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阵急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宛儿也没睡着,**地搂着儿子。这是她的心尖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吓着孩子。孩子才六岁,什么也不懂,但他好像啥都懂。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在他的一生中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会不会对他的性格造成影响。许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性格孤僻内向,和人不好处事。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地生活下去,无论受再大的苦,遭再多的罪,都是值得的。人呵!为什么活下去就这么难呀?生活就这么残酷,说给你个坎不叫你过去,你就过不去;说把你扔在半道上就扔在半道上,毫无商量的余地。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真不想再过一天,再走一步了!这生活过得真是无滋无味,一点意思也没有!人家都欢欢喜喜的,而自己这是掉在深渊里呵!
明天的离婚对宛儿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在她心里,她已经和唐波毫无关系了,已成陌路人。一纸离婚书,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但也得面对呀,面对世上的嘲讽和讥笑。这就是生活,无论是风是雨,摆在你面前了,你无处可逃,必须面对。好像一个人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得接受或苦或乐的人生历程,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宛儿清早起来,对镜子一照,两个眼圈都有点发黑,有点浮肿。近一段时间以来,她每夜都恶梦不断,不是被人拿刀子在后面追,就是掉进深不见底的山谷里,四周一片漆黑,想喊喊不出声,想跑又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已经严重失眠和神经衰弱,白天迷迷糊糊,晚上睡不着。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机械地行尸走肉。
“妈妈,我的鞋呢?”儿子在**叫她。
她醒过神来,从床下找着了儿子的鞋,心里有点烦躁,嚷了儿子几句:“都那么大了,你自己的鞋咋不放好呀!啥都要大人操心!大人死了,你就不过了?”
小明两眼瞪着发火的妈妈,心里觉得有点委曲,嘴撇了撇,可没敢哭出来。
嚷了儿子,宛儿就有点后悔,孩子已经够苦得了,还嚷他干啥,便把儿子抱在怀中,心酸地说:“儿子,别怕!妈妈心情不好,不该嚷你。都是妈妈不好!”
“没事的。妈妈,是明明不好。我应该把我的鞋放好,不应该乱放。没爸爸了,咱们应该照顾好自己。明明以后大了,会照顾妈妈的。一定不会让妈妈受委曲!妈妈,我饿了。”
“好明明。妈妈的好儿子。妈妈就算失去一切,只要有明明在,就知足了!妈妈这就给你买饭去。你想吃啥呀?”宛儿不知何时,泪水满面,不知是难过的泪水还是欣慰的泪水?
“妈妈,我想吃炸鸡串。”
“明明,那不能吃!都是肉食鸡做的,小孩子吃了不好。再说早上吃没腻的对小朋友们的胃不好。咱吃包包怎么样?妈妈再给你打上一碗鸡汤。”
“行!那我不吃鸡毛串了。我吃包包喝鸡汤。我要听妈妈的话。”
“乖儿子。在家刷刷牙洗洗脸等妈妈回来一块吃饭。”
娘俩正在吃饭。门被敲响了。明明慌着跑去开门。
“爷爷,姑姑。你们咋来了?”
“爷爷想你了吧!快去吃饭吧。”
宛儿见公公和秀秀来了,心想他们肯定没吃饭,便欲出去买饭。
“嫂子,别去买了。俺和爹在街上吃过了。咱爹也没大吃啥,只喝了点汤。”秀秀看着嫂子,脸色凝重地说,好像心里隐藏着许多心事。
“爸,您真吃了?不中我再给你买点好嚼好消化的。”
“秀她嫂,不用忙了。你说今天吧,我都没脸来!哎——,你说我这养的啥儿子呀?秀她嫂,不管那个畜生咋样?爹永远认你这个媳妇,别的长得跟天仙似的也白搭!今天我来,我倒要看看那个畜生,被啥妖精给迷住了。我把他的熊脸扇烂!”唐波爹气得手乱颤,咬牙切齿地说。
“爹,啥也别说了。到这一步了,都是人的命!人再硬,强不过命!我也认了。以后,我就跟明明俺娘俩过了。我就不信,没有他姓唐的,我杨宛儿就活不下去?”杨宛儿悲愤交加,痛恨地说。
“哎——小唐波,我叫你爹。你这是把你爹上死路上逼呀!这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眼不见心不烦。”唐波爹说着,一只手摁住胃部。
“爹,我说这话,不是冲着您老人家来的。您也别多心。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她嫂!你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孩子,真是委曲你了!你还认我这个爹吧?”
“爹,你说哪儿话呀?我以后就是您的闺女了!您永远是俺的爹!”
“嫂子,我以后就喊你姐姐了。我觉得喊姐姐比喊嫂子还好哪!”
秀的爹白了秀秀一眼。
宛儿拾掇好碗筷,便带着儿子和秀爷俩下楼了。把儿子送到学校,已经八点多了,三个人向东街上的法院赶去。
在法院门口,杨宛儿想先去法院楼上看看。秀的爹坚持在门口站着等着。宛儿让他到里面坐着等着,他也不去。宛儿只好让秀秀陪着她爹,自己走近院内。到了法院二楼,宛儿找着民事厅,敲门进去,见一位戴着近视眼的法院人员在那里翻越材料,便上前搭讪:“同志,请问,王厅长在吗?”
那人抬头看了宛儿一眼,问:“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儿?”
宛儿从包里把法院传票拿出来递过去。那人看了看,放在桌上,示意宛儿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说:“杨老师,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的意见,要是双方同意。咱就没必要再开庭了。”
“那也行。既然这样,我已对这段婚姻绝望了,我是完全同意协商离婚的。王厅长,您就直接办吧。”
“那你还对唐波有什么要求,像精神补偿方面。”
“没有!心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呀?”
“那好吧。等唐波来了,咱们就办理吧。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杨宛儿走下法院楼,到了门口。
秀的爹见宛儿走来,关心地问道:“人家咋说的?”
“爸,人家说只要双方没意见,就可以直接判了,根本不用开庭了。”
约九点,从北边开来一辆红色小轿车,缓缓地在法院门口停下。唐波从车上走下来,看到站在法院门口的宛儿,秀和爹,便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有点惊异地问:“爹,你咋来了?”
“啪……”唐波爹一耳光打在唐波脸上,非常响亮。
“畜生,我的小爹,你爹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干脆死在你面前吧。也省了你的心了。”唐波爹说着一头扑向唐波的怀里,嘴里喷出一股血来,溅了唐波一身。唐波羞愧交加赶紧抱住怀里的爹,看爹晕过去了,便叫道:“柳欣,快来把爹送医院。”
柳欣慌着把全部车门都打开。宛儿和秀帮着唐波把老头放在车上,飞驰向县医院。
宛儿和秀也随后跟着去了医院。
急救室门外,唐波和柳欣坐在条椅上。宛儿和秀儿走过去,在另一边站着。秀儿问唐波:“哥,咱爹怎么样了?爹,你可不能有事呀!我和我娘靠谁呀?”说着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唐波眼圈也红红的,非常难过地对秀儿说:“秀儿,原谅哥。都是哥的错,这几年也没能帮家里一点,我欠咱爹咱娘的太多了;我不孝呀!爹,我对不住你呀!”
“唐波,别难过。老人家现在不知咋样呢?我想他老人家不会有事的,好像是急火攻心吧?”柳欣劝唐波道。
宛儿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心中的恨已经太多,她不想和他们说一句话。好像一说话,她心中的怒火就会决堤难收。她在心中拼命地隐忍着,克制着。她脸上一片木然,让人看不出她是苦是悲是喜是乐,好像一张毫无表情的白纸。
唐波无意中看了杨宛儿一眼,觉得她双眼中浸着仇恨浸泡的毒箭,随时就会射出来,要他的小命,他又看到她一张白纸一样憔悴的脸,觉得真是对不起她了,自己真的有点太残酷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一条筋走下去。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唐波上前急切地询问。
医生非常沉静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老人家的情况非常糟糕,恐怕没几天了。希望你们心里有数。如果不是这次大出血,还能多撑几天,现在就很难说了。本来已是胃癌晚期。一会就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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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带雨晚来急』
把公公送到地里,婉儿就回到父~家。儿子明明出去和小孩子玩去了。婉儿倒在~~,脑子里一盆浆子似的,理不出头续来。几天的折~,令她焦头烂额。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公公临~的情形。那天在医院里,她和唐~、秀秀~到病房里。大家都~老头有什么话~说,出人意料的是,他至~一句话没说,连一~~也没有喝。有一次,在婉儿陪他时,她看见从~老眼里滴~一滴泪来。婉儿赶~用~巾拭去。然而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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