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平十六猛然张开双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发觉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嘘了口气,从**坐起,心还在“扑嗵扑嗵”的跳个不停。
诺大的皇宫里就剩下他一人,四周空荡荡的,一切都沉浸在死寂的黑暗中,灰色的窗帘在北风的带动下**地舞动着,发出猎猎的声响。丕平心绪不宁,披了衣服从**走下,来到窗前。
窗外白雪飘零,太阳还没有出来,远处起伏的群山在阴晦的夜色中仿如铁的兽脊一般,隐没于茫茫风雪中。狂风呼啸,声如狼嗥,似乎把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吞没了,他甚至听不到马槽里战马的嘶鸣。夜幕下,只有几只狮鹫兽盘旋在芬格哈特城堡的上空,发出一两声孤独的鸣叫。
丕平心乱如麻,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陛下有心事了。”这声音轻轻的,飘忽无定,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似从他自己的心头发出,给人极不真实的感觉。丕平吃了一惊,忙回过头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披一件黑色的天鹅绒长袍。全身都淹没在浓浓的黑暗中,整个人象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不分彼此。丕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个雄伟如山的躯体轻柔的拥裹在柔软的黑袍中,他脸上闪耀着两点蓝幽幽的光,飘忽不定,仿如鬼火。
丕平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说:“我又做噩梦了。”黑袍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的蓝光飘闪了一下,说:“陛下是否又梦到了钟娴?”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同鹅毛拂过心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丕平在窗前的一张椅子颓然坐下。他双手抱头,眼中**痛苦万分的神色,颤声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想她,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控制不住自己…”他顿了顿,又咽泣着说:“我适才又梦到了她,她…她浑身是血,抱着儿子坐在我的床边上,满脸都是哀怨的颜色!她望着我,却不说话。我,我…”
“我亲爱的陛下,您累了。”黑袍人柔声打断他的话,他的声音很轻,却予人不可抗拒的感觉。他一步步的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黑暗**的拥裹着他,散发着甜腻的死亡味道。丕平望着他修长的背影,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叹了口气。
良久,黑袍人才回过神来,转身对丕平说:“陛下是不是在怀疑我的话呢?”丕平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双目**复杂的神色。黑袍人不等他回答,又是轻轻柔柔的一笑,说:“陛下不说话,心中很迷茫呢!”他低下头,又说:“陛下如果觉得我是刻意造谣,污蔑了皇后的话,可以传令下去,让近卫军把我绑到十字架上去。”
丕平脸上生起惊恐莫名的神色,从椅子上跳起,慌乱的摆手说:“教皇您言重了!丕平对您是绝对的信任!您说这话,我…我!”黑袍人眼中蓝焰闪动,象读懂他心里想什么似的,淡然道:“我亲爱的陛下,那天晚上,你是亲眼目睹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连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了吗?”
丕平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双手里。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矛盾,喃喃道:“我能不相信吗?我能不相信吗!那就象是一场噩梦!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可怕!我至今想起来,那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她根本不是人!她不是个人!”说到这,他全身簌簌的发着抖,眼中流**不可遏制的恐惧来:“那天晚上,我听你的话,偷偷从她后面看她!她对着镜子梳头,还吃吃的笑着,可那镜子里面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毛茸茸的!尖嘴尖耳!那分明是一只狐狸!这还不独…她…她还抱着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肉乎乎的,粉红色,还没有长毛!
说到这,他突然厉叫一声,眼神散乱,痛苦的跪了下去。他口中发出没有意义的**声,喃喃道:“我…我竟然…和这样一只怪物同床睡了三年!我!我!”黑袍人叹了口气,将右手抬起,放在丕平宽广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万能的战神奥丁啊,我亲爱的陛下给恐惧之魔困扰,请您赐他力量和勇气,帮助他走出黑暗的深渊!”他说着,掌心中缓缓生起一团柔和的紫光,紫光慢慢扩散,结成一条眩目的光圈,竟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围绕在丕平身上打转。丕平望着他蓝幽幽的眼睛,狂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散乱的眼神也开始回复清澈。一时间,寂静的皇宫里只剩下他沉重而浑浊的呼吸声。
黑袍人见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魔镜是不会说谎呢!陛下心里清楚,这是最好不过了。他顿了顿,又道:“您不要恐慌,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万能的奥丁之神与你同在,一切邪魔都将被驱散净化,钟娴这妖孽是跑不掉的。”
他眼中鬼火般的蓝焰忽闪忽闪的,象把丕平看了个通透,柔声道:“陛下寂寞,才会胡思乱想,我已安排好了,从阿拉伯送过来的弓腰美姬在三天后就会到达威尼斯。我亲爱的陛下,她会用她的温柔去抚平钟娴带给你的创伤。为了法兰克的自由和荣耀,我请陛下保重身体。”他转过身,最后说:“真神奥丁会守护着你。我,告退了,”
他说完,身体渐渐溶入无尽的黑暗,竟象缕轻烟一般蓦然不见。
丕平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站在空荡荡的皇宫中央,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格古洛扶着钟娴在一块盘出的大石上坐下。他拍拍追风的头,那马儿象明白他的意思一般,低下头蹭蹭他的脸,乖巧的走到一旁趴下。格古洛往后方极目张望了几眼,回身对钟娴道:“进了风沙渡,我想他们是不会追过来了!你先歇歇,我们等会要赶路,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钟娴摇摇头,走到他身边问道:“大牛哥,我的宝宝还好吗?”格古洛望着她因失血过多而变得煞白的俏脸,心中暗叹了口气,说:“我帮他包扎好了伤口,血是止了,我想暂时是没什么大碍的,倒是你的伤—”
钟娴心中稍慰,将目光投落胸前,方发现自己适才给那玫瑰骑士划破衣衫,还**着胸膛。她俏脸一红,忙用手遮住羞处。格古洛微微一笑,解下肩上披风,帮她披上。钟娴裹紧披风,心中对他好生感激,幽幽道:“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这不是违背诺言了么?”
格古洛哈哈笑道:“我怎么违背诺言!我这就带你回去!回到那个属于你的地方,那个东方的神州大地!小娴,你忘记了是大牛哥带你来这里的么?你活得不开心,大牛哥这就带你回去!”
钟娴望着他刀削般的侧脸,心中一阵感动,点头道:“小娴怎么会忘记?这一路以来,是你一直照顾小娴,陪小娴说话,还想着法子逗她开心。那时侯我就一直在想:这个大个子团长长得粗粗放放的,却没想到心思是这般的细密。倒象个女儿家一般,只不知道会不会做针线活。”格古洛摆手道:“领兵打仗我就会,那个是一窍不通的!”
钟娴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又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事情,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脸上尤挂着未擦干的泪痕,这一笑就象带雨海棠一般的娇艳。格古洛身处险地,见她乍**这种女儿家的娇态,也忍不住看得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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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 (承)』
钟娴给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在~边唤了他一~。格古洛回过神来,笑道:“你真好看!难怪陛~会对你一见钟情!”钟娴幽幽的叹了~气,说:“你还记得吗?”格古洛微微一笑,脸~泛起缅怀的神色,说:“怎么会忘记!那天我随陛~初次出访贵国,你遵你王的旨意给我们舞剑。那天你~~绿色的~子,袅袅娜娜的,就象天~的仙~一般好看,把你王~边的那个什么贵妃都比了~去!”钟娴淡然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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