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二天，东方大厦，东方梦工厂经纪公司的总部，“波兰，米兰，艾兰，可儿，今天报道来的新人呢？川辉就要开始彩排啦。”

吟秋听见了，立即拉上丹桐赶进电梯，与川辉的另两个助手急急汇合，出门直奔川辉的演唱会现场。

半路上开始堵车，波兰回头气喘吁吁的抱怨，“艾兰，可儿，新来的，有点不习惯吧。”

吟秋听了之后木木的，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就是艾兰，丹桐就是可儿，刚到公司第一天，她们就改了名字，丹桐她是为了能有机会当上明星，而吟秋，只是为有机会接近川辉。

她只是为了一个答案，她只是想亲口问问川辉，他还记得靖南吗？靖南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说谎？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了靖南，也许，也是为了川辉，为了自己心中那个永远的天使。

川辉专心在做演唱会的彩排，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叫艾兰的化妆助理，他专心的在舞台上独自清唱着那首他已经孤独的唱了几百遍的《我只在乎你》，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

就算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他一遍一遍的唱着，直到流泪，波兰和米兰立即跳起来扑上前去为川辉补妆，吟秋动作稍慢了一点，当即引来同事们的嘲笑，原本演艺圈里最忌讳的就是裙带关系，波兰甚至略带一点嘲笑的味道斜着眼睛问旁边的米兰，“你猜川辉为什么特意找来这么一个蹩脚　　助理，还和我们平起平坐？”

“初恋女友呗，”米兰俏皮的说，“八成是没生活费了。”

吟秋听了，凝涩的笑笑，她知道，川辉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这里本来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舞台上的川辉一个人聚焦在整个会场交相辉映的镁光灯下，远远的看去，永远像是五年前，那个年少而青涩的天使，只有当他流泪的时候，吟秋才恍然惊醒，原来一切都过去了，丁香树下，那个恍然若梦的天使，他死去已经快两年了，就是《制服恋人》，也已经渐渐成为过去，没有人再去过问什么真假，没有人再知道谁是靖南，川辉的身体永远会被成千上万闪着绿光的荧光棒包围，但是，他离她们那么远，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因为任何人遇见他，都不会是个偶然。

但是靖南是，遇上靖南也许真的是个偶然，爱上他也是，只是，当年的吟秋，为什么要在丁香树下亲口告诉他那个自己心中埋藏了多年的秘密，然后，让他为了这个秘密死去，让川辉为了这个秘密堕落，让她同时失去自己心中的两个天使，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回去，一切，本不该发生。

舞台上的川辉流泪了，他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和寂寞，他孤独，是因为他已经属于每一个人。

“你们为什么都离我那么远呐，”他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在台上呼喊，“我真的想看看，看看你们每一个人，我很孤独，你们知道吗？”他流着泪说，“如果有一天我想走，你们让我走吗？”他流着泪问，然后他接着为她们唱起：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

就算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他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舞台以外的一个方向，像是刻意在唱给一个人听，舞台下面的粉丝高声呼喊着随着他一起唱，像是一起帮他唱给一个人听……

演唱会结束以后，川辉一个人默默的走进化妆间，黯然的凝视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泪眼朦胧的刀削脸，吟秋急急忙忙的跟进来为他补妆，川辉麻木的呆坐着，任由吟秋笨拙的在他原本棱角分明的额头上揉来揉去，弄疼他了，他也不理，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请求他返场的阵阵呼声，那曾经是他身为一个明星所得到过的最骄傲的荣耀。

吟秋没有再打扰他，她看见他的眼角里流了一颗眼泪，这是她生命里第二次这么近，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见他，第一次，是在他怀里，那一次，流泪的是她，在川辉走后，她悄悄的流下了那颗眼泪，已经放弃抢救的医生于是坚信她还活着，吟秋从此相信，今生今世，她都要欠定他这颗眼泪，所以，他终于让她流泪，丁香树下，那个不幸被她错爱的少年。

经纪人海伦急急的赶来，呵斥川辉，“为什么还不返场？想‘下课’，还是直接进冰柜雪藏？”

“我想休息了，”川辉淡淡的说，毫不顾及海伦的脸色。

“休息？”海伦的眉毛倒竖起来，“我没听错吧，郑川辉，你以为你是谁，现在的粉丝，换个偶像，就像换条**。”

“那就让她们换掉我吧，”川辉冷静的斜了海伦一眼，“反正公司也不缺个会唱歌的。”

“你说的倒是轻松，”海伦的眼睛渐渐目露凶光，“粉丝换个玩具容易，公司换个头牌，可不能像是换条**，助理呢，”海伦大叫，“化妆，造型，都死哪去了，快点上来，给他补妆。”

说罢，海伦甩手而去，吟秋又急急的扑上来，为川辉匆匆偕去眼角的几滴泪痕，他脸颊一侧的瑕疵放大了一些，但是轮廓还像从前一样，完美得不为世俗所容。

川辉无奈的返场，吟秋回头，发现海伦正躲在一边悄悄的掉下几滴眼泪，波兰和米兰看见，急忙扑上去安慰，“其实，他舍不得他们的，”波兰紧张的说，“如果就这么轻易的休息了，他也害怕他们失望，甚至还要恨他，恨他一辈子。”

“都知道你是为他好啦，海伦姐，”米兰无奈的摇头，“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从天皇巨星到一钱不值，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他知道是知道啊，”海伦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我怕，怕他已经不在乎啦。”她幽幽的，深深的叹气，一转眼看见吟秋，立即又拉下脸来，“你就是艾兰，看见今天的头条了吗？真是没有生活费了，就老老实实的做事，公司可是不养闲人的。”

吟秋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些记者，消息已经灵通到这个地步了。

二十二

因为演唱会的成功，公司照例要在最豪华的敬轩大酒店为川辉举办庆功酒会庆祝，海伦一早就邀来了数百家媒体的记者前来捧场，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酒会的主角，万众瞩目的天皇巨星郑川辉的出现，但是突然，经纪人海伦挤过重重包围火急火燎的爬到台子上宣布，“因为临时原因，郑川辉今天不能来出席庆功会了，所以今天的采访临时取消，望大家见谅。”

但是数百家媒体呀，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的赶来，哪里有一个肯见谅，动作快的，早就蜂拥到台上堵住海伦的去路，“海伦小姐，请问什么叫临时原因，今天原本是郑川辉的绯闻女友南洛冰小姐和敬轩大酒店的执行总裁方敬轩先生订婚的日子，公司难道不知道吗？而且听说方敬轩还有意要帮他父亲管理梦工厂的部分业务，请问这是不是又是贵公司一贯的炒作呢？”

“是呀，海伦小姐，难道郑川辉的名声一直就是靠炒作得来的吗？难道他一点也没有真才实学吗？”

“哦，听说外界还传言，郑川辉他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不惜把南洛冰出让给他老板的，请问他是这样的人吗？海伦小姐。”

“听说，你听谁说的？”海伦胀红了脸揪住台前提问最恶毒的一个新闻小姐，“三天之内，希望你在媒体上公开道歉，不然，我们保留起诉的权利。”

之后，海伦气呼呼的掴开人群，在几个助手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回到公司以后，海伦大发雷霆，跺脚冲进宣传部，“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情急之下，她破口大骂，“搞的我们这么被动，离川辉下一部电影的宣传和发片的时候不远了，公司这回可是投进去几千万呢。”

宣传部的人一脸茫然无知的摇着头，“关我们什么事？”他们委屈的说，“这全都是总部的意思呀。”

“什么？总部？”海伦顿时一脸愕然。

但是无论如何，几千万不能打水漂，海伦当即立断，“再给川辉配上一个绯闻女友，先把洛冰的事情暂时**去，只要**去了，等不了两个星期，这条新闻就立刻过季，然后再一起出来澄清，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海伦叹气，事实上连她都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突然取消酒会，而方敬轩和南洛冰订婚的消息，公司竟然在还没来得及内部通告的情况下，预先捅给了新闻媒体，如果说这又是一次事先经过精心策划的新闻炒作，那这个策划，简直是太低级了，一个不小心，几乎毁了川辉的一切前途。

这就是娱乐圈举步为艰的残酷现实，怪不得川辉一早就已经心灰意冷。

吟秋随即被迫跟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赶往酒店善后，川辉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所以总部特邀公司里的全体员工赶去给敬轩少爷的订婚仪式捧场。

举行仪式的大厅装点的极尽奢华，场面却很冷清，包括海伦在内，大家都鸦雀无声的在酒席上呆坐着，偶尔有两个好奇的新人切切私语，其余的，但凡知道一点川辉和洛冰的过去的人，全都低着头一语不发，就连川辉那些忠实的粉丝歌迷此时此刻据说也都躲在自家的墙角偷偷的替川辉落泪，因为，洛冰要订婚了，却不是和川辉，而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

这个尽人皆知的秘密，吟秋却是五年前就已经知道，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偎在川辉怀里偷偷的问他，“你喜欢洛冰姐姐，是吗？川辉哥哥。”她记得川辉冲她微微一笑，轻轻的冲她点头。

没想到，五年以后，看到的却是洛冰和另一个人的订婚仪式，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

窗外教堂的钟声已经按时敲响，酒店上下人声鼎沸，伴随着奢华背景下那华美的旋律，敬轩和洛冰手挽着手从金碧辉煌的幕后迤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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