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不再专注于坐朝理政,不随意接见朝臣,闭塞视听。臣僚们没一个敢多说一句话的。唯一被特许出入宫掖的冯延己冯延鲁兄弟,也只陪伴君王吟诗对弈,做些高雅而无所谓的事情而已。冯延己负责皇子们的教育。从嘉从善每日都在上书房读书。从嘉已开始读《中庸》,从善念《论语》。
“陛下登位很久了,为何不立储君呢?”冯延己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声音微弱。李璟微微一笑,手中棋子放落,对手的路立时逼死。冯延己道:“官家棋艺大有长进啊。”李璟缓缓道:“立储之事,朕自有定夺,冯卿家不必旁敲侧击了。”
外面有小黄门柔声奏报:“陛下,四皇子求见。”
“宣他进来。”李璟不冷不热。年已16岁的四子弘嘉,勉强拖着一口气长大,瘦弱的好似风摆杨柳,走路都走不稳当,咳嗽不停绕其周身。身边侍从随时都得注意皇子是否吐了血。李璟从来都不在意这个儿子的存在。
“儿臣叩见父皇。”弘嘉颤巍巍跪倒在地,面白气喘。
李璟冷冷道:“你是自己从寝宫走过来的罢,连轿子也不坐,不怕累趴下。”
弘嘉的语音,也是颤巍巍的,“儿臣的身体想必好多了,可以自己走来向父皇请安了。”
“自己走就自己走罢,难道你一辈子都得让人抱着?”李璟还是冷漠的表情,“你近日的课业如何?”
“《大学》读的差不多了。”
“下去罢,就你这身子骨,再跪怕是要昏过去了。”弘嘉吃力地起身:“谢父皇。”小黄门搀扶着他退了出去。
“这病秧子货真会来捣乱,冯卿家,继续,立储大事还需商议。”李璟拈起方才落子,示意让冯延己进一步。冯延己道:“陛下心中想必已有了储君人选。”
“朕现在还不能立皇子,三皇弟景遂倒是颇合朕心意。弘冀太年轻,朕怕他意气用事,从嘉又太小,朕恐不足以服众。”
冯延己再落一子,粲然道:“陛下深谋远虑,不立皇子而立弟,又免许多是非。”李璟将子推进一步,捋须长笑:“是非是免不了的,走着瞧罢,继续。”
时令已是江南五月,后宫中花红柳绿。李璟闲步落满樱花小径,景遂走在他的身边。四周翠浓红香掩映,色彩妖艳的大丽花怒放欢颜,展示着这个季节的美好。
景遂一言不发,他知道他的好运,立他为储势在必行。
“皇弟你看,这景色多么美好,这是属于你的,也是我的。”景遂说:“托皇兄福祚,我江南如今国泰民安,又灭闽国,扩张领土,真乃大幸呵。”李璟拍了景遂的肩:“未来的路还有很长,需要你我共同的努力。”
其实,李璟连年对外征战,用兵已极,和吴越的战争旷日持久,国库早已空虚。烈祖遗下的财产,此时已去了大半。烈祖临终时,嘱李璟不要对南方其他小国动武,南唐真正的敌人是北方强权。而李璟的想法则不同,先对付其他小国,加强实力方是上策。弘冀说:吴越国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为什么不把富饶的钱塘变成我唐国百姓桑田耕织之所。结果就是战事不断,军费开支一再增加。李璟不知道他已经把先人留下的家当快要败完了。
绿树丛中,人影倏忽一闪,弘嘉瘦弱的身形便立在梧桐浓荫之中,无望的张着苍白的眼。
李璟说:“大白天你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去歇着。”
弘嘉转身走去,步子迈得细碎。
李璟想,他只是个孩子,瘦弱可怜,不会有任何的野心,根本没有能力来争储位。
景遂惊疑地注视渐行渐远的苍白背影,魔障盘踞心头。
“我承认我是弱者,可是我不甘于做弱者。我知道父皇不喜欢我,根本不可能立我,但我还是要试一试。”从来不饮酒的弘嘉第一次喝了整整一壶,苍白面容涨到通红,语无伦次。
12岁的从嘉惊疑的看着他的兄长,四哥也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弘嘉拍拍从嘉的头:“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必须帮助我。父皇要立皇叔,就是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父皇可以不爱我,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们这个家族的福祉,是希望。我需要你给我希望。”
从嘉在弘嘉的怀里,惊恐的目光注视他苍白如水的眼眸,听他诉说所有的计划。那样的构想和他的眼色一样的苍白,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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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景遂万万不曾想到,为立储大典而备的华丽车辇,一瞬间炸成~碎,而他幸免于难毫发无伤,惊的他一连病了几日。李璟恨恨的说:“这一定是有人~着储位来的,朕~追查到底。”从嘉始终保持着沉默,只管读书习文,没有人注意到他。慧如说:“从嘉,你是个好孩子,你是家族的福祉,所有的纷争都与你毫无瓜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从嘉缄默不语,心里像猫~。从书房出来后,从嘉在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踢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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