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是一个报复欲很强的人。几个月前赵一鸣对吴丽丽说过的那句话让他感觉丢尽了脸面,尽管这句话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在场的人谁也没在意。
但胡言并不这样认为,他确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理由很简单,既然他胡言能听见,那么其余的十几号人也一样能听见。为什么听不到呢?赵一鸣当时的声音是那么的大,大得连那副旧式的荷花吊灯都象是要被震落一样。听到了是正常的,听不到才是不正常的。最起码紧挨着赵一鸣坐着的周亮听见了。因为在吴丽丽听着赵一鸣的话嘻嘻发笑的时候,周亮有一个明显的抬眼动作。胡言认为,周亮的这个动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双小鸡眼泛着惊讶的光芒,好象是在说,原来是这样啊!
胡言认为,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一位表姐之所以年过四十还待嫁闺中,就是因为她每次相亲时给对方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本来胡言很有信心在来西坑电站的第一天给大家留下一个非常美好的印象。但这一切都被赵一鸣搅糊了。
胡言想,如果自己个人今后的发展遭遇不顺的话,赵一鸣是当然的罪魁祸首,最起码,是他让自己有了一个很不好的开端。
胡言要报复赵一鸣的动机和决心是确定无疑的了。但同时胡言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并不急于抽出自己的复仇之箭。他要等待和寻找一个更好的机会,以便能做到“一箭封喉”。
在赵一鸣面前,胡言装着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不仅言语上客客气气,还时不时地邀赵一鸣吃几盅小酒,递几支香烟。
在与赵一鸣一段时间的交往中,胡言终于发现了赵一鸣的一个很致命的软肋。吴丽丽就是赵一鸣这个致命的软肋。
胡言发现赵一鸣望着吴丽丽的眼神有些异样,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那种很随意的眼神。赵一鸣每次看吴丽丽的时候,双目总是镀着一缕渴求的光晕。胡言想到自己表姐家养的那条狼狗在发情期就透着这种耀眼的光。
胡言自己是个男人,因此他知道男人致命的“穴位”在哪里。
于是,胡言开始从心口抽出那支复仇之箭了。他瞄准了吴丽丽,因为吴丽丽是赵一鸣最致命的“穴位”。
胡言的推测是对的,赵一鸣确实从一开始就对吴丽丽存有好感,而且这种好感由来得很另类。
赵一鸣对吴丽丽的那份好感最初是来源于吴丽丽撒尿的声音。
这事还得回述到几年以前。那次,赵一鸣在接到西坑电站指挥部的录取通知书后,就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县劳动局的大院,准备参加西坑电站新聘员工的报到会。
能找到这样一份在周围人看来很不错的工作,赵一鸣的心情自然有些激动。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县劳动局那扇黑色的大铁门仍紧锁着。天气并不是很冷,赵一鸣却不停地打着哆嗦在空无一人的大院内走来走去。几个来回后,赵一鸣感觉有点内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厕所就在办公大楼的拐角处。于是,赵一鸣就小跑着进了标有“男”字的那一边。赵一鸣站到小便池边,叉开两腿,哧地一下拉开拉链,掏出阳具,紧打了一个哆嗦,准备一泻千里。就在此时,隔壁猛然响起一阵唏里哗啦的声音。赵一鸣的阳具象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如猛受惊吓的乌龟缩回了头。
赵一鸣怔怔地站在那儿,象是一位酷爱音乐的人在静心聆听他喜欢的音乐。在赵一鸣眼里,这种声音是绝无仅有的,时而如高山流水,大气磅礴,时而如小桥下的涓涓细流,清脆叮咚。
赵一鸣如醉如痴地听着。他开始在想象那女子的模样。赵一鸣想,这声音要是不停就好了。
一段时间过后,这声音还是在赵一鸣的耳边慢慢消失了。
赵一鸣下面的“东西”似乎也有些沮丧,在赵一鸣的再三“请求”下,探出头来,小心落泪了。
隔壁的门“吱嘎”一声打开又关上,接着是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这声音由近及远渐渐在赵一鸣的听觉中减弱。赵一鸣努力压制住尿的流速,静心听着。赵一鸣很自信自己的听力,他确信这样轻柔的脚步声只能出自一位年轻女人的秀脚。
想到这,赵一鸣又赶忙松开**的膀胱,拼命加快尿的流速。男人对女人由生俱来的猎捕心理在赵一鸣的思潮中涌动,他不愿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的听觉中逃脱,他想赶快冲出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仔仔细细地瞧一瞧那女人的模样。
撒完尿,赵一鸣还来不及拉上**的拉链就冲了出去。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如瀑的秀发,浑圆富有肉感的臀部和扭得让男人容易动心的身姿。
那女子转身拐进了楼道,只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赵一鸣感觉有些失望。紧走了几十步,赵一鸣也拐进了楼道。
报到会的会场是四楼的一间老会议室。赵一鸣进去的时候,房里已挤满了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旧时就认识的。赵一鸣心不在焉地坐到会场的一角。一个身材敦实的老男人站起身笑嘻嘻地说:“我姓苏,因为是六八年毕业的高中生,所以大家都习惯上叫我‘老三届’,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反而听起来亲切……”
赵一鸣眼睛斜斜地望着“老三届”,对他的话提不起任何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一鸣甚至开始有些腻烦“老三届”没完没了的讲话了。因为“老三届”说话时摇来摇去的肥大身躯总是阻隔了赵一鸣的视线,让赵一鸣无法顺畅地看到之前发出美妙撒尿声的那位女子。
“老三届”冗长的个人介绍象一口过量的安眠药,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昏昏欲睡。赵一鸣软塌塌地靠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赵一鸣在默默数着自己的心率。在他数到1024次心跳的时候,那台老式的“留声机”还在叽哩哇啦地讲述着1968年的事情。
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冷不丁放了一个很响的屁。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眯着眼搜寻着那个“平地一声雷”的人。
“老三届”烟熏似的讲话终于被打断了,而且再也没有沿着一个方向续下去的意思。在场的人都用赞扬和鼓励的目光看着赵一鸣,好象是在说,谢谢你的屁了,因为你的屁让大伙结束了一段难熬的时光。
赵一鸣脸有些红了。他不想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放屁的人。他准备站起身向所有人解释一下。这本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可“老三届”没让赵一鸣有这样的机会。“老三届”说;
“我本人的历史不用再介绍了,现在就开始介绍在坐的新同事……”
“老三届”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
“就从最右边的那位小伙子开始吧”
赵一鸣发现“老三届”的右手食指正对着自己,一边起身一边蹬大着眼睛问:
“是我吗?”
“对,就是你。”“老三届”笑嘻嘻地说。
“哦,哦,哦,我叫赵一鸣,赵就是赵紫阳的赵,一嘛就是一二三四五的一,鸣就是口鸟鸣。”
“好,名字好听!”“老三届”示意赵一鸣坐下。
“老三届”的头就象开着一档的老式摇头电扇,在那里缓慢地左右摇摆着。
轮到那个撒尿声让赵一鸣记忆深刻的女子,那个女子轻盈地站起身说:
"我叫吴丽丽,大家以后叫我丽丽就行了。”
说完,她又轻盈地坐下了。
一个圈转下来,大家都挨个作完了自我介绍。赵一鸣没有记下任何人的名字,除了自己和吴丽丽。
“老三届”又在叽哩哇啦的补充着什么。
赵一鸣两只耳孔里就象塞了一对棉花球,不想听,什么也没听进。
赵一鸣还在自得地想着刚才吴丽丽起身后的那个样子。他看吴丽丽看得很仔细,几乎把吴丽丽全身都扫描了一遍——其实根本就不止一遍,保守一点的说,最起码也有两到三遍。
赵一鸣注意到吴丽丽的眼睛是黑的——当然,不是那种普通的黑,那黑里透着一缕月夜的柔和,象浸润在蜂蜜里的葡萄。
赵一鸣还注意到,吴丽丽的脖子挺直而柔软,白得让人忍不住想走过去捏一下。
最让赵一鸣醉心的,是吴丽丽酥软**的**。赵一鸣甜美地在想,那一对隆起的部位多象日本的富士山啊,如果用手指轻轻弹一下,它抖动着不会很容易停下来吧。
赵一鸣思想的脚步在吴丽丽的周身游走,它舍不得放过任何一处“风景”。
赵一鸣默默地在心里说,吴丽丽,我吃定你了!
这之后,赵一鸣象猎犬一样在吴丽丽的身边潜伏了下来。他瞅准了一个又一个时机,向吴丽丽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终于,吴丽丽抵挡不住了,她成了赵一鸣的“俘虏”。于是,赵一鸣与吴丽丽之间有了第一次温存的对话,有了第一次亲吻,有了……后来,赵一鸣又第一次上了吴丽丽的床。
在胡言出现之前,赵一鸣和吴丽丽的关系一直延续得很顺利,甚至两人已开始进入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历史就是这样,无论是社会史还是个人史,都可能因为某一个很小的细节而改变原先的方向。即便大的趋势没有变,最起码要绕一段弯路。
胡言来了,来到了西坑电站,来到了赵一鸣和吴丽丽身边。并且只因为赵一鸣那句让他很恼火的话,胡言从心口**了复仇之箭。
找准了赵一鸣致命的“穴位”,或者说有了可以让赵一鸣不死也得花掉半条命的“活靶子”,胡言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寻找吴丽丽身上的“穴位”,而且最好是最容易攻击又最经不起攻击的那一点。
那么吴丽丽身上最经不起攻击的“穴位”在哪里呢?
胡言仍然很有耐心,他在耐心地寻找,就象当初耐心地寻找赵一鸣身上最致命的“穴位”一样。
胡言报复的欲念就象一条虫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条螨虫。这条螨虫正匍匐在赵一鸣与吴丽丽灵魂的某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正在用敏感的触须探测赵一鸣和吴丽丽之间感情纽带最脆弱的一环。
胡言步步紧逼的威胁并没有使赵一鸣有丝毫的觉察。相反,在与胡言交往一段时间以后,赵一鸣慢慢感到胡言已没有刚来时那么令人讨厌了。
在胡言看来,酒是个好东西,因为它在麻痹人的神经的同时,也能揭示出很多真实的东西。于是,胡言隔三岔五地把赵一鸣叫在一起喝酒。起初喝的是“小肚子”,后来改喝“大肚子”。赵一鸣的酒量从一两升到二两,又从二两升到半斤,过了半斤,赵一鸣开始嫌力不够大,劲不过足,他建议胡言改喝无平当地产的高度白酒“七步倒”。胡言说,那好,我们就改喝“七步倒”。
胡言请赵一鸣喝酒的时候,有吴丽丽在,胡言在三巡之后,总是忍不住望着吴丽丽的胸区,笑哈哈地问已醉眼朦胧的赵一鸣说,兄弟你真有福气啊,有丽丽这样温柔漂亮的女孩子疼着你。赵一鸣摇头晃脑的只是在傻笑。吴丽丽听了满脸绯红地说,胡班(长)你在说什么呢?再瞎说,我懒得理你了!可心里还是痒痒的,涟漪渐起,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然后,吴丽丽转过身推了一把赵一鸣的脸,有几分生气地说,瞧你那副阿斗相,扛不住就别逞能!吴丽丽又转回身望着胡言羞涩地笑。胡言敏锐意识到,吴丽丽的笑里隐约着一丝怅然。这让胡言感到一阵惊喜。因为这种泛着怅然的笑容只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吴丽丽与赵一鸣之间看似紧密的男女情感也并非无懈可击的,他们两人之间仍存在着某种模糊的情感缝隙,至少吴丽丽对赵一鸣是这样。
胡言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力。那么,赵一鸣与吴丽丽之间存在的这种模糊的情感缝隙究竟是什么呢?胡言决心要把这个问题彻底搞清楚。因为这是吴丽丽脆弱的防线。一但这道脆弱的防线被发现并被突破,那么,赵一鸣与吴丽丽之间的感情纽带就很容易断裂。而一旦断裂了,胡言就有机可乘了。
胡言很长时间都在寻找着一个机会,一个得以发现隐藏在吴丽丽怅然一笑背后秘密的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机会是赵一鸣送给胡言的。
照平日,胡言、赵一鸣、吴丽丽、周亮四人有一个不言而喻的默契,无论白班还是大、小夜班,每到吃饭的时间,四人分两组轮换着吃,赵一鸣和吴丽丽一组,胡言和周亮一组。那几天,周亮的鼻孔里总是响着呼噜噜的声音,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胡言见了,走上前摸了摸周亮的额头说,你恐怕是感冒了,不要硬撑在这里把有毒气体传给我们了。周亮听了有些不高兴,站起身悻悻地说,好好好,我这就去向站里请几天假。
周亮走了。胡言形单影只。赵一鸣和吴丽丽象身上抹了糨糊一样粘在一起,在胡言眼皮子底下嘻嘻哈哈地你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胡言看了,心里怪怪的,挺不是个滋味,只好坐在一边拿本水电杂志机械地翻来复去地看。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胡言放下手中的书,瞥了一眼赵一鸣说,我说你们俩别再闹了,想想怎么轮换吃饭的问题吧。赵一鸣松开抱着吴丽丽的手,抬眼看了一下挂在对面墙上的圆种,然后对着吴丽丽说,丽丽你和胡班(长)去食堂吃饭吧,我今天懒得跑路了,回头你把我的那份带来。吴丽丽死劲地捏了一把赵一鸣的鼻子起身就跟着胡言出了厂房。
山区的日头来的迟也去的早,傍晚五点多一点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擦黑了。路两侧长势茂盛的茅草和灌木在阴冷山风的吹拂下,不住地摇摆着身姿。几声怪异的鸟鸣不知从那个角落里突地串了出来,在幽深的山谷里绕了几个来回后,又隐没了。
吴丽丽的视力不太好——尤其是在这种朦胧的夜色里行走——她总是无法顺利地找准前进的方向。如果赵一鸣在身边,吴丽丽这时定会**地抱着他的腰——就如赵一鸣身体的一部分——很安然地随走。但是,现在走在前面的不是赵一鸣,是胡言,吴丽丽不能象拥着赵一鸣那样拥着胡言了。
走了一段路后,胡言好象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已落下好几步远的吴丽丽说:
“丽丽,你是不是有些冷?”
“你一直走在前面,又怎么知道我冷呀?”吴丽丽看着胡言有些惊讶地说。
“我可长着四只眼睛,前面一双看路,后面一双用来看你。”胡言神秘兮兮地说。
吴丽丽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丝笑意还没有舒展开又马上收敛了起来,就象夜开的昙花一样。
尽管夜色渐浓,吴丽丽嘴角处的细微变化还是没有逃过胡言早有预谋的眼神。胡言心里有几分得意,他感觉吴丽丽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设计好的笼子里。
吴丽丽看着胡言说:“你怎么还不走呢?”
胡言似乎没有听见吴丽丽说的话,只是开始自下而上的解外衣的扣子。
“你想干什么?”吴丽丽退后一步怯怯地说,两只手臂不由自主地抱紧了**。
胡言笑着将**的外衣递到吴丽丽眼前说:“你紧张什么,披上吧。”
吴丽丽显得有些矜持,将胡言递过来的衣服朝回推:
“算了吧,我不冷……”
“不冷!不冷你哆嗦什么?”胡言直挺挺地将拿着衣服的右手伸过去。吴丽丽又将衣服推回了赵一鸣身边。赵一鸣重又将衣服推向吴丽丽胸前……几个来回后,胡言感觉自己的四个指头触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富有弹性的东西。胡言的手象触了电一样缩了回去。来到西坑电站后,胡言有过不止一次的触电经历。每次触电后,胡言都要后怕好一阵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但这次的感觉不比往常,除了心脏的跳速加快,他已没有了后怕的感觉,甚至萌发了一股想要再尝试一把的念头。胡言确信自己触到了吴丽丽酥软**的**了。
吴丽丽已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一种麻麻的酸酸的痒痒的感觉。这种直叫人迷离的感觉还是在赵一鸣头几次搓揉她**时有过,后来这种感觉在赵一鸣程式般的动作里变得越来越寡淡,越来越萧条了。
胡言在想,如果不是云朵遮住了月亮,这一刻吴丽丽脸上泛起的潮红一定撩人心魂。胡言感觉自己下面的那个东西越来越不听话了,象充着气一样慢慢直了起来。
天越来越黑,几乎看不到路的影子了。胡言从裤兜里抽出小手电,推上开关,一束细长的光落到了吴丽丽白嫩嫩的脸上。吴丽丽用双手挡着射过来的电光,闭着眼睛嗲嗲地说:
“别,别照了,我受不了……”
胡言并没有马上把小手电的光从吴丽丽脸部移开。他喜欢看吴丽丽这钟求饶的样子,因为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骑在吴丽丽娇嫩的身体上干着她一样。
胡言心里在想,你这样就受不了,将来的某一天,我还有让你更受不了的时候——当然,是叫你快活得受不了!你越是快活得受不了,我胡言干得就更带劲,因为我在尽情享受你**的同时,也会想象赵一鸣痛苦的样子!
胡言心里还在想,赵一鸣你可不能怨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在胡言四指触到吴丽丽**的那一刻,赵一鸣正躺在中控室的那两把藤椅上安然地打着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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