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片球形的荔枝林,闷热的空气再加上寂静的山林,让人简直有点窒息。我不停地在荔枝树下面穿行,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手臂脊背往下流。我感到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痛,一看,一个两厘米左右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不知什么时候被挂了一刀,当时我只顾紧张也没感觉到疼。我抽出一只烟,揉碎了敷在伤口上。
我知道那些人可能正在到处找我,坐公交车是很危险的。好在这边的路我也坐车走过,只要一直走下去,前面不远就有路了。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才看到一家猪苗场。我进去喝了一瓶水,又装了一瓶带上。又借了一件稍微干净一点的上衣换上。给了他们一百块钱,他们虽然看起来有点疑惑,但也没有问。我翻了一下钱夹,还有300多块钱。
下面就有路了,这条路我以前送货的时候走过一次。那次是我租车的司机为了绕收费站,才从这里走的。这里的山路又窄又陡,平时基本上没有车从这里过。
前面的**坳里是几片菜地、蔗林和几家充满混干气味的牛粪场。几个脸颊黑瘦,戴着圆形大蓬布帽,穿着高筒胶鞋,肩上挑两个箩筐的农人正在地里忙做。我知道这是一个越南村,据说是越南南北战争时,有一批越南难民流落到了这里,后来又不愿意回国,政府就把他们安置在了这里。他们很少出外经商打工,也不和当地人交流,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外桃源生活。
路边有一摆香蕉摊的越南阿婆,我连说带比划地折腾了半天,才买了一串香蕉和一根甘蔗。坐下来猛吃了一阵子。又歇了一会儿,我知道这里到光明农场还有二三十里的山路。
山路静悄悄,间或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我孤独地走了两个多钟,还是看不到一点人气。我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喧嚣烦闹的生活固然让人有点烦,但死一般的孤独却让人更难忍受。我这时候才能理解,古代欧洲惩罚犯人最毒的手段就是把TA们流放到一些无人的荒岛上,让TA们孤独地死去。
大概又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到了光明农场。坐上到樟木头的巴士,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我先给阿龙打个电话,阿龙说公司没什么异常情况。我说老家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也来不及到公司。让他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小静那里,再帮我向老板辞工。
我又给小静打了个电话,里面很嘈杂,好象是小静在和几个同事笑着斗嘴。小静笑着说:“阿叔,你回来了吗?我还有几个姐妹等下要一块过去。你先订张大一点的桌子、、、”。我一阵心酸,“我回不去了,我打伤了几个人,现正在逃往东莞的路上、、、”。“你好坏啊,又在和人家开玩笑,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订好位子,不要到时过去了没地方了。”不等我回答她就挂断了。我拿着电话,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怎么办?我给阿龙打了个电话,简单地把事情向他说了。然后让他到川菜馆去订位子,并向小静解释。阿龙很着急地说:“丰哥,那你以后到哪里去?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说我也不知道,先到东莞再说,等在这边安定了再给他来电话。之后,我的手机就没电了。
到樟木头车站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了。我下了车,看着车站里桔黄的灯光和到处还是匆匆忙忙的人流,我不知道自已该往哪里去。就这样狼狈地离开深圳,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又很无奈。因为,那里曾经是我对美好憧憬的开始,也是我生命里收到第一束玫瑰花的地方。
那次是我和同事赵斌去深圳出差,刚上班就能够到深圳这么前卫的地方来,我们两个都很兴奋。办完事又转了几个地方,晚上我们决定到酒吧去碰碰运气,早就听说深圳的靓女多如天上星,想看看能不能遭遇一段浪漫的恋情。
在附近有一家叫魅力之缘的酒吧。里面空间很大,紫红柔暗的调节灯光,一个个坐满人的圆形吧台,里面一个半月形的舞台上,正在漂荡着邓丽君的《恰似你的温柔》。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时地吹几声悠扬的萨克斯。
我和赵斌都没喝过调酒,就要了几瓶嘉士伯啤酒。一边看节目,一边喝酒。酒吧里秩序很好,人很多,但不乱。没有那些大声暄哗、光膀露背、或者是独自买醉的。我和赵斌瞟了一圈,美女确实很多,估计要占到三分之二了。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艳遇?
歌曲之后是具有民族风情的印度舞,古老而又欢快的鼓乐,再加上披着头纱,戴着鼻夹,摇着手铃,露着肚皮的姑娘们曼妙的舞姿,我和赵斌不断地鼓掌喝彩,觉得这趟没有白来。
随后又是东北的二人转,手绢舞,小品《钟点工》、、、、,台下不时传来大声的喝彩和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紧张而又刺激的观众互动环节,没有准备的我和赵斌都被主持人点了上去。赵斌唱了一首《两只蝴蝶》,我红着脸唱了一首周华健的《朋友》,就完全不顾台下的掌声,下台去了。
我坐下来,猛喝了几杯啤酒。稳定了一下情绪。台上一个歌手正在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赵斌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哼。这时一个侍应生走到我们台前,手里拿了一朵紫红的玫瑰花。“先生,这是那位小姐送给你的,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写一下吗?”我刚要答话,一看他是冲着赵斌说的。靠,这不会是酒吧搞的什么悬幻式的促销活动吧?看到我们有点疑惑,他轻声说:“先生,是那位小姐送给你的,你们不用出钱的。”我们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朦胧的灯光下,一个长发披肩,打扮入时,看起来很美的女孩正微笑着向我们这边点点头。到现在我们两个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女孩子给男的送玫瑰花的吗?这有可能吗?也许这就是深圳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我一阵失落,同时又有一阵浓浓的醋意。为什么是给赵斌的而不是给我的?赵斌还是有点疑虑。“先生,你放心,我们酒吧很正规,从来不会乱收钱的。”侍应生接着说了一句,赵斌这才拿起笔写下姓名和电话递了过去。
不一会儿,那个侍应生拿来一束锡箔纸包着的玫瑰花和一张写着姓名和电话的字条,赵斌狂喜的表情表露无遗。频频向那边笑,我这边的感受是除了失败还是失败。我瞟了一眼,纸条上写了一个朱小莉的名字。
看着侍应生消失的背影,我才确信这是真的。接下来精彩的魔术表演在我看来也是索然无味,赵斌一直在我耳际猜测着那个MM的身份,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随口答应着。我承认,赵斌比我高大一点,比我年轻两岁,比我更有型,但我相信他没我形象好啊。我不断地喝酒,觉得头有点晕晕的。
快到散场的时候,那个侍应生又拿了一朵玫瑰花过来了。我靠!准是哪个女的又看上赵斌了,我一阵嫉妒。索性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了。“先生,这是那位小姐送给你的,你能写一下你的电话吗?”我还在扭着头看魔术表演,“先生,这是送给你的花。”我听到侍应生又说了一句。“是给你的,丰哥。”赵斌的一句话,我这才回过神来。
真的吗?我还是不能相信自已的耳朵。
直到侍应生拿过纸笔让我写电话的时候,我才确定这是真的。我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坐了两个女的,最里面的是一个长发披肩,弯眉大眼,穿鹅黄上衣的女孩子。是典型职业文员那一种类型的。我很中意。“先生,是外面那位小姐送给你的。”侍应生看我没反应,马上提醒我。
“什么?不会吧?”外面那个齐耳短发,穿着西服。虽说也还有韵味,但我估计至少应该是我阿姨级的人物了。有没有搞错?
“确实是那位小姐送的,先生。”侍应生说。
我晕,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那个侍应生很烦,你说一遍我就记着了,还在这里重复。赵斌笑嘻嘻地看着我,“快写吧,丰哥。不要辜负人家一片好意了。”我头昏昏地,心一横,写下来递了过去。
不一会,侍应生也拿过来一束包着锡箔纸的玫瑰花,递给我一个字条。我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里,继续看最后一个节目《难忘今霄》。.
“嘀!”“嘀!”是手机的声音。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信息:“你好!单已经给你买了,改天和我联系。晚安!吕海燕”这是、、、、?我想不起来是谁。莫非是、、、?噢!我拿出字条一看,果然上面写着:吕海燕。操!这么大方。但我还是没打算再和她联系,我朝那边看了一眼,座位上已经空了,不知她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惊喜或者是婉惜。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可能会错过这段让我一生都难忘的恋情。
买单的时候,侍应生果然说已经买过了。赵斌酸溜溜地说:“啊!丰哥,你遇到富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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