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县志记载,打箭山在很久以前,本是一个绿茵如毯的天然牧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某一个群雄并起诸侯纷争的年代,一个西南小国把峡谷当作国家边疆天然的屏障,驻扎下重兵,峡谷得天独厚,成为士兵们练骑术习箭术的军校场,故得名。谁料好景不长,此后受到敌军的左右包抄袭击,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兵燹过后,峡谷回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象畿米的漫画《蓝石头》所云,一年过去了,一百年过去了,一千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掩埋了无数英武将士尸骨的荒冢浅坟,如今已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苍山脚下黑魑魑寒森森的松树林衣冠不卸,连接着平原地带的乌桕树毛竹。“连飞鸟都要中途停歇二三次才可能飞出去”。最后,营长合上军事地形图不无幽默地说。
我在一侧闻听此言,不禁感慨万千:所谓沧海桑田,千年之后,群山的轮廓业已改变,空中飞过的也不再是当年那只兀鹫......
不过,在人类社会活动急剧扩张的今天,地球上已经没有一块真正的净土。秋阳下那条新铺设的铁轨,正泛着乌油油的光泽,仿佛在试图唤醒这片沉睡了千年的土地。铁轨从大山的一处蜂腰段穿越出来,掠过莽莽林海,爬上高架桥,迎面消失在群山的隧洞之中。
直升机如一只飞鸟在空中娴熟地颉颃,巨大的轰鸣声惊飞了栖息在河床水草的白色鹭鸟,它们惊魂未定地躲藏进乌桕树林中。此时,坐在前排的农植国象给开水烫了一下般大叫:营长你看,Gps搜索出的手机残留信号就在附近。我连忙回过头,趴在他肩膀望去,果不其然,搜索仪的红色箭头,一直对着铁路高架桥下游的河床闪烁不停。我不失时机,道出了自己对地下可能埋藏着古代文明的推测,营长和农植国连连点头,倒是坐在后舱的武氏兄弟一言不发,事实上自从集合伊始,兄弟俩就象节约能源般,很少说话。我只知道他们来自步兵4营。
眼见一列客车刚从峡谷里通过,三人一合计,决定就缘绳降落在铁轨一侧的防护林带边,那是铁轨线的缓冲地段,落地后迅速撤离,以免受到急弛而过的火车惯力的牵制。因为按照火车行使的频率,目前铁轨上处于安全状态。
五人带上各自的背包,依靠降落绳梯先后利索地从直升机上跳落到铁轨边的空地。俄顷,直升机收缩回绳梯后,原路线折返。就象空投了一批急救物资之后掉头离去----我躲在一棵白桦木的树躯后,突然有了这般给抛弃了的奇异感觉。
不适感其实早就如影随形了,摆在我们面前,确实是一项生死攸关的救援任务。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而我们一开始,就犯下了用兵之大忌,既不知失踪人员的长相,连相片也没有一张,失踪多久了都不知道;也不知劫匪是何来头,人数多寡,因何目的,有武器吗。
营长约是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安,喝令全体集合,随即象防隔壁有耳般压低声音道:大家听着,营救行动正式开始。GPS搜索到的信号就在附近,那里应该就是囚禁考古队员的地方,但是也不排除手机已给绑匪丢弃在草丛、布好埋伏等待我们入瓮的可能,因为直升机的轰鸣肯定惊动了对方。不论如何,找到手机就是我们行动的切入点。大家须清楚的是,热带丛林里危机四伏,里面万物生机勃勃,也包括疾病,细菌和各种寄生虫会以惊人的速度繁殖,现在的时令不过是初秋,还会有高降雨量的可能,白天和黑夜的高温差令人难以忍受。我们都不是有九条命的狐狸,所以我们要结伴行动。河长多滩,路长多弯,这也是为什么仅挑选你们寥寥四人的原因,我要把此次行动带来的伤亡减到最少。如果哪位想打退堂鼓的话请自便,我不加强求,改日回去也不会当逃兵处置,只需留在这里接应......”
营长话音未落,“卟”地一声,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了清脆的枪声。
我和农植国面面相觑,一旁的武其钢脱口道:“这应是一把狩猎用的霰弹枪发出的声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它是雷明顿双管德林杰手枪,因为它的击发机构是使用边缘发火式枪弹,只要击针头部上下移动一点,撞击在弹壳底部的边缘,枪弹就可以击发。也即是说,依靠击针下面的棘齿在击针棘轮上的位置,控制击针头击发上枪管或下枪管内的枪弹。所以它发出的声音很清脆。我在读初三时,曾随舅舅进山打猎时玩过同牌子的猎枪,犹记得它的烤兰发着耀眼的光芒,拉抢栓的声音象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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