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开学了。现在,司空图是一名准中学生。母亲要为儿子扯一块布,做一件制服。有布卖的地方只有一处,地点在布袋子小镇上。场部所在地旁边就这么一个可以买到东西的地方。小镇没有街,只有一条路从散落着的民房间穿过。小镇上不过四五十户人家,都是种田的。房子都是一样的,泥巴和着草筋,用木模子拍打出来的泥砖砌出来的墙。有一两户人家,没有这种土砖,墙体是用夹板弄泥直接拍实了。房子上都是草盖的顶。小镇上只有一幢房子是红砖砌的,有五间。这是小镇的脸面房,属于县供销社的。
买布,就在供销社里。小镇上有一家照相馆,一家理发店,一家饭店,一家南北货店,还有一家五金店,全是集体所有制性质。所有的买卖,不允许个人行为,一旦发现,就会当成资本主义的尾巴,割了。有一家肉案店,归属于县食品公司,买肉,要凭户口本领取计划票。
司空图对什么东西都好奇,这也就成了他学习好的一个动力。他问母亲:“妈,这里干嘛要叫布袋子镇啊?”
母亲摇头:“我不知道啊”。
“爸爸知道吗?”
“他呀,也不会知道”。
司空图认为,这是个问题。后来,也问过不少人,没人能够解释清楚。他想这是个问题呢,一定得搞清楚了,才是。多年后,他在苦涩的人生路上走了一遭,又来到这个地方,终于是弄明白了布袋子镇的来历。
布袋子镇虽然不大,貌不惊人,但它,名声在外。因为这个名声,小镇上通长途公共汽车,通往周边千余公里内大大小小的城市。班车的车次,仅次于县城的汽车站。也是了,小镇紧邻农场,农场关押了几万犯人。
跟在母亲身旁,在供销社里,司空图看着营业员扯下了一块蓝色卡机布,他的心里很是高兴啊,就要有新衣服穿了。能够穿上一件新的制服去中学报到,这是一件开心的事呢。
母亲又领着他,去其它柜台前,买些日用品、肥皂和火柴之类。见到有红糖,母亲称了一斤。在营业员包扎红糖时,司空图的眼睛亮了许多。他看见营业员称好的红糖后,从柜子下面拿上一块报纸,把红糖倒在报纸上,包成棱形,然后用一根草绳扎了。
走在回程的路上,司空图对母亲说:“妈,包红糖的报纸,你别扔掉,给我”。
母亲面向儿子,满脸高兴,点头。
这天晚上,司空图在看那张包过红糖的报纸,准确地说,是报纸的残片。灯光不明亮,昏黄,还不时忽闪忽闪地。
父亲把母亲喊进房里。司空图隐约地听见里面的对话,声音很小,嘀嘀咕咕,听得清的成了零星片语,串不成句子,也不清楚意思,但却叫司空图奇怪了。“……腐化……慕容……彭大山……没有时间了……只有晚上,好去”。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呢?什么事,竟然与那个演“女附马”的演员慕容有关?
父亲提了一盏马灯出来。
母亲跟着出来,叮嘱司空图:“好生看着弟弟和妹妹。我们去看一个人,马上就回来”。
司空图应答了,在父母走后,他愣着,做种种猜想,却想不出所以然。看人,白天不好看吗,为什么要晚上去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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