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直入虎穴
致命陷阱
阿克孜勒刚刚掏出钱包,那个阿富汗人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抢劫!抢劫!”就在阿克孜勒一愣神之间,从小巷两端突然冲进七八个持枪大汉,阿克孜勒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想拨出手枪来,那些人已经到了面前。为首的一个大汉抡起AK47的枪托就砸了过来,阿克孜勒侧身一躲,顺手夺过枪来,一枪托打在了那个阿富汗“商人”的脸上,同时飞走一脚踢倒了东面跑来的第一个人,而后一扣扳击,一梭子子弹将西面的三个敌人扫倒在地。就在他一个翻滚从地上再次抓起一支枪时,他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他一回头,一枪托打了出去……随着一声玻璃的脆响,阿克孜勒感到一阵炫晕,他昏了过去……
那个阿富汗“商人”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把那块玉抓到手里,一边心有余悸地说:“真没想到,中国人这么厉害!”另一个大汉看着地上同伴的死尸,恨恨地向阿克孜勒身上踢了一脚,在他身上搜了一遍,取出一支手枪,又从地上捡起阿克孜勒的钱包,说:“幸亏我们把他骗到了这里,要不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他再看看地上的碎玻璃,说“幸亏我们准备了乙醚,还真是管用。”随后,他向还在喘着气的另外几个人说:“把他押到‘先知’那里去,叫巷子口的人滚蛋。”
几个人从地上拖起阿克孜勒,架着他出了小巷,沿着大街向商店走去。街上的人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除了个别人张望了一下之外,再没有人对此多看一眼。一个卖武器的商贩站在街边向为首的大汉说:“嗨!迈尔提,他身上有武器吗?卖给我吧。”那大汉说:“你小子就别想好事了,那可是正宗的92F,能给你?”正说着,一个穿着阿富汗长袍、却没有留胡子的中年男人,拦在了那几个人面前。那个叫迈尔提的大汉立即弯下了腰,正想说什么,见到那中年人使了个手势,立即低下头。那中年人对着迈尔提耳语了几句,迈尔提连连点头。随后,阿克孜勒被拖到了小镇中央位置的商店。
一进商店大门,一个大约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子、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迈尔提说:“店主,你给我听着,这个人是大首领要的人,马上安给我排汽车,我要把他拉走。”那个店主显然也不敢惹火烧身,点头哈腰地奉承着迈尔提,同时向身后的伙计们忙不迭地下令,又接过手下人递上来的奶茶,亲手递到了迈尔提的手上。不一刻,门外就停下了一辆皮卡,店主依然保持着谦恭的笑容,把迈尔提一直送到了车上,再看着汽车一路绝尘向北方开走,这才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店里,向楼梯口走去。
二楼临街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门里。那一双圆睁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只是那犀利的目光中,有一种不易察觉的阴冷的气氛,使这间房间顿时陷入诡异的气氛之中,他走到窗口,一束阳光照到他脸上,他竟然就是店主。门里面,拿着望远镜站在窗口的人回过头来,那人竟是——突利。突利看到他回来,微微一笑,说:“您的演技的确不错,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那店主说:“呆会我会告诉你。”他走到窗口,看着街道上匆匆走向镇外的一个裹着长袍的人说:“你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塞利亚吗?”突利说:“不会有错!我和她在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她走路的姿势,我从背后都能看得出来。”突利说:“现在,让我猜一猜,您为什么要抓住那个中国特种兵,却又要放走塞利亚。”店主的目光深邃而狡猾,说;“你绝对猜不到!”突利说:“您一定是想让塞利亚回去向中国特种兵汇报他们的人被抓的消息,而你的人可以从后面跟踪,从而知道他们藏身之处,然后在今天晚上,给他们来一个一网打尽。”
店主哈哈大笑,说:“你很聪明,不过你把我想得太自以为是了。我不会去做办不到的事情,也不会做划不来的事。你说过,那些特种兵里面有一个神枪手,可以用无声狙击步枪杀人。那么我如果派人跟踪塞利亚,那些人绝对不可能回来。而我要去夜袭他们的话,付出的将是我一半的兵力。而我在南面的一半人已经被他们全歼了,我不能再拿另一半去冒险了。即使我能够把他们全歼,中国政府能派出七个人来,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派出七十个、七百个人来继续追杀我?从南面的情况看,所有的人没有一个生还。他们并不是笨蛋,装备也一点不差,连迫击炮都有,可是一夜之间都完了。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已经下定了决心!而那个国家,那支军队,太强大了。那支强大的军队一旦下了决心,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所以……要让他们不再把我当成目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以为我,已经被他们干掉了。”突利这才恍然大悟,说:“您的意思是,把他们引到北面伤心谷,让他们**那里,而我们就可以继续发展势力,而不再受影响了?”店主的络腮胡子动了一下,向门口看了看说:“还有一个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在伤心谷,坐镇的是自封为‘大首领’的艾山,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几乎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的主要兵力在三次试图进入中国时受到了惨重打击,本想通过南方的训练营再补充一下,却被中国人端掉了。现在我的人全都在这个镇上,加起来不到二百人了,要是让艾山知道南面的事,他会立即带人来夺取我的野狼镇,当然也会夺走我的位置。刚才去抓那个中国特种兵的,就是他的人,不过不认识我。而我让他们,也让对面的美国人,以为我只是一个店主,他们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到北方去。现在你明白了吗?”
突利听到这里,禁不住一身冷汗。他这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有多么可怕。而他听到的另一句话则使他更加毛骨悚然:“而你,也可以有两种选择:要么和我合作,给我枪,我可以从中国再招些人来,当然,在车臣还有我三百人,我已经让他们尽快赶回。要么你就去伤心谷,那位雄心勃勃的‘大首领’,也许能让你更快的得到你想要的一切:17师、美国人、还有……女人。”
……塞利亚气喘吁吁地向山顶上爬去,已经实在支撑不住了。终于,她看到山顶上有个人影闪动了一下,她知道,她到了。她一下子跌倒下去,正要爬起来,听到嬴涛的声音:“不要过去!”那个刚刚**的人影又消失了。塞利亚知道,一定是有人想来帮助她,被嬴涛制止了。她明白,此时如果有人在野狼谷中用望远镜看着,是可以看到她的。可是她不能停下来,虽然她心里已经象着了火一样,两条腿也象灌了铅一般沉重,可是她不能停下。
她又站了起来,用尽了力气,终于翻过了山顶。山顶另一侧,是“雪狼”的三个队员——嬴涛、刘沧海和司马剑。塞利亚顾不上问其他人的去向,喘着气对嬴涛焦急地说:“阿克……阿克孜勒被他们……”嬴涛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们看到了。甘队长已经去了。”塞利亚茫然的目光中顿时闪动出惊喜的神色。
兔起鹘落
此刻,在阿富汗北部高原的群山峻岭中,大风呼啸着扫过每一道山梁。可是就在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梁之上,三个矫健的身影,正沿着山梁向北方急进。甘清泉略一停顿,回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李准,问曹雨轩:“你说,这样的速度,真能追上吗?”曹雨轩说:“没问题!甘哥你就放心吧!我这活地图可不是……不是浪得虚名的。”再看李准已经近了,两人又重新向前飞奔而去。
甘清泉知道,此时,他没有理由责怪李准。几天来,李准其实是最辛苦的,每一次战斗,都少不了李准的狙击。不止是那一枪一杀的效果,更重要的,是那种弹无虚发的威力,即能给敌人以极大的心理震憾,也使“雪狼”小队在作战时时刻有一种心理上的倚仗。这就是狙击手,现代战场上不可或缺的最直接、最有效的火力和心理支援。可是,李准实在是太累了,他的每一次成功的狙杀,都不是简单的瞄准、击发那么轻松,每一枪出口之前,他都要计算风向、风速、距离、以及高原稀薄的空气带来的视觉误差。六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中度过,三十五次狙杀,只有一人受伤逃脱。这样的战绩背后,是他已经严重透支的身体和心理负担。可是现在,面对受困的战友,他有什么理由不挺身而出,去完成少了他也许真不能完成的任务呢?
曹雨轩不愧是活地图。从甘清泉从高倍望远镜中一看到阿克孜勒被俘,并判断他会被送到北方去,他就立即计算出雪狼可能阻拦住汽车的路线。这一带的地形,他在国内时就早已记在了心里。这还真得硬感谢赵如月,成功地进入美军内部网络,并偷出了美军的电子地图。现在,美军的地图,正在帮助中国特种兵完成任务。不过这种地图,可不是当年他们轰炸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时用的那种“地图”,而是立体的,极为详尽的地形图。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山下的公路。而公路到了这里,刚好是从东向西转了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山地就是这样,公路沿着河谷走向修过来,汽车要走四十多分钟,而人从山岭顶上直插过来,用雪狼的速度,却只用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许多事情,是常理或者推理都难以置信的,可是它就是那么难以置信地存在了。这也就难怪在朝鲜战争时,中共军队常常能够用两条腿,就能穿插到机械化的美军后方而对其实施阻击或合围。几十年后,当美军仍然在为那场美军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在技术和火力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打的败仗而百思不得其解时,中国军人,却仍然执着地相信,前辈的经验和精神,有时要比一味地照搬所谓国际先进科技或理论,能更加直接地带来胜利。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下到公路边上,等待汽车的到来。
甘清泉看看身后的两人,李准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能抢在汽车前面,而曹雨轩却正在为自己的计算和推理而感到自豪。在李准对四周的山头进行了简短的观察之后,他们开始下山了。三个人,象三只敏捷的豹子,从险峻的山岭上直冲下来,不一刻就到了山下公路边上,并且迅速地各自找到了隐蔽的地点。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几分钟后,从山崖边上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一辆皮卡在颠簸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开来了。虽然这一段路,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又是深达七八米的河谷,可是车上的人显然并没有任何警惕性。毕竟,这里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已经有一年之久了,他们熟悉这时的每一段路程。车上有六个人,除了开车的司机和后厢里昏睡着的阿克孜勒,还有四个东突匪徒。迈尔提坐地副驾驶的位置,另三个匪徒在后车厢里。在驾驶室顶上,架着一挺苏制7.62毫米通用机枪,三个匪徒背上还有三支自动步枪,另有三支枪靠在车厢里,那是被阿克孜勒杀掉的那三个匪徒的枪。对他们来说,旅途是惬意而轻松的,毕竟在同去的七个人中,他们是幸运地能够回来的一半。他们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也许是为阿克孜勒的身手而惊讶,也许是在为他们的同伴而叹息,可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同样的命运,正向他们悄悄逼迫。
车到了悬崖下面,又要拐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四个匪徒不由自主地各自抓住车厢护板。其中一个似乎是怕机枪掉下去,站起来护住机枪。司机也是老手了,动作熟练而敏捷,汽车虽然晃动得厉害,却依然安全地转了过来。车上的人放心了,坐在靠后位置的一个匪徒看到旁边的人低下了头,伸手拍了一下,那人“扑通‘一下就向前倒在了车厢里。他刚想喊叫,眉心里就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圆孔。又一个人体倒下了,他倒下的声音惊动了前面护着机枪的匪徒,他回头看了一下,前额就突然暴裂开来,那是从背后袭来的子弹,将他的头盖骨带走了一块。
车里坐着的迈尔提查觉到了不对,从车窗探出头向后一看,没有看到他的人。他立即喝令司机停车。车还没有停稳,他就已经跳了下来,这时,他看到了血泊中的机枪手。就在这时,开车的司机突然头一歪,汽车停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迈尔提想都不想立即拨腿就跑,只几步就到了公路边上,只要再往前一跳,他就能下到河谷里。利用河谷里的巨石做掩护,他相信他能逃过狙击手的狙杀。可是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知道,伏击者已经到了他身后。这时再跳下去,他的后背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枪口之下。迈尔提猛然回过身来,枪管从肋下伸了出来,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他看到了一把如同星空般璀璨的,长刀。
万佛在心
东方白雪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她面前是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在佛像两边,是身披金甲、面色狰狞的四大金刚。而在这个洞窟的各个墙壁上,到处画满了美轮美奂的壁画。从低到高,依次是万众朝佛、经文故事,佛家众圣。而在洞窟顶上,则是轻盈如风、翩翩起舞的飞天玄女。从昨天开始,她已经跪拜过了一百多个洞窟,可是今天,她又来了。她要把莫高窟的每一个洞窟里所有的佛像都膜拜一遍,以此来保佑她的爱人,她那远在天边的爱人,她那无时无刻不在生死边缘拼命厮杀的——泉哥哥。
这个洞窟又拜完了。她走出了洞窟。一阵寒风吹过她的肩头,把她美丽的长发轻轻扬起。可是那些许寒意,丝毫不能对她有任何触动。她又向另一个洞窟走去,前面却横着一道铁索,对了,那是正在研究之中的洞窟,是不允许人参观的。虽然她在以前研究飞天舞蹈时办过参观证,可是现在却不在身上。她有些失望,不知该怎么办了,她知道,越是不让人随便参观的洞窟,越是艺术价值更高的。换一个说法,就是佛家更加神圣的法境。而对此刻的她而言,就是她更加想进去的地方。她越想越气,甚至想直接冲到莫高窟管理所,对他们说,她是东方将军的女儿,她要进去。可是她忍住了。默不作声地向回走去。
走了几步,她停下了。转身扶着栏杆向前看去。下午的阳光,映照在洁白的沙漠上,把鸣沙山打扮得分外美丽。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了,是绿色。是生命的绿色。现在是冬天,在大西北苍凉的劲风吹过之后,这里就没有绿色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说就是这里了。可是她的爱人,她昨夜想了一整夜的人,此刻却正不知生死,而他就是从这里,一路向西、向西,出了阳关,也出了国门,到那个全世界最动荡最恐怖的地方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而她,要在这赶里,在这个他们曾经一起手拉着手走过的地方,孤零零一个人为他祈祷。莫非,这就是宿命,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的宿命。
东方白雪突然想到,她的祈祷不会有任何作用。在他们一起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向佛像膜拜,他却只关注那些壁画。她说你为什么不拜一拜,他说,他是个共产党员,是个共产主义者。即使他不是那么坚定,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即使他学唯物论不是那么精深,也是个无神论者。她当时还说过他,对佛家不敬是不对的。可是他说:“所有的神佛,都是人造的。所有的神,都不能左右人。所有的神,都不能救世界。能救世界的,只有人。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她当时说:“神佛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你要是有什么愿望,就对佛悄悄地说,你说了,佛就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其实当时她是想让他知道她的想法的。可是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可是这种秘密,为什么又要对佛说呢?”她说:“也许万能的佛,能让我们的想法变成现实呢。”他说:“还是先让佛祖或者上帝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吧。”
想到这里,东方白雪不禁笑了一下。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就不愿意靠别人,从小就是那么我行我素。似乎世界上就没有他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干的事。那时候,为了能拿全班第一却不让人知道他的诀窍,他可以在家里自己整理出全部的老师可能出的试题,却在上课时拿着一本军队内部刊物堂而皇之地看。他和同学们说的,总是什么空天一体化、什么制海、制空、制电磁,都是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可是他在她面前,从来不说军事,却能把唐诗宋词难她一口气背出几百首。她还清楚地记得他给她背的第一首词: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意,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她当时真的不懂。现在懂了,他却不在身边。他最佩服的人就是这首词的作者,那个能在朝堂上安邦定国,在战场上以一介书生而逐退八万西夏骑兵的北宋明臣——范仲淹。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能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也会如此儿女情长,有这样的相思之泪,洒了一千年,直到今天。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忘记这首词。她知道,这就是他,一个从小在古书里长大,在军营里成长,为了他心中的志向而孜孜以求的人。现在,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他从小的志向,奔赴那个即使付出生命也无人知晓的,战场。
东方白雪的心就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了。对了,他正在做他一生等待的事,那也许是多少军人等待了一生都等不来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多少人白了头发还不能如愿,而他在给她留的信里说:“有这样的机会,是我的福气。当然,有我战斗的机会,意味着祖国还不能安宁。我爸当了足足二十年的兵,等了二十年,却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一九八四年老山轮战他本来有机会,可是团长硬说是我爸要离了部队,团长压不住,最后团长上了。现在,我只当了六年兵,就有了这样的机会,我会为了自己,也为了我爸,把这个心愿了却了。这是我的宿命,我爸的宿命。他不能成为烈士,却能有机会成为烈属,也不枉他在部队足足二十年的岁月了。”
东方的心又开始流血了。难道,中国的军人,就一定要在战场上浴血,才能不枉此生。而她,却偏偏选择了,军人。为什么?不为什么!她的父亲也是军人,也是中国的军人。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宁愿付出生命的,中国的军人。
东方白雪走出了莫高窟的大门口,站在石桥边上回头看去,那石壁上无数的洞窟在阳光下透出庄严肃穆的光彩。而中央位置上那座巨大的楼阁,更是显得雄伟壮观。那里面,就是莫高窟最大的坐佛。东方白雪看着那些洞窟,怀想着那些古代的工匠,在这里十年二十年甚至用一生的时间,去完成一尊佛像或者一块壁画。为了什么?就为了他们心中的某种信念,还是和她一样心中深埋着思念?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东方回过身去向汽车走去。突然,她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祥和悦耳和风铃声。她一回头,莫高窟的每一个洞窟仿佛都有万道金光向天空射去,无数满身金光的佛从洞窟里飞出来,在晴朗的天空上飞舞,佛说:“慈悲心肠,霹雳手段,普渡众生,是为上善。”
她走了,去那个他和她约好了再次见面的地方。
蓝色弹头
河谷里的冰面,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寒光。在河谷边的公路上,两侧悬崖峭壁之间,是一辆停着的汽车,汽车旁边,正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额头上满是汗珠的迈尔提,另一个是一手握着上了消声器的手枪,另一只手用一把长刀直指迈尔提咽喉的甘清泉。迈尔提无法想象对面的这个人是如何到他面前的,但是他知道,他的三个同伴和司机就是被这个人在无声无息之间结果了性命。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人还是魔鬼,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那把美丽的长刀就抵在他的喉咙,他能够感觉到刀尖上的寒意。
甘清泉说话了:“说:‘先知’在哪儿?”迈尔提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咽喉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刀尖刺入了一分。迈尔提的眼前突然黑了起来,死亡的危险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毛骨悚然、不知所措。甘清泉知道,对方已经接近崩溃了,他静等着迈尔提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迈尔提张口了,刚说出一个字:“先……”就在一瞬间,他的头突然崩开了。点点血花,伴着白色的脑浆飞溅起来,还没落到甘清泉身上,甘清泉已经一个纵身跃起,旋即滚到了公路另一侧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这时,才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接着又是一声,甘清泉听到了子弹飞过耳边的呼啸声。他蹲在石头后面,等待着对方再打一枪,可是一分钟过去了,那个狙击手却没了动静。甘清泉摘下头盔,向上一举,那块大石头顶端突然炸开了,一块斗大的石块横着崩开了。甘清泉一惊,再看他的头盔上,赫然镶着一粒弹头,一粒天蓝色的弹头。
甘清泉又是一惊,这是一粒大口径的美制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的穿甲弹头。对于美军来说,这种步枪是要严格控制的,只有当年本·拉登在阿富汗抗苏战争时曾经得到过二十支,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礼物。而现在,这种威力巨大,有效射程长达两千米的特殊装备,却困住了甘清泉。
甘清泉知道,这种大口径弹头的侵彻力和穿甲性能非常优异。即使是这样一块巨石,也未必能够阻挡。他想,如果他是那个狙击手,就用那支枪,一枪一枪地把石头削去,然后,他就会暴露无遗。可是,那个狙击手显然也想到了。甘清泉的左边石头突然削去了一块。在他下意识地向右边躲避时,右边的石头也掉了一块,石块上镶着的,还是那种蓝色弹头。甘清泉无可奈何地暗骂美国人无耻,当年他们一个劲地支持着拉登,今天却又要用大把大把的金钱和数以万计的美军来消灭他。他们有什么恩怨不关中国的事,可是就是这美国人造的枪和子弹,却正在把甘清泉逼入困境。只要一离开这块石头的掩护,他可能立即就会和迈尔提一个样了。他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个狙击手换弹夹的机会了,可是这种狙击步枪的弹夹有十发容量,十发子弹,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了。这就是命运,一个优秀的军官,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狙击手困在了这时,却无计可施。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时间的丧失,都可能是致命的。敌人随时会来。然而,他没有办法,他只有等待,等待着李准的子弹能够击碎那个狙击手的脑袋。从狙击手产生以来的历史看,最在效的办法,就是用另一支狙击步枪,和更加高明的狙击手,才能把一个狙击手消灭。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那个狙击手却再没有开枪。虽然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对甘清泉来说,却比一年的时间还要长。这种和死亡对弈的游戏对于任何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刺激,然而对于亲身经历过战争,并且和死亡面对面地袒过的人来说,却比挨一枪死了还来的痛快。在静静的等待之中,甘清泉听到了山坡上有人下山的脚步声。他从石头的左侧悄悄伸出了头,不禁长舒服了一口气……那是李准。
李准从山坡上下来了,也就意味着那个狙击手已经不存在了。甘清泉一身冷汗地来到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从山上下来的曹雨轩说:“这就是现代战争:不论你有多大能耐,在高科技兵器面前,都是徒劳的。”甘清泉说:“不对吧!那家伙有高科技,我们有李准。人,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这时,李准也来到了他们面前。甘清泉说:“李准,辛苦了。今天要不是你,我还真就麻烦了。”李准说:“不对!今天要不是你给我找的那个好位置,我还真发现不了那个狗东西。那家伙,就在我上面不到五十米距离上。不过,”李准指了指他肩膀上那支巨大的枪说:“今天还真是收获不小。”曹雨轩说:“可惜我们没有看上,两个狙击手的对决,那可是一玚好戏。”李准说:“不看更好,五十米的距离,我居然用了两枪。”甘清泉和曹雨轩都不禁愣了,对于李准来说,两枪就意味着失败!李准不再说话,扛着大枪要向山上走去。甘清泉说:“不要上山了。我们就用这辆车回去。”
曹雨轩一惊,说:“那样会暴露的。”甘清泉说:“这辆车是他们的,我们穿上他们的衣服不就行了。有时候,大胆,反而是一种谨慎。二战时德国能把三艘主力舰从四百年无人能够穿越的英吉利海峡穿过去,不就是靠的是大胆和精心准备吗?”曹雨轩说:“可是……”甘清泉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放心吧!他们根本就是要我们去那里。这是个圈套,我们不这样,他们还以为我们真的不上当呢?”
三人上了车,曹雨轩还在追问甘清泉所谓圈套的意思。可是甘清泉却总是笑而不答。曹雨轩也就不问了。车开动了,这次是甘清泉留在车顶上警戒。李准刚一坐到座位上,头一歪就睡着了。曹雨轩看着两面的山势,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可以把车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那个地方离公路不远,可是就是站在公路上也发现不了。”
阿克孜勒左扛着一支火箭筒、右手拉着塞利亚,小心翼翼地终于上到了山顶。此时已经是凌晨零点,夜空中繁星点点,银河分外明亮。在黑黝黝的山顶上,嬴涛正聚精会神地拿着望远镜向山下观察。阿克孜勒不敢作声,悄悄来到嬴涛身边。这时,大约相隔十多米远的地方传来轻微的一声响,那是李准那支无声狙击步枪的声音。阿克孜勒顺着李准枪管的方向用望远镜看去,对面大约一公里远的山头上,有一个木头搭起的观察哨,但是上面已经没有人影了。嬴涛也向那里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再向左面看去,在一个制高点上,一支手电筒的灯光来回活动着。
阿克孜勒说:“队长!我去把那个哨干掉。”嬴涛说:“不用了,小曹和小刘已经去了。”话音刚落,那个活动着的灯光就不再活动了。嬴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阿克孜勒说:“队长,给我分配任务吧!”嬴涛转头看了看他,问:“乙醚的劲过去了?”阿克孜勒点点头。嬴涛说:“你就保护好塞利亚,今天的行动,没有给你安排任务。”阿克孜勒有点急了,说:“队长,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最后一战了!我要再没有任务,以后就没机会了。连司马剑都能参战,我为什么不能?队长……”旁边的司马剑听到了说:“阿克孜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就不能参战?”嬴涛说:“都别说了,甘队长回来了。”
雪狼呼叫
众人停止了争论,向山坡看下去。就见到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迅速向山上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果然是甘清泉。阿克孜勒立马迎上去向甘清泉说:“甘队长,给我布置任务吧!”甘清泉看看阿克孜勒,再看看嬴涛,说:“好吧。虽然现在不能断定野狼镇里有没有他们的同伙,但是也不能不注意。你就和塞利亚负责观察并阻止野狼镇方向可能出现的敌人援军。”陈克孜勒大为失望,但是却没有办法。悻悻然向南走去,甘清泉叫住了他,拉过阿克孜勒的手,向他手里拍了一下,阿克孜勒低头一看,是一块电池。甘清泉说:“一点整开通无线电,电池不多了,省着点。重点注意19和22号点。”阿克孜勒轻声说:“是!”沿山脊向南去了。
甘清泉到了山顶时,曹雨轩也刚好回来了。甘清泉问嬴涛:“队长,没什么异常吧?”嬴涛赞叹地说:“你安排的,还能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等一件事了。”甘清泉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这才是最难办的。还是你来吧!”嬴涛说:“怎么?难办的就是我的?”甘清泉嘴角微微一笑,说:“那当然。谁叫你是队长呢?”嬴涛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司马剑和曹雨轩已经笑了起来。嬴涛这才说:“好吧!我来。”司马剑马上从背包里取出可视电台,打开了开关,稍加调试就交给了嬴涛。其他人自动站在他身后,挡住了屏幕的光亮。
同一时刻,在中国西北边境的“骠骑将军”行动指挥中心里,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的陈汤瞪着通红的眼睛,就盯着远距离无线电台的液晶屏。一个公务员端着茶进来,看到他那个样子,有点害怕地不敢过来。被刚刚进来的赵如月看到了,接过茶杯,走到阿汤旁边,说:“大队长,喝口茶吧。”陈汤没好气地说:“喝什么喝?什么时候……”似乎是发现了声音不对,一转头看到是赵如月,他耳边立即想起了赵如月那天晚上的歌声,他的声音**下来:“噢,是小赵啊。有什么情况吗?”赵如月说:“是有情况。驻阿富汗西北部的美军特种部队有异常调动。大约有四队,每队五十多人的特种部队被调到了阿富汗西北与我国交界的黑风峡谷。不过他们离我们最近的,也是在黑风峡谷靠西侧山口,距中阿边境的塔吐鲁沟有三百公里的距离。美军游骑兵特种部队第三特遣部队司令部也转移到了阿富汗西北方的法扎巴德,而美军直升机的巡逻频率也明显增加,我判断,他们的目标,就是……‘雪狼’。”阿汤的眼睛更红了。恨恨地说:“狗日的,杜威,要是你敢动我的弟兄,我就是打到美国,也要你的命!”赵如月有点惊奇地问:“大队长,你怎么知道美军的指挥官是杜威上校。”陈汤一惊:“怎么……真是他?这可难办了。这家伙可不是吃闲饭的……”赵如月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屏幕闪了一下,她的泪水一下就涌出了眼眶,急切地说:“队……队长……,”陈汤一看她的脸,再一转头,脸色也一下就变了。电台里付出嬴涛的声音:“老虎,老虎!雪狼呼叫,雪狼呼叫!”
大厅里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停止了走动,所有人停止了说话,偌大的指挥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了。
陈汤一把抓起话筒,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雪狼!雪狼!老虎收到!老虎收到!”屏幕上出现了嬴涛自信刚毅的脸,嬴涛说:“报告老虎,雪狼已经到达34号地区,并发现了狼窝,我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一点整发起**。请大队长给予支援!”
不止是陈汤,指挥大厅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无法相信,雪狼的七个人,竟然要……**!阿汤急忙说:“不许**!**什么?你们只有七个人,他们有多少人你们知道吗?”嬴涛平静地说:“知道!他们大约三百人,就在伤心谷里,有二十多个帐篷和木板房屋,另有九处工事、四个机枪阵地、两个暗堡、五个明暗观察哨。在峡谷深处,有一个坑道,里面大约一百五十米深,没有其它出口。其中两个机枪阵地和全部观察哨已经被我们摧毁。我们判断敌人首领就在坑道里,我们决定偷袭坑道,先把匪首解决……”
陈汤打断了嬴涛的话:“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甘副队长刚刚侦察过。”
陈汤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转念一想说:“叫甘清泉!”
甘清泉出现在屏幕上。在他身后,曹雨轩的笑脸出现在甘清泉的肩膀后,赵如月一见,已经梨花带雨的脸上立即破泣为笑,可是还没过一秒钟,又变成了无声的啜泣,哀怨地看着曹雨轩的脸。而陈汤是根本注意不到这一幕的,他黑着脸,死盯着甘清泉的脸说:“你小子,我就知道,只要你在,天下就不得安宁。说: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谁让你擅自……”
陈汤的话还没有说完,甘清泉已经抢过了话头:“大队长,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时间紧迫,请大队长明示,有没有支援?没有的话,我们就自己干了。”
陈汤气得着点背过气去,刚想发火,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给他们支援!豹子准备出动。”陈汤一回头,看到了是两眼布满了血丝的东方锦将军。陈汤说:“首长!太危险了!”东方将军走到屏幕前,目光炽热地看着甘清泉,说:“小甘,报告方位!”甘清泉没有想到会是东方将军,他怔了一下,说:“方位:么洞拐俩拐(10727),八八俩勾么(88291)。”话音刚落,就有参谋军官立即向话筒喊话。指挥大厅外的机场上立即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
甘清泉报完方位,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位可能成为他老丈人的将军,他还真有些畏惧。东方将军看甘清泉不说话了,他说:“记住!一时整,空袭开始,后面就是你们的事的了。告诉他们,雪狼所有队员的家属都已经接到了天山市,嬴涛的孩子手术已经成功了。他们,不!我们,都在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小甘,我……不!爸相信你!也相信雪狼!”
甘清泉和旁边的嬴涛看着屏幕,眼眶立即红了起来,久久说不出话来。半天了,甘清泉才说:“首长,请放心!我们电池不够了,我要关机了。相信我们!”屏幕的画面一闪,图像消失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东方将军。将军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己,半天才说:“都这时候了,也不叫声爸?”陈汤悄悄把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说:“首长,您?……”东方将军接过茶水呷了一口,脸上有些有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了,用公家东西说自个的事,我违纪了。”看陈汤欲言又止的样子,将军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样,对于甘清泉同志的严重错误,该批评就批评,该处理就处理,我想……还不至于要开除军职吧!不管怎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说是吧?”
陈汤说:“首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回来,喜酒要有我一份。”
烈焰峡谷
甘清泉和嬴涛还是怔怔地看着屏幕,旁边的曹雨轩说:“甘哥,你怎么……还叫首长,他都说是‘爸’了。”甘清泉一抹眼泪,说:“身在战场,不能说私事。”曹雨轩站起身来,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峡谷,说: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甘清泉看了曹雨轩一眼,也站了起来: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当最后一个字落地时,众人不禁热血沸腾,嬴涛说:“这是什么诗?”甘清泉说:“《国殇》!”
曹雨轩一把抓起一个背包,那里面是一袋子手榴弹,对嬴涛和甘清泉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说:“大哥,二哥,我,去了!”嬴涛一愣:“大哥?”甘清泉则向曹雨轩回敬了个军礼,说:“兄弟,你去吧!”再转头对嬴涛说:“咱们这几天一起出生入死,早已比兄弟还兄弟了。”嬴涛眼睛一热,说:“好!好兄弟!你也去吧!”甘清泉从背后连鞘一起拨出长刀,插在腰带上,提起一支微声冲锋枪,向嬴涛敬了个礼,一言不发地下山了。
法扎巴德,游骑兵指挥部。杜威上校凝视着巨大的战场实时监控屏幕,那上面正显示着美军新增的四个驻防点。这时,一名少校军官走到他身后,说:“报告长官,我们刚刚截获了一个可疑的无线电信号。”杜威上校立即转身,问:“内容是什么?”那名少校面有难色地说:“对不起长官,这个信号是加密的,我们还没有破译。”杜威上校的脸立即拉了下来,说:“你们的是干什么吃的?几千万美元的装备,竟然还有破译不了的信号?”这时,鲍罗少校走了过来,说:“长官,您应该知道,中国人的密码技术并不落后于我们。他们刚刚完成了对世界上最复杂的MP5密码的破译,而美国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杜威摇了摇头,转过身背对着那名少校说:“继续破译。不过,你们至少应该知道,那个信号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吧!”那名军官这才提起了精神,说:“信号是发往中国西北部边境地区的,信号源在……”杜威上校突然把手一举,那名军官立即住了口,上校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信号发出的地方,是伤心谷!”他一回身,看到那名少校敬佩的目光,知道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上校陷入沉思之中,在指挥部里来回踱着步子。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静静地等待上校的命令。可是上校踱到办公桌边,停下了脚步,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咖啡,说:“伤心谷……伤心谷,就是在那里,苏联人曾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五十多名苏军战俘在那里被公开处死。而两年前,我们也在那里付出了十七人的代价,却一无所获。我不相信,中国军人能够在那里得到什么。不过,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离他们的目标,已经不远了。”上校的目光,透过所有人的头顶,射向指挥部的屋顶,喃喃自语地说:“我们的目标,也不远了。哼!伤心谷,伤心谷,又不知有多少人要为那里伤心了。”
夜色笼罩下的伤心谷,此时正象沉睡了一般平静。在各种精心的伪装下面,二十多座木板房屋和帐篷,依着地形散乱地布置在山谷时,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只有靠近南面的一座五六米高的岗楼上,两个哨兵正在打着哈欠。此时已经是凌晨零点四十分了,久违的月牙儿在天空正中的位置上有气无力地踱着步子。山谷里一片静寂,根本看不出这里就是传说中被鲜血浸泡过的,伤心谷。岗楼上的一个哨兵终于忍不住了,向木板地上蜷缩着坐了下去,头一低就睡着了。另一名哨兵立即叫醒了他,说着什么。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时,一个黑影象风一样从树林中射向岗楼下方。站着的哨兵似乎有所察觉,握着枪向下看去,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他一回头,却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道闪光,他的喉咙已经被匕首划过。在尸体还没有倒下时,那个黑影已经扶住了尸体,轻轻放在岗楼的地板上。而另一个贪睡的哨兵,还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过,他已经永远起不来了。
那黑影处理好岗楼,向下一招手,另一个黑影迅速地向山谷深处无声地运动。穿过一座座木板房屋,到达了一个山洞的洞口。洞口边没有人,那个黑影一闪身进了洞。而岗楼上的黑影,则已经在每一座帐篷和房屋的门口之间运动,每过一个门,那门上就多了一枚用细绳拉着保险环的手榴弹。不一刻,所有的房门上都已经做过“处理”,那黑影这才一扶额头,似乎是在擦汗,然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山洞。
这人就是曹雨轩。在把所有房门都挂上手榴弹之后,他的任务就是掩护甘清泉处死匪首。他进了山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外面几乎看不出来的山洞里,仿佛一个地下迷宫一样,沿着两米宽的弯弯曲曲的通道,两边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刚好能照亮通道。再向里走,不时会有一个分岔,向里看去,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曹雨轩拿出手电筒向里一一照过,不时发现有尸体放在里面,而在每一个岔路口,都会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刀尖划出的箭头。曹雨轩知道,那是甘清泉做的。
曹雨轩转了不知几个弯,还是没有碰到一个人。他猛然想起来,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五十五分了。他有些着急了,加快了步子。突然,他听到一声惨叫。他急忙向前飞奔过去,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一扇半开着的门。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到了门边,就听到了甘清泉的声音:“不用喊了。你的人,在洞里的三十二个人,都不会来了。现在,在这个洞里,就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队员了。雨轩,进来吧!”曹雨轩进了门。就看到这是一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在正中位置,有一个木板搭起来的床铺,床铺边上,一个大胡子的壮汉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他的手腕正冒着血,而在他对面,甘清泉冷冷地举着他的“大汉环首刀”,笔直地站在那壮汉面前。
甘清泉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汉语,也知道你不是‘先知’,但你也决不是什么好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先知’在哪里,要么,我就把你的手腕和脚跟一起挑断,让你后半永远是个废物。”那壮汉脸上正渗出豆大的汗珠,牙齿紧咬着,却不作一声。甘清泉接着说:“你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一分钟,这个山谷将是一片火海。”……
……野狼镇里,商店店主,也就是‘先知’正和突利一起站在屋顶上,向北方远远眺望。山谷中看到的天空是那样深邃而神秘。‘先知’说:“差不多了。”
突利说:“您觉得他们会怎么干?”
‘先知’说:“如果他们来了援军,也许象上次一样,突然袭击。可要是援军没有来……”突利插话说:“那他们也许就不**了。”‘先知’摇摇头:“这就是你上次失败的根源: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他们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有时候,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是不会计算伤亡或者代价的。苏联人、美国人都把那里称为伤心谷,而中国人还要去那儿,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决心。而那支军队一旦下定决心,就没有他们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事。”突利正想接话,突然,一阵尖利的呼啸声猛然划过天宇,仿佛要把天空撕裂了一般。小镇立即人声鼎沸,许多人惊恐地跑出房屋向天空张望。‘先知’和突利脸上都已经变了色,突利喃喃地说:“他们……他们居然……用飞机。”
两架飞豹歼击轰炸机,带着尖利的呼啸在山谷中向西飞行。山谷中地形复杂,但是两架飞机却却象精灵一般,一前一后地在每一个转弯处体会着死亡游戏。这样的飞行,即使是特技表演,也已经是出神入化了。眼看前面出现了一道绝壁,飞机却没有丝毫减慢速度,一个漂亮的拉起,飞机已经窜到了空中。越过山梁,就是伤心谷了。
此时的伤心谷里,匪徒们已经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个个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一个老兵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飞机……”话音刚落,四枚五百公斤云爆弹在山谷中爆发,巨大的火球瞬间就吞噬了整个山谷。在飞豹再次拉起后,飞行员接收到了激光指示,十二枚激光制导炸弹从机翼下依次解脱,向不同的目标准确落下。
山顶上,嬴涛和司马剑也被这种惊天动地的威力所震憾。他们收起了激光指示器。嬴涛向飞行员发出了成功信号。但是飞机并没有立即离去,仍然盘旋着向山谷中倾泄出所有的火箭弹,确定在这样的轰炸中已经无从能够幸免,这才意犹未尽地飞走了。临走时向嬴涛发出最后一个信号: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嬴涛微笑着目送飞机离去。扶了扶耳麦,说:“李准,报告情况。”耳机里传来李准的声音:“报告队长,目标全部清除!我,还没放一枪。”嬴涛长舒了一口气,向旁边的司马剑使了个眼色,说:“下山!”四个身影立即从三个方向向山下运动,不一刻四个人都到了山下。刘沧海说:“这他娘的真没劲!一枪没放,就结束了。”李准笑着说:“你以为还是热兵器时代,靠刀枪剑戟杀人?”嬴涛向洞口看了看,说:“不要说话了,还有洞里没收拾完呢!”刘沧海说:“放心吧大哥,甘二哥的本事……,咱们就大步进去,看看‘先知’什么样就行了。”
洞里,刚刚从剧烈的震动中恢复过来平静之中,那个壮汉已经面如土色了。他知道刚才的震动意味着什么,他终于说话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甘清泉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国家特级通缉犯,艾山。”看到艾山瞪大了的眼睛,甘清泉接着说:“我可以告诉你,是野狼镇的一辆米黄色皮卡,把我们引到这里的。那辆车的主人,显然是要我们到这里来。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听到这里,那壮汉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这样。这个混蛋!好吧!我告诉你,那辆车是野狼镇商店的,商店的店主,就是布尔扎卡,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先知’!”话音刚落,他看到了一道闪电,一道璀璨的如同银河一般的闪电。
刀锋过处,人头落地。
在野狼镇里的商店里,突利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走动着,他突然停下来,说:“你看到了,你也看到了,他们竟然用了飞机,伤心谷的爆炸声那么大,从这里都听得见,要是他们用飞机轰炸这里,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在房间角落里,昏黄的油灯下,“先知”布尔扎卡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可是他远比突利要镇静得多,他点着一支雪茄,在浓重的烟雾中,冷冷地说:“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离开。不过在你离开之前,先好好想一想,在那样猛烈的轰炸之下,一个小小的伤心谷,还能有谁能活下来。中国特种兵不会给艾山留下招供的时间,他们要速战速决,就不能过多地停留。所以,他们干得越快,我们反而越安全。可是你现在要是离开了,山外面,17师忠于阿米勒的部队,可不会让你好过。”突利悻悻地说:“别看我在山口损失了几百人,我还有五百多人可以用。再说了,17师还有不少部队不知道我的事,我如果说师长被中国人杀死了,还能利用不少人。我现在出去,带他们去美军那里,我还是突利,可是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布尔扎卡站起身来,向突利走过来,突利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布尔扎卡说:“那你就出去,告诉美军,中国人扫平了伤心谷,还带走了对面医院的英国人,也就是他们的特工。这样,我们就可以借美军之手,把中国特种兵消灭。也许中国军队,会以为他们的目标已经完成,而他们因此也付出了巨大代价,这样,他们就不再向这里派人了。”突利这才放下心来,低着头说:“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对面的特工,中国人并不知道。”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什么,一抬头看着布尔扎卡……他看到了一双布满杀机的眼睛。
甘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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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前世与来生』
第十一章前世与来生英雄岂能寻常~野狼镇外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过。此时已是凌晨三点了。一个大石头~中间,李准的巴雷特狙~步~正缓慢地移动着,透过微光狙~镜,他可以看到野狼镇里的一举一动。经过半夜时飞机的吵闹和北方伤心谷的轰炸~,小镇里的人~~了惊吓,现在已经筋疲~尽了。刚才还是~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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