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來,我發現其實我并不像我所想像的那么愛路西法。最起碼,我什么都沒有做。
如果我足夠愛他,就應該像八點檔肥皂劇里的潑婦,去結婚典禮找他算帳。
如果我足夠愛他,就應該像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企圖喚回他對我的愛。
可是,我卻什么都沒做,什么都不想做。
身為男子的尊嚴讓我開不了口,動不了手,我畢竟還是不能為了我對他的愛,接受所有人的唾棄,背上罵名。
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問題都想過,而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我為什么會愛上路西法。
開始的時候,我明明是那么的討厭他……
而後來,我們的接觸也并沒有像任何戀人那般親密無間。
完全沒有任何理由讓我掉入愛的深淵之中,而且其實一直都只是我一廂情愿罷了,路西法他從來都沒有做出過任何的承諾和表白。
實在是想不通的問題,就被我丟在了腦後,畢竟現實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再想什么都沒有用了。
路西法已經開始了他的新人生,那么我也不能為此而止步不前。
時間離學期末越來越近,我愈加拼命的學習,最終仍舊穩穩的坐在學院第一的位子上,被學校選中去意大利的米蘭做為期兩個月的交流學習。
我當場的答應下來,本來已做好的回國打算被我徹底拋棄。
在現在這個時刻,回去做什么?
對着他戴起面具假笑,然後說聲「恭喜」麽?對着他的妻子恭敬的喊聲「大嫂」么?
我可做不來。
這段時間莫天找過我几次,都被我以學習忙而回絕了見面。我知道他一定也知道了路西法也結婚的消息,所以不過是來安慰我罷了。
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安慰,那只會讓我更加脆弱。
後來他回國去了,回國之前給我留了一通電話留言。
「米落,我是莫天。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其實有些話呢,自己憋着怪難受的,說出來更好一點,不是麽?米落,答應我,你一定要堅強,成功,讓那個混球後悔,後悔他曾經做過的一切。以後見。」
我抱着電話,反復的听了一晚上。
你錯了,莫天,我沒有想過要報復他,因為他畢竟從來都沒屬于過我。
男人不會用女人的方式哭泣,只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放棄。
臨去米蘭的頭一天,吳冽出現在我的面前,帶着那張邀請函。
「你又來干嗎?」我支起手擋住門框,不讓他進去。
他看了我一會,用有些詫異的語氣說道。「我以為你會一蹶不振呢,看來是我的失誤。」
我學着貝利爾用鼻腔發音。「哼。」
他抬起手,將邀請函遞到我面前。「這個是你的。」
「你才知道這是我的?」我拍掉他的手,准備關門。「你要是看完了就扔了行了,不用給我了,再見。」
「米落。」他用力擋住門,迅速的說道。「那天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哦,怎么不叫米迦勒了?」我對他**譏諷的笑容。「你不是巴不得我死麽,現在還來道什么歉?」
「你只是跟他像而已,我不認為你就是他。」他用盡全力跟我的門抵抗着,臉開始漲紅起來。「比如這身蠻力……」
「砰!」我猛的將門關上,不去理會他在門外用力的敲門聲,塞上耳機打開電腦開始上網。
過了很久,他終于放棄,讓我的門得以安靜下來。
可是那張邀請函,還是被他從門縫下塞了進來。
我走過去將它撿起來,用平靜的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心情打開了它。
里面的字跡熟悉又陌生,自信和不羈洋溢在字里行間。
我不禁開始想像,路西法在寫這封邀請函時的表情。
他是仔細皺眉斟酌,還是瀟灑一揮而就?
婚禮定在七月七日,就是明天,我上飛機的日子。
我凝視着那些黑色的字跡,終于做出一個不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自己。
我沖出宿舍,沖到導師的教室門口,對他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微笑着點頭,起身拍拍我的肩。「恭喜你,孩子。米蘭方面我會幫你安排的,你放心的去好了。不過七月九日之前一定要回來,知道么?」
我用力的點頭,對他**感謝的笑容。來不及做過多的停留,就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沖向飛機場,買了一個小時後就即刻起飛的飛機票。
這是我用來放棄的方式,路西法。
抵達機場的時候,仍舊是七月六日,七月六日的深夜。
我在飛機場內,用公共電話撥通了老媽的手機號碼。
「喂?」那邊響起應答聲的同時,我突然覺得聲音有些哽塞。「喂,媽,是我。」
那邊沉寂了許久,終于迎來了爆發。「你這個死孩子!竟然這么久才打一通電話!你知不知道媽多想你啊!你這個沒良心的豬狗不如的混蛋!簡直跟你爸是如出一轍!你是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啊!!!」
「…」我心甘情愿的接受着她嚴厲的批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你現在在哪?」她終于罵夠了,開始回歸正題。
「我馬上就回家了,你不用擔心,幫我開門就可以了。」我故作輕松的說道,握着話筒的手卻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你在機場嗎?用不用讓你哥開車去接你?」她提到路西法時語調平常,叫的親熱。
「不用了。」我立即回絕。「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便好,等會見,老媽。」
說完立即挂了電話。
坐上計程車,我望着漆黑的窗外,腦中混亂一片。
等會見到他,應該說什么?是應該先說「恭喜」嗎?
等會見到他,應該用什么表情說話呢?是笑嘻嘻的模樣嗎?
車子很快的駛到了大門口,那壯觀的鐵門依舊挺立在那里,不曾有一絲改變。
我下了車,望着鐵門發呆。
這里是兩年前我跟路西法初次相遇的地方,只不過,物是人非。
我苦笑了一下,走到門前要去按門鈴。
可手還沒抬起來,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鐵門的那邊。
我抬起頭,呆呆的望着他。
他依舊那么高大**,高貴的面容一毫不曾改變,凝視着我的眼依舊溫柔的讓我沉淪。
我們對望了許久,我終于還是狠心扭頭,定下心神。「你愣着干嗎,還不快幫我開門?」
他也清醒過來,大步走來幫我打開鐵門。
我對他笑笑,將那簡單的行李遞到他面前。「哥,我回來了。」
他全身一震,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哥」。
就這一個字,已可清楚的划分我們的界限。我們二人,不過是兄弟,法律上的兄弟。
就這一個字,已用盡了我十二分的力氣。
不敢去看他是怎樣一副表情,我邁開步子向屋子走去。
爸媽已等候在門口,見我過來,忙拉我進去,推倒入沙發中。
老媽雖然已經在電話里譴責過我了,但忍不住又絮叨了一遍,我只是靜靜的听着,偶爾對她抬頭微笑。
他們都**詫異的表情,老媽甚至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孩子,你在西班牙吃了多少苦?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正說話時,路西法從門外進來,將行李放在門口,向這邊走來。
「我變瘦了嗎?」我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還是說變丑了?」
老媽一個巴掌拍在我的後背上,一雙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少跟我裝傻!我問你,為什么一個電話也不打?還有,家里一分錢都沒法給你匯,你學費是怎么交的?」
「打工賺唄,還有獎學金。」我老實的回答道。「不打電話還不是怕你嘮叨我?」
「你這小子倒也真識相,偏偏挑這個時候回來!」老媽見我回答的老實,便緩和了語氣。「你哥明天就要結婚了,你正巧這個時候回來,真是天意啊!」
「啊,那個啊。」我瞇起眼用力的笑着,眼睛看向路西法,卻沒有看進去。「我在網上看到這件事,所以趁這個時候回來給你個驚喜,大哥。恭喜你嘍。」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看的我心慌,只有別開眼對老媽笑。「媽,你覺得大嫂怎樣?你還滿意么?」
「媽,爸。」路西法突然開口,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看米落也累了,讓他趕快去休息吧,你們也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爸一看路西法這么說,便點頭迎合道。「是啊,米落早點去休息吧,明天恐怕要累坏你了,時差是不是倒不過來啊?」
我站起身,微笑搖頭。「沒關系,你們趕快去休息吧,我七月九日之前就要趕回西班牙,只是為了參加哥的婚禮而回來的。爸媽,晚安。」
說完,我便走到門口,提起我的行李,走上樓梯。
走進房間,我終于得以卸下微笑的面具。第一次懂得,有時笑容也是一種折磨。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就開了,路西法站在門口。
「哥,這么晚了,你還不去休息么?」我匆忙又戴上面具,對他笑笑,打開箱子將簡單的行李拿出來。「怎么了?有事想說的話,過了婚禮再說也來得及嘛…你明天可是新郎,總不能頂着一對熊貓眼吧?」
「為什么?」他將門關上,倚在門上,輕聲問道。
我望着他,微微歪頭。「哥,你問什么為什么?」
「你為什么開始叫我哥了?」他的語調在輕輕的顫抖。
「從前直呼你的名字,是我沒大沒小,哥你不要介意。」我垂下頭整理衣物,說着完全違心的話語。「這兩年我也多少受到了點磨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你是學會騙人了吧!」他几步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着他的眼。「米落,我…」
「行了,哥,什么也不用再說了。」我握住他的手,生生的拉開他。「我是真心替你高興的,你又何必說我騙人?我累了,請你出去吧。」
「當年為什么那么輕易的離開我?現在為什么又這么輕易的就回來了?」路西法反握住我的手,關節被他捏的咯吱作響。「我讓貝利爾將請帖捎給你,不是為了讓你回來騙我!難道才兩年時間,你的心就已經被磨成石頭了嗎?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樣過來的么!」
「我不過是出去留學而已,大哥你何必說的像是我背叛了你一樣?」我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奪回來。「如果以前我們曾經有過什么,大哥你就當做是個錯誤,忘掉吧。現在你既然有了大嫂,就不要再多想什么了。她應該是很愛你的,也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完,我便松開他的手腕,指着門慢慢的說道。「大哥,敘舊就敘到這里吧,我們沒什么必要繼續了,請把門從外面關上,晚安。」
路西法緊緊的抿起唇,像個陌生人一般的盯着我狠狠的看了許久,終于還是轉身摔門而去。
我望着那扇門,心已經抽痛的几乎麻木。
路西法,希望你能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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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界【Ⅹ】』
表針指向清晨五點三十分,我翻了個~,終于放棄用數綿羊來催眠的辦法。~未眠的結果就是頭暈腦漲,再加~之前跟路西法的對話,更讓我煩悶不已。起~去樓~餐廳,想~泡杯咖啡來渡過即將來臨的那個時刻。走到餐廳門~,隱隱聞到陣陣淡淡的玫瑰~味,不覺好奇的探頭過去偷看是誰這么早就在庭院里散步。是個~子,是個只看背影就能讓人浮想聯翩的~子。她~着件珍珠白色的~袍,微卷的黑發被攏到~前,~出縴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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