把盛水的玻璃杯子递给了我：“我就是徐X华，你是XX翔吧？”想不到惊喜竟首先降临在我身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出，得来全不费功夫！怪不得他对我问得那么仔细，原来我是他家的不速之客呀！好险啊，我刚才在村外差点儿就失礼了，我不由暗暗地吸了一口冷气！可接下来徐X华的一句话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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