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森林一打开车门,只觉一股热浪自脚板心至头顶全身的袭来,他极不情愿地走出车。此时,全身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盯着自已的皮肤咬,浑身燥絷无比.。抬眼望去,天空朦胧一片,东一块西一块的云层就要撞到了山顶,太阳游移在厚厚的云堆里,像跟谁捉迷藏似的,时而隐身于云堆,时而**一张脸来不怀好意地瞅一瞅大地。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威力,山上的树木纹丝不动地,无力地垂着叶子,田间的稻子垂着腰身,天空像一口巨大的铁锅倒扣在大地上,使人如同走进了一条久不通风的秃巷,快要窒息一般的难受。王森林摸了摸一下自已光溜溜的脑袋,忽又扯T恤衫在头上,脸上一顿狠抹,心里便不住的骂地老天,骂娘:什么鬼天气,还冒过端午就这么热。这地球,这太阳他妈的怕也是发癫了。
其实,天热归天热,最令王森林燥热的还不是身上。俗话说,心静自然凉,而此时的王国林真正感到燥,感到热是在心里头。煤仓的地磅房前,一溜长长的车队在等着运煤。这年月,到处都用电告急,黑糊糊的煤炭从早两年的“瘟药”一般,一下子窜到了现在比什么东要西都抢手的俏货了,其价格也像上世纪的94年湘江河里涨大水样,一天一个价的直往上窜。本来,这样的煤炭行情,对于一个私营煤矿的老板,矿长来讲应该是狂喜不止的,可那由一辆辆汽车排成的长队在等装煤,自已的煤仓里却就是没有多少货,煤产量不高。看着这么好的价钱而无法提高煤的产量,王森林的心量的那个急燥哟,就别提了。
进了地磅房,负责销售工作的刘军从瞌睡中一下子弹了起来。王森林对刘军一个电话把的午睡搅醒很是不满,22度的空调房里多舒服。王森林对刘军不住地埋怨:“早两年煤炭滞一点也说销售难搞,有困难,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也非找我不可。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王森林有好次想炒掉刘军算了,但一想到姑妈,他就下不了决心。一是自已的姑妈,刘军的亲娘把自已从死娘时的三岁带到参加工作,而且还是自已结婚的媒人,二是刘军虽然大事小事都来找他,胆小怕事,遇事不敢过多的作主。但,这也正好证明在销售这一重要岗位上是自已最放心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个表弟是非常忠厚,无甚野心的,且对自已很依从的。工作起来也很卖力。其实,王森林和这个小表弟一起长大,也算是了解他的。
刘军没有理会王森林的表情和态度。要说,这几年来表兄也算是关照自已的了,自已虽说在工作中也为他出了不少的力,但表兄在待遇上绝对绝对的没有亏他。所以,他也不管什么事情都把它当作自已的事情来做。可眼下的这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是当不得家,也是作不了主的。刘军朝地磅房的里间一努嘴说:“提不到煤,人家不走,好多人还喊着闹着要退预付款。”
地磅房的里间的吊扇呼呼的叫个不停,好几个汉子横七竖八的赤着上身躺在**,椅子上,甚至是地板上,此起彼落的鼻声和风扇声一唱一和。“那退不得。这是到口的肉咧。”王森林忙说。
刘军说:“就是啰,但总得有个说法。不然,人家不依。我讲的话人家不信。”
两人的谈话声惊醒了那些等煤炭的人,见王森林来了,那瞌睡一下子就跑到了九州外国去了,他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出了一自老汗,王森林总算说服了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再坚持退预付款的了。但,为此,他在莲花镇上最好的饭店——聚贤堂,摆了一桌400来元的酒席,并承诺,他,王森林,石岐山煤矿一定在十天了内满足大家的煤炭需求。
送走了这批人,但王森林心里的那个燥热并没有减轻,他对各位客户的承诺能否做到呢,还是一个疑问号,而问题的重心就是在资源上。现在石岐山矿井里捏在手上的,也就说现在暴露的煤层不是很理想的,而且,近段时间是在靠采边角煤层在免强维持。
王森林的石岐山煤矿,确切地说,是他承包的煤矿,始建于1990年,是属地莲花镇的镇办企业。石岐山煤矿建井时,王森林还是国营湘江煤矿的一个采煤工。每天扛起电煤钻打眼,拿起雷管炸药放炮,伸出双手推车,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煤矿工人。自从国家对矿山取消坑木指标限制的统一供应起,他便利用轮休日到他岳家——一个地处三县交界的,边远地方收购当地乡亲从山上砍伐下来的一些枞树杂木供应矿里。由于这些东西在当地只能当作柴火来用,所以其价格相当的便宜。王森林的这一行当其酬劳远比他在矿里挖煤要强几倍。偿到了甜头后,便也积累了一些原始资本,心也就大了,没过多久,便干脆办了当时时兴的(也是很多人不敢冒险的)“停薪留职”手续,专事木材买卖。想当初,为了防止和逃避当地林业部门的各种税费收取以及各种证照的检查,他的运输车不是在鸡叫头遍起程,就是子时左右出发。然而,戏法子不可久玩,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照例行车时,被莲花镇林业检查站的“夜猫子”给逮了个正着。站长说老早就注意到你了,这次新账老账一起算,要罚5000元钱。王森林想开口说什么,站长又说了,这还是轻的,搞严重一点,要请他去坐班房。王森林说他身上只有200多块钱。检查员都说要他拿到街上去散叫花子。众检查员这回铁了心,二代精白沙烟,胖哥槟榔也毫无动心之意,便把王森林连人带车包括一车子树一起带到了镇上的一栋办公楼前。王森林见事已至此,知道今天是怎样的好话也是空的了,人家是铁了心的要搞你的。反而并不怎么着急了,反正跟他们磨呗,争取拿200元了事。心已定,便是一幅铁公鸡兼三天冒吃饭的穷小子像。这样一幅死猪不怕开少烫的架式,林业站的的人也没有多少办法了,面对这个杀了无血,煎了无油的“臭”角色也无可奈何。说旧帐,那是吓他的,林业站没有多少的依据,无非是想要他多出站罚金。一车子的树又都是枞树子,梽木条,除了给煤矿井下做棚梆的木以外,其余的屁用都没有。那部汽车也是瘪屎拉旧的抵不得几个钱的。唯一的就是压他多拿几个现钱出来。王森林看透了对方的心思,便东一句西一句斟字酌说些好话,一个劲儿的喝水来打发时光,他想,你林业站总不至于把我真的送到牢房里去吧。水喝多了,忽然就觉得内急,要屙尿。站里的人不肯。王森林说,一部汽车和一车的木才都停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怕我跑了不成。
痛痛快快的屙了长长的一泡尿,轻轻松松地往回走,心里却在考虑如何以最少的钱把这事情了结时,却不料出厕所门时在走廊里走反了边,快到尽头时,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叭啦的衰微响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搓麻将?王森林这样疑问着,腿脚便不由自主的向那发出声向的房间的方向走去。一推门,虚掩的,心想,都鸡叫三片了,还有人这样的舍得搞呀。看看去。
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四个人各坐一方正在聚精会神的打牌,整个房间里烟雾弥漫,如仙境一般。此时玩兴正浓的牌君们丝毫没有觉察到王森林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靠近门这一方的汉子看起来和王森林的岁数差不多,40来岁的样子,此人的心里素质可能不是很好,也可能是输得太多了,心里燥的原故,摸一张牌,看一眼,骂一声,就把牌往桌子上一砸。摸两圈,骂了两句都把牌丢了。骂了,丢了牌,就狠劲地唆一口烟。又一圈,摸了一个五万,又骂了一句臭牌,正要准备往桌子上砸时,站在他身后的王森林急了,不禁脱口而出:“慢”。
自从木材生意做开行了以后,王森林的各种应酬也多了,经常陪私企老板和中营矿的供应部门的负责人吃吃饭,打打牌,娱乐娱乐。如此一来,他也就爱上了打麻将,且久经“麻”场的他练就了一身不凡的牌技。此时,他看清了此君一手委好的“七小对”,牌拢了好久,就是吊牌不到手,而此君死扣着一个一砣总也不换。经验告诉王森林,一盘快完了,这样的子一直没有露面,要么是三子成了一款,要么人家跟子打“臭”,决不会出了。而五万不同,桌子上的三、四、六、七万各出了两个,本身自已就有一对三万,人家是要不起的了。同样的道理,别人对出五万也就没有了很高的警惕了。
四人被这突如奇来的一个“慢”字声吓了一跳。一抬眼,这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人。而那个抓着五万准备往桌子上砸的人,那抓牌的手也被这个“慢”字给吊在了空中。正准备发作时,王森林紧接着说:“丢最小的。”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此君片刻犹豫后真的就收回了五万,把那个扣了好久的一砣给丢了。再一轮,此君又摸回了一个“臭”牌。第二圈,对门不紧不慢的打出了一个五万,并自言自语道,看谁要得起。此君欣喜过望,一摊牌:“我要得起。糊了,‘七小对。’”
检查站的人吸了半包烟,喝了几杯水,却不见王森林回来,真的以为他汽车和一车子的树都不要了的这样给跑了。也有一点子急,心想,要这部破车有什么用,早知是这样,还不如当初搞了那
点现钱算了,200元少是少了一点,少是少了一点,但少得不如现得,抵个早班费总是抵得了的吧。现在好了,连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早班费”都看不见了。他们不甘心,几个一起便到厕所里去找,可是,厕所里却没有人,倒看见他在这里看打牌,还蛮专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想,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自已的事一点都不着急?我们还着急呢。一下子冲了进去,拧着他的耳朵就往外拖。此时,此君在王森林来后,同时在王森林时不时的指点下,五圈牌中连赢三局,有次还自摸。见自已的“高参”要被拧走,便不高兴了,他眼也没抬的对来人说:“小胡,你在搞什么鬼名堂啰,这时候了还不去睡觉。”被叫作姓小胡的人是林业站的站长,听到此君的话,连忙松开了手,便很恭敬地回答说:“肖镇长,这个人他偷运木材,被我们逮着了,正在站里问话呢,他却借故上厕所的跑了。” 王森林听到胡站长把被自已“参谋”打牌人喊做镇长,吓了一跳死的,想,今天倒真的是自已背时,这一下是送肉上砧板,自已把自已搞到镇长手上来了。这还走得了。
不错,此人正是莲花镇的镇长肖正仁,最近几天,在县城工作的爱人到外地出差去了,所以周末他也就不打算回家去了。闲着没事,就搞起了自娱自乐来发挥自已的业余爱好,凑了一桌子,并事先称要战通宵。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手气特背,眼看一手几好的棚子,却硬是糊牌不到手。几个牌友又都是全心身投入,全然不记得他是镇长了,连不给面子,牌桌子上是一派针锋相对决不谦让的局面。肖镇长并未停止摸牌,只瞟了一眼王森林,说:“你偷运木材?这可是违法哟。”王森林急了,忙说肖镇长,我哪敢哟,什么偷运木材啰,都是自家一些做柴火的树枝树梢。胡站长他。。。。。。说话时,王森林的眼睛并没有离开肖正仁的牌,还没说完自已要说的话,见肖正仁把刚抓到手的一张牌正要往桌子上放,忙喊了一句:“放不得。”那急切的声调,使得肖正仁停止了丢牌,问到:“留它有什么用,不如趁早丢了,不是炮。”王森林比自已打牌还急,忙说:“有大用的,门清自摸咧,丢什丢。”肖正仁收回了手,仔细一看自家的牌,“荷,真的呀,是自摸。哈哈,你老弟的眼力真的好,一个自摸差点被我又丢掉了。”摊牌后,一拍自已的脑门,说,“眼都花了”。
......
此后,王森林一有空就陪肖正仁玩麻将,且牌艺高超的他在肖正仁这个徒弟面前却总是输多赢少,输大赢小。一来二往的,王森林成了肖正仁家的常客,而肖正仁也成了王森林家的座上宾。两人在非公共场所开始称兄道弟。自从有了肖正仁这位“兄弟”,王森林的坑木生意做起来就很顺利了,也就越做越大。石岐山煤矿自然的成了他的供货对像。
那几年,煤炭市场疲软,大部分的煤矿的经济效益滑坡,王森林也感到木材生意不如以前好做了。做这个生意难就难在货款的难以回收。有一次,他到石岐山煤矿讨货款未果后和肖正仁等镇干部一起吃饭时说到了这个事情上,王森林诉了一番苦后,似开玩笑样说道:“肖镇长,你们不如干脆把煤矿顶把我搞算了,你们镇领导也可以睡个安稳觉。我也省得去讨那点可怜的树钱。”说是玩笑,也可以说认真的,同桌的一位副镇长笑着说:“好一个王森林啊,你的胃口不小呀。”肖正仁首先好像冒听见,等这位副镇长发了话以后,他漫不经心的用筷脑壳顿了顿桌子边说道:“真的敢顶。”喝了一口酒,“石岐山现在的这个样子你是不知道,现在告诉你实情,你就不会说顶的话了。你听好了,矿上现在是负债500多万(元)了,我们镇上都捡哒脑壳痛咧。”也许是酒喝到了有几成了,先开腔的那位副镇长笑着说:“王森林哟,你真够聪明的咧,经常听广播看报纸的吧,很懂政策的呀。” 王森林嘻嘻笑了起来,并首先给这位副镇长倒满了酒,再给桌子上的每一位都满上,说道;“哪能与各位领导比哟,时时刻刻关心着国家大事哟。”一桌子的人喝着酒都笑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又绕到了煤矿的身上来了,肖正仁首先说了一大堆的题外说,到了黄段子上,他给大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煤老板弄了好多钱后就开始身上发痒了,在外面找了一个情妇,那天正好和那女人在一起快活时,他的手机响了。不接。可手机就是一个劲的叫个不停。很不情愿的打开一看,原来是自已老婆的号码,可他因为只是匆匆的一描,以为是另外那些想独占他而多心的女人不定期的“查岗”很是不快,就把它扔到了枕头下,继续行自己的云云雨之快。不想,正当到达快活的顶峰时刻,那手机铃声又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被那娘们烧起来的一身的**,怎么能够一下子就会退掉的,气得那煤老板一个劲儿的骂娘,干脆把手机给关了。。。。。。。等他回到家时,发现屋里来了好多人,其中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人。原来是他的矿里出了事故,井下穿水,死了两个人。事情过后他埋怨老婆为什么不早告诉他。老婆一直是在帮他打理矿山。老婆听他这么一说,气得要死,把他一顿好的臭骂,本来就有一肚了的火要发的,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候罢了。这下好了,该是发泄的时候了,便如河东狮一样的大发雷霆:事发当时就一个劲儿的给你打电说,你硬是不接,还把机给关了,要是当初听了我的讯就赶忙采取措施,可能还不至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倒好,现在却还来怨我。你说当时你干什么去了。肖正仁把这个故事说完后,说:“你看这个煤老板,矿井被水淹了,快会了不得难了,还差一点在堂客面前穿了泡。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后,都拿王森林来开心了,说,你千万不要跟那个煤老板一样啰,那样就麻烦了的。说笑了一阵,肖正仁说:“你还别说哩,王森林,这虽说是个笑话,但是对你们这些搞煤矿的人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个教训的例子呢。玩笑归玩笑,说真的,搞煤矿这一行还真的是有好大的风险呢”。接着他又正色道:“你真的想包煤矿,对我们镇上来说,
也是一件也事情。不过,不要太性急,等我们镇上开个会,研究研究一下。”
王森林当然是真的想,而且是给肖正仁说过多次的。其实,在今天的饭桌上的这一唱一和完全是曲双簧。肖正仁假装不知情,好像是第一次听王森林这么说的。这一点王森林虽然说配合得相当的好,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完全是一个演技非常笨拙的表演,可就是没有人去揭穿他。这回王森林可以说吃了一粒定心丸,看来包煤矿的事情问题不是太大的了。给这个乡镇煤矿送了一年多的树,上上下下的人混熟了,便掌握了一些的其本情况。同时,他虽说是一个生意人,又爱玩,但是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是一定要看的,除非有特别的情况以外,地方台的新闻节目也是必看无疑的,他还有一档必看的节目,就是有关经济方面的,整整迹象表明,中国煤炭行业的兴旺时期不久即将来临。
王森林包石岐山煤矿的想法形成后,便就以一种什么样的方法为达到这个目的的问题考虑不少的时间,今天的机会可以说是最好的了,在这样轻松的环境里,这样非正式的提出以探其它镇干部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让肖正仁顺顺当当,轻轻松松的把这个事情提到正式的会议上去。
一旦下了这个决心来包煤矿后,王森林就有一点摩拳擦掌的味道了。心里痒痒的等肖息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可这一等也让王森林他一等就是一个星期,也还是没有肖正仁的消息。到了第八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虼过了晚饭后,便也不看新闻联播了,丢下了碗筷就往肖正仁家里跑,一落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这事来。
肖正仁却不那么急,他对王森林说:“这事情不会有你想的那那么简单。老弟你想啊,镇里的干部们大大小小的算个国家干部,有什么政策他们不去研究?对你承包石岐山煤矿一事投反对票的人不少,阻力非常的大。”
肖正仁的话倒也没有多少假,好多人认为,煤炭行业的好前景即将到来,镇上在此时候却丢掉石岐山煤矿的管理和经营权实在是不妥当的。如果是这样子的说,前几年镇上在煤矿的亏损投资就是白白的打水漂了。同时,一味地把煤矿近几年的亏损责任全堆在现任矿领导的身上也有失公平,必竟,是全国煤炭行业不景气,是大环境也。再说,石岐山煤矿曾在一度时期内,是莲花镇全镇财政收入的一大支柱。
正当王森林感到很失望时,肖正仁又说道:“当然啰,镇政府讲个民主,同时也要讲个集中,民主集中制吗,是不。我在会上列举了几组数据,和几位主要领导进行了分析后,绝大部份的同志还是表示赞成我的主张的,把镇办煤矿承包出去。当然啰,还有好多的工作要靠人去做。这就看一个人怎样去做了。”停了停,望着王森林说:“什么事情不同意见总是会有的,做工作吗,要有耐心。”
王森林很恭敬地听着,并不住地点头称是,像鸡啄米似的。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是蛮懂的。
肖正仁说:“承包的事情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你哟,这事一旦定下来了,签了合同后就形成了法律的条文,到时候你一个人搞得了吗。办企业可不比你做坑木生意。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呢,搞得不好就会砸,出煤再多也是空的。”
这个问题王森林倒是考虑好了的,他似乎老早就懂得肖正仁话题的潜意识,非常懂得肖正仁这一番话的深层次的意思,等肖正仁一停嘴,王森林马上说道:“这个请肖镇长放心,矿井生产的事情我多少懂一点,但正式搞起来我会聘请专业的兼职或专职的工程技术人员。同时,在政策方面,我还想请你担任矿里的顾问。”
肖正仁一笑:“我又不懂煤矿,顾什么问什么啰。”
王森林说:“比懂生产技术的重要得多了,你老兄是一镇之长,莲花镇的父母官,没有你办不到不事情。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的,这个顾问非你莫属。就算你老兄帮我的忙。”肖正仁动了动嘴,还没有开口,王森林马上用手势让他打住了,道:“肖镇长你什么都别说了,这次就听我老弟的。在以后的石岐山为煤矿,顾问。也就是股东之一。我们兄弟俩从今以后同风雨共患难。”
肖正仁一副为难的样子,很是勉强地点了点头。笑了。
王森林也笑了。很是爽的那一种笑。
这是2001年初的事情。此时,国务院着手开始对煤矿实行全面性的整顿,特别是对那些产煤大省、市、区动手术。由于整顿,下半年开始,全国煤炭行业的形势开始了根本的好转,特别是由于压缩煤矿的数量和煤炭产量,由此而行成了一个煤炭产品供大于求的市场形势,其煤炭价格也一路攀升。王森林**抓住这一大好时期,增产增产再增产。石岐山煤矿在王森林接手以后就这样的不断增加煤炭产量的同时大地减少了其开拓掘进量,到现在,可以说掌握在手的煤炭可采储量没剩多少了。
这时节是煤炭行业的辉煌时期,吨煤价格开始爬上了500多元的高峰了,比2001年前硬是翻了三翻还要多。“乌金”成了真正的金子。现在出不了多少煤,眼看好价钱而弄不到手,王森林的那个急哟就别提了。排队的汽车和要退预付款的购煤人足使他再一次下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提高煤炭产量。
二
涟江市,卧龙山庄。周亮被一阵“你是我的情人”这支暧昧撩人的乐曲吵醒,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心里却在骂娘,谁他妈的鬼“情人”好不识时务。星期天,午睡都做不成。牛郎织女,一星期,刚刚和老婆亲热一番,**燃烧过后的疲惫使他争不开眼睛。周亮半眯着眼,没看清号码就按下了OK健,不耐烦的喂了一声,一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忙坐了起来,语气了开始软和了,对着手机里嗯了几声后便溜下了床,妻子翻了一个身,睡意浓浓的样子,懒懒地扯着周亮的手,显得无比不舍的说:“什么事呀?”周亮嘀咕着道:“还会有什么事呀,王森林的事呗,我还以为是井下出了什么安全事故啰,搞得吓人巴煞的。”妻子说:“要走?外面正热着哩。”周亮穿好衣服,在妻子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你继续睡吧。”然后,极不情节严重愿地推开了门。
35岁的周亮高挑的个头白净的脸,架一副秀秀气气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周亮矿业学院地质系毕业后,从原来的湘江煤矿的技术员干到现在的湘江能源有限公司的副总工程师,也可谓经过风浪的“老矿工”了。不论理论,还是矿井的实际工作也还是有一套的。
周亮的摩托车出了市区就以每小时60码的速度飞奔,车速带来的风给了他以凉爽。在骑车时他边走边在琢磨,这王森林有什么“生产上的急事?”今天星期六呢,连单位都不上班。他王森林又不是不晓得我只有在周未才到离矿15公里外的这套“行宫”里小住两日。
心里虽然有怨气,但作为石岐山煤矿的生产技术总顾问,在接到老板召唤的电话后无论如何是要动身的。
周亮的摩托车没有直接开到石岐山矿井,而是径直奔莲花镇王森林的家。这一点,王森林和周亮两人都很默契,那就是,周亮尽量少在石岐山矿区露面。
进了王森林的毫它后,王森林对周亮说的一句话就是直奔主题:“—60)(M水平)八石门一上山和二上山的四平巷以上都发现有渗水情况。”算是和周亮打了招呼。
“什么,四平巷以上你还在继续做?”听了王森林这么“劈”来的一句话,周亮差点没有掉眼镜了。忙要他拿出图纸来,马上铺在桌子上认真地测看起来,并不是地拿出铅笔在上面划着记号,还不住地摇头,连说了三个“做不得”。在一旁不住踱步的王森林很不耐烦了,见周亮只是摇头说那“做不得”的三个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的。此时的王森林对躺在他面前的,一直正望着他的烟灰缸视而不见,狠劲地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忽又记起来这里是木地板,连忙将其捡起来,丢进烟灰缸里,对仍在埋头看图纸周亮说:“你莫把脑壳摇得像风扇叶子样的好不好,真是急死我了。现在那点边角煤,产量太低,这一大砣的好煤放着不采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亮说:“你望着可惜也是空的,该丢的还是得丢。除非你搞‘充填法’采煤。”
王森林听到“充填法”三个字真想骂娘,我又不是没有搞过煤矿,那样还不如不搞,一天能出好多煤啰,简直就是回到了原始社会哟。他知道,周亮说的这三个字其实是一个把话说死的话,并不是真的要他去搞什么那种过了几十年的,老祖宗们的采煤方法。他周亮必竟是技术总顾问,也就相当如自已的总工程师,况且是自已对周亮的了解,对他的信用才聘请他担任这一重角色的。出此言,他周亮总不至于口袋里装着我王森林的又双手挖个深坑给我跳吧。再说,自已也干了那么久的煤矿,对地质和采动压力可能造成的灾害的后果也是略知皮毛的。但一想到那些等煤的车队,心里就失去了平衡,如同是眼前一块流油的肥肉,舌尖刚好舔到,却无法吃进嘴里去,心里的那个急哟就别提了。他对周亮说;“你是没有看到那等煤的车队,简直像国道线上的严重塞车”。周亮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王森林所指的那一“砣”好煤,是位于矿井东冀¬—60(M水平)。周亮当然知道,它确实是一“砣”好煤,它的灰分含量低,纯度高,这里的煤层厚度为1。2——3。5M,平均厚度2M,平均倾角45度,石门揭煤后,沿底板南北两向开拓掘进,其走向约100M。从采准巷道的几个上山一直做到三平巷的位置,煤的厚度越来越高,且顶板岩性稳定,易管理,好支护,是一段理想的可采区。但他周亮是学地质的,对采矿专业也是了解的,他不是采煤工人,他是一名工程师。这段地处一个自然村落的集中居住处之下,行政村为石岐村。石岐村有八百多号人近千亩农田。石岐村海拔标高最高处为|+87(M水平)而洼地却只在+10与正负0之间。如果以45度的平均倾角,每一道平巷为15M的高度计算,从—60(M水平)至三平巷,巳超过了临界线了。不说再往上顶,就是在三平巷位置以下不搞留柱式回采巳是很不明智的了。所以,他的开采设计是采用大胆与细心相结合,即三平巷以上不做巷道,在三平巷位置采取留一米采两米的“抽巷式”向上深孔放炮落煤,二平以下,用巷道式全采,这种方式,在自已供职的国有煤矿打死他他也不会用的。于是,周亮再次不厌其烦地向王森林把具体的情况和自已的分析说了。而王森林却不耐烦了,终于显出了自已的老板身份和威风,对周亮说:“我还不怕,你还什么。对他们有多大的影响?只要不死人。你现在就只要告诉我,三平巷以上从地质水文上分析论证,会不会发生透水事故。”
王森林的说话巳说到了这个地步,周亮便不好再说那些不能采煤的理由了,他只能如实的告诉王森林,透水事故的发生主要是来自老窑(原有采空区的积水)水,地质构造的溶洞及各种地下水。从矿井的地貌图等资料看,石岐山地段的地表水是没有危及矿井能力的。从井下汇报的渗水情况来看,工作面的渗水应该属于地表水渗漏这一现像。要作论定的话,需实地考察才作论定。
晚饭后,周亮在主管生产的副矿长王树林的陪同下来到了工作面,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十分肯定地作出了工作面的淋水纯属地表水渗透造成。王森林放心了,即命令生产王树林从早班起继续往上做。可周亮心里的顾虑却异常的沉重。从工作面淋水纯属地表水这一结果上,则更加证明了自己反对三平巷从上继续作业的正确性。
王森林的心情特别地好,马上电话向“聚贤堂”订餐宵夜。也许是为白天对周亮的那个态度而稍有后悔。其实,他对周亮一直很客气的,周工前周工后的叫着。虽说自己也开始在人前人后的摆谱了,但他知道,任你怎么傲,对周亮这号人物傲不得。虽然,从关系上讲,现在他是给自己打工的。但周亮是地质专家,又是老“湘江”人。湘江公司与石岐山矿井相距不远,矿井地质情况也是极为相似。所以,周亮只敬得哄得,即便关键时刻耍点老板威风也只能适可而止。
三
石岐村,是莲花镇一个较为大的自然和行政村落,背靠石岐山,与莲花镇是一山之隔。近段,村子里出现了一系列令村民不解的“怪事”,晚稻正是扬花吐穗,需要水的时候却田里是干的。穿着布鞋可以下田。各口水塘里,开到最低的涵也放水不出了。要说,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立秋后,接二连三地下了几场雨,按理根本不存在抗旱的事,天热归天热,可雨量充沛呀。还有,就是,村民们打的水井十之八九没有水抽,就井底子一点黄泥巴浊水。最倒霉的要数石云龙了,他承包了石岐大塘。水位一个劲儿地悄悄下降。石岐大塘的下方承担着塘下方近200亩稻田的灌溉任务。为了润田,田里开了一级高涵又开了二级中涵。再要开底涵他死活不肯了,为此,石云龙和要水的用户发生了多次争吵,年初放了那么多的新苗子,每天割草投放撒饲料,现在正是长鱼的时候。可随着水位不断的下降,水面积就一天比一天的缩小,每天都有鱼儿翻白,一两斤重的鱼儿鲜嫩可人,每天要捞上一些,每捞一条,石云龙的心就要被鱼刺刺一下一样的痛。鱼儿小,卖又没人要,剖了去晒想做腊鱼有又起蛆,吃又吃不赢,连上下邻居都吃腻了。搞得屋前屋后绿头苍蝇四到处飞,像抗战时期炸长沙城的日本飞机样。塘里的水还在少,幸存的鱼儿像是被解放军围剿的匪徒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龟缩到塘底子。看来,一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急得石云山每天总是围着塘堤打转转,就是没有任何办法。
石云龙急,其他村民也急。田里今天放了水,过两天就是焦干,哪怕是把石岐大塘的水挤干怕也是空的。同时,有几户人家又出现了屋前的水泥坪开了坼。就连去年刚盖的一栋红砖水泥结构的楼房的墙壁上也出现了裂缝。石云海说,砌屋的砖是自己烧制的,水泥和灰砂是自己和的,质量没有话讲,可还不到一年,墙壁上的缝就插得进一根棍子,见鬼不见鬼。东家的水井没有水,西家的房屋无缘无故的裂缝,你家的坪上开坼,我家稻田漏水。前前后后的事情合在一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了“分析研究”。推翻这个可能有排除那个可能,大家在连找不到一个叫自己相信的答案的时候,有个村民说,看来今年的收成是靠不住了,不如趁早到王森林的煤矿去下井打工,挣几个现钱稳当些。如是,大伙就由此把话题引到了煤矿上。有人说,石岐山煤矿自从王森林承包以来,拖煤的汽车一天比一天多。如是,都猜想王森林有好大的家产了。你一句我一句,羡慕的,嫉妒的,笑的骂的,好一顿“言论自由”。突然,石云龙把一支未吸完的烟往地上一丢,说“我看呀,石岐村今年出现的各种怪事肯定是王森林煤矿开采惹的祸。”
“对呀,我们过去怎么一直没有想到哩。”
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石云龙提出的这一看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
石云海说:“那怎么办?”
“还有怎么办,找他去吧。”几个村民这么说。
“对,找他去,要赔我们损失的吧。”有人这么说了,就马上有人附和。
“那是的,搞得我们连不安生,田作不得田,鱼养不得鱼,连屋都怕住得了。他王森林总要有 个交待吧。”
“那是的,只图他弄钱,他发财了,我们怎么办哟。”
既然找到了可信的答案,大家的话语就有针对性了。
石云海说:“那我们现在找他去,要他赔我们的损失。”
石云龙说:“别冲动,没那么简单的。”
“为什么呀?”好多人都对石云山的这话不解。都问他。
石云龙说:“虽然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石岐村当前的这些损失是王森林的煤矿采煤造成的。但是,我们的相信只是一个猜测。任何事物,特别是像我们今天的这种索赔行为。一定要有十分充分的证据。”石云山上过高中,还在部队当过三年兵,见识毕竟多一些,考虑也全面一些。
石云海说:“井里无水,地面开坼,墙壁裂缝,这还不是证据呀。”
石云龙说:“这只是一种现象。”
“那什么是证据,又到哪里去找证据呢?”于是,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石云龙。
石云龙说:“我也搞不太清楚。我看不如这样,先把情况向村,支两委反映,他们出面跟煤矿交涉好一些。”
村支书兼村主任的石云德家住石岐村的村口,诸于石云海他们遇到种种“怪事”没有派到他头上,但,他为石云龙他们为了石岐大塘放水的事情也发生的争吵也劝过了多少次架。这次,听石云山他们把“怪事”与石岐山煤矿联系起来也觉着有道理。但他说,村里的“格”只怕还小了,不便直接反映去找王森林,便和石云龙他们商定,第二天,由他带村委会两人,再由石云山带几个受“怪事”影响的村民代表到镇上去。石云龙他们认为这个做法比较妥,一致同意。
当第二天石云德,石云龙他们一行七、八人赶了个早来到镇政府大院时,却满地里找不到镇长。听说是镇长一大早到县里开会去了。又转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的在家属区找到了张副镇长。当张副镇长听完石云德的反映后说,他是主管农业的,这煤矿的事不归他管。
石云龙说:“这不也和农业有关吗,而且还直接关系到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
张副镇长很和善地拍了拍石云龙的肩膀说:“老兄啊,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既然是与煤矿的关系,我就不好插手,也管不了,自有管的人,徐(副)镇长会负责的。”
徐副镇长倒是没费多大功夫找到了,人也挺热情的,还给每人搬了凳子,端了茶。石云海用手肘碰了一下石云龙说:“看来找他算是找对了,比那姓张的好多了。”
石云德便又一次重复了来意,石云龙和石云德有时耐不住地作些补充。
徐副镇长耐着性子听完了汇报,说:“如果真是石岐山煤矿惹的祸,那么他王森林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的。在这一点上,我们镇里是会支持你们的。但具体的事情你们也晓得,煤矿已承包出去几年了,虽然名义上还挂莲花镇的牌子,但一切活动,诸于生产,经营,包括与当地的一切周边关系的处理等等问题上都是企业内部的事情,我们不该管,也无法管......”
还说了一些什么,石云龙无心听了,也无法听进去了,他猛地一起身,走出了徐副镇长的办公室。
一行人先后都出来了。石云海说:“满以为碰到了一个管事的,哪晓得比那个姓张的还‘臭’些。”
村支书石云德嘴里咬着半截香烟,对石云山他们一摊手,说;“你看,白忙了半天。”
石云龙说;“我就不信,这么多的官老爷都不管事。毕竟王森林的煤矿是属镇上管,还是人民政府呢。”
石云德说:“你们找你们的我还有火烧屁股的事。华伢子录取志愿填了这么久了,还没收到通知书,还不晓得怎么搞的。我得到邮局里到问一问。”说着,快步的迈开了两条瘦腿,把其它几个人撂在了后面。
石云海也开始埋怨起来,说:“还不如直接去找王森林。”
一行人嘀嘀咕咕地走出镇政府大院。火辣的太阳晒得他们个个如同缺水的植物抬不起头来。石云山则一句话都没说。此行的主意是他拿的,而且,整个受影响的地方,他家最大。无功而返,对他来说,是最窝火的。大家是像**气的皮球,只觉得被气账得要死,只是无处发泄。看到从公路上驶过的小汽车,都怀疑里面坐的是王森林,是张,徐副镇长,恨不得捡起石头去砸。
几个人沿着公路懒洋洋的往回走。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几个人都约好了似的靠着公路边的水沟走。路边是一棵挨一棵的树,一行人的头顶上便有了碎碎的,斑斑点点的光点在不规则的移动。没走几步,他们看见了先走了一步的支书石云德,张副镇长正和他在前面不远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说着话。石云龙有意识地向外挪了挪身子,把整个人暴露在太阳光下。石云海向张副镇长瞟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其他人则如同无事。张副镇长此时看到石云龙他们几个来了,一知为什么的,他撂下村长石云德走了。石云海走到跟前说:“德书记,有志华的通知书吗?”不等他答白,马上又说开了,“摸(螺拐)也是空的。当官的走了,不睬你。哈哈,当村长个卵。像我们专门作用种田,什么鬼镇长,瞎子死了崽,冒看见过。”
石云德不做声,一脸通红。但也弄不明白怎么去邮局时就这么巧的碰到了张副镇长,也弄不明白姓张的就为什么没说什么原因的就撂下和他正说着话的人就走了。受这些话一气,便在心里一个劲地骂娘:摆什么臭架子,要不是挂个村长支书的牌子,我认得你姓“孙”。
哪晓得张副镇长是进了对门马路的一家小店子里,出来时,手里提着好几瓶矿泉水,而且还连不打弯的径直朝着他们直了过来。实在也是渴了,气归气,这水不喝白不喝。石云龙他们个个喝了水。不知怎么的,这水一喝,人也就没有先前的那么燥了。这一送一喝的,彼此之间的沉默就打破了。几句闲扯后,话题就到了石云在龙他们此行的主题上,大家一致把炮口对准了徐副镇长。都说他不够当副镇长。什么人咧,把老百姓当猴耍。
张副镇长笑着说:“我看你们呀,也别过激。当初副镇长也要人大代表投票才能通过呢。虽然对你们的事他不管是不对,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石云龙说:“难处?什么难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样的人下次不要投他的票。”
张副镇长笑了笑,拍了拍石云龙的肩膀,说;“这事,你们做得也不周到。”
“怎么不周到了?”几个人都把脑袋凑到了张副镇长面前。
张副镇长狠劲地唆了一口烟,把烟屁股往地下一丢。石云海见状连忙递上一支。张副镇长向他笑了笑,接过烟。点上,说:“本来。这事是徐副镇长主管,但,你老兄也说得对,我既然抓农业,也就要向农业负责,你们损失了,我也心里痛。可镇长不在家,我也不好做主去调查。即便我们去调查了,那也只是证明一种现象的存在。要证明这一现象是石岐山煤矿生产所致,就要拿出证据来,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听张副镇长说了一遍,村民们归纳起来,就还是石云山说过的证据二字。
张副镇长强调说:“要有强有力的,具有权威的证据。”
石云海说:“当初,云龙也是说要有证据,可我们到哪里去找证据啊。”
张副镇长说:“这要请有关部门或权威人士对你们石岐村发生的情况进行实地观测和分析论证。”
“啊。”村民们个个点头。可他们不晓得去找什么部门,找什么人。于是,张副镇长告诉说,“我估计是要找地质研究部门,并且,要以村委会的集体的名义。去办的时候要带好盖有村委会公章的介绍信。
几个人仿佛是茅塞顿开,都说张副镇长倒底是当干部的,想得比别人周到,而且,是一个为民的好干部。看来,当初是把他看偏了。石云海说;“要是我是镇人大代表,下届选镇长时,我要投他两票。还要动员别个投他的票,就是莫投那姓徐的人的票,什么东西。
俗话说,交秋脱伏,鬼都晒发哭。夏秋之交的太阳特别的毒,它散发出的光线,如千百万颗无形的光针,从空中抛洒而下,直刺人皮肉。使人浑身生痛,难以忍受。可这个交秋脱伏的季节对于王森林来说,没有半点的燥热的感觉了。自从周亮的分析论证排除有透水的可能后,-60(M)水平开始了大面积的准采工作,直达煤层的上部封顶。接下来的全陷落法回采。如此一来,煤炭产量翻了两个倍。而且,煤价还在一个劲儿的上扬。现在的销售情况是,没有预付款,他是不发货的。想旱晌,为了应付那些要煤的老板,急得猴子一样的跳。幸亏自己大胆,敢于向极限挑战。这天他不顾炎热,从莲花镇驾车来到矿区,看到一辆满载黑糊糊煤炭的汽车从矿里开出,心里的那个乐哟,比吃了一满灌子的蜂蜜还甜十倍。特别是在听了刘军的销售汇报后,王森林的心情是更加地好了,赶直比新婚的那一天还要好。直乐得把一双手一停地摸着个光溜溜的脑壳不住地点头。
这时,不觉光线一暗,屋子里一下子闷热了许多。刘军头也没有抬的说道:“开煤票,在那一头。”口气是硬梆梆的。由于煤炭的从“滞”到“俏”,原先为了销售日日夜夜在外奔波的刘军,现在的销售工作变成都了座等顾客,其主要时间和任务就是坐在煤炭销售的计量地方,地磅房。现在的他正与王森林谈得高兴呢。
“我们不是来买煤的,找王老板有事。”这是石云海在回答。他们不习惯什么“总”什么“长”的,喊一声老板自然些。
“找老板有什么事情吗?”听说不是来买煤的,刘军才把脑壳抬了起来。王森林也把一双大手从脑壳上放了下来。刘军不是石岐山人,他又一直是搞销售工作,在矿里的日子不是很多。王森林呢,请了几个在湘江公司搞过工区负责的内部退休人员做值班副矿长,从地面到井下的采掘工作面的一切的实际工作都由他们管,自己则以莲花镇为大本营,遥控指挥。在石岐山露面的日子也不是很多。故此,双方都不是很熟悉。
听罢石云海、石云龙他们几个的一番话后,王森林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想到:这个周亮,到底是搞专业的,料事还真准呀。看来是个算“灵八字”的。但,王森林不露声色,而是极为镇定地对石云山他们说“:兄弟们咧,东西不能乱吃,话也是不能随便讲的咧,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与煤矿有关。你们每天走在地面上,坐在屋子里,晓得我们的矿井挖到的什么样地方呢。地脚下的事情你们会晓得?告诉你们吧,即使你们讲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也是与这个煤矿没有关系的,因为,矿井开采,根本的就不是在你们所说的那些个情况出现的地方的下面。再说,今年的天气这么干,到处都喊没有水,我看呀,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开采问题,而是气候问题”。
出师不利,首先就碰了一个软钉子。好在石云龙他们早有准备。如是,石云龙拿出了那份材料的复印件,要王森林过目。他们专门到城里,找到了矿业学院的地质研究所,请来了专业人士,对石岐村出现漏(缺)水、地表开坼,墙壁裂缝的地方进行了一次全面而又仔细认真的堪测,同时,调出了当初石岐山煤矿办矿征地签合同时给村上的一份矿井开采红线图的复印件进行方位对照。从各种方面进行分析,石岐村地表出现的异常情况,是由地下的采动力影响地层应力变化,直接破坏了地表原有结构所至。这里,还对这一地表现像的出现作了直接与间接经济损失的粗略估算和该地段的不良后果的推测与假设。是据有权威性的一个材料。为此,石云龙他们还凑着出了一笔钱的。
强装镇静,强显风度的王森林看到这份东西再也装不下去了马上翻了脸。把材料往桌子上一丢:“你们从哪里弄来一张这样的鬼东西来吓我,我姓王的不是吓大的。要赔损失,你们有什么损失?怪我啊。告诉你们,这是敲诈。门都没有”。还没有等石云山一帮人反应过来,王森林巳冲出了屋子,钻进了小汽车,一发车,走了。留下张着嘴巴的村民们和一路的黑色灰尘。
回过神来后,村民们大骂王森林不是东西。自己开矿赚大钱影响了我们的生产生活,本应该枳极主动的承担起责任。不是听说湘江公司的办公楼有一个专门负责落实农业赔偿和处理周边关系的“工农办”吗。每年拿出几百上千万(元)来,用于矿区周边农田及其它一些损失的赔偿。这个狗娘养的王森林,不但不赔偿我们的损失。反倒倒打一耙,怪起我们这些受害者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他们个个在事先没有想到的。现在怎么办?几个人都问石云龙。
石云龙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满以为王森林见到这个材料会坦率的来承担一些责任的,最坏的也就是,他不愿出那么多钱,像一个小贩一样的谈价钱,搞拉锯战。那么,他们也不会去钻牛角尖的计算好多钱的事情了。只要有一上下在那么一块就行了。和为贵吗。可一开场就成了一个这样的局势,他一时也没有办法了。但事情巳经开了场,就得搞下去,洗**脑壳就得剃头,半途而废还不如不搞。如是说:“看来还是得找村上。集体出面,他王森林也了至于会这样吧。”
村长兼支书的石云德一听石云龙他们把事情说完就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差没骂王森林的娘了:“这个王森林,在石岐山办了这么久的煤矿,我们石岐村,我们村子里的人得过他的什么好处?一点指头大的好处都没有。这长的时间了,一些小事情懒得去世找他,不说别的,每天运为煤,车子进进出出的,把村上的一条公路压得稀烂,出个门都不方便。吃点亏算了。今天倒说我们敲竹杠。这一回可不能饶他了,一定要跟他把帐算清楚。”
石云龙、石云海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各自散了去。
晚上,王森林接到了徐副镇长的电话,徐副镇长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后,忽然问道:“王老板,怎么啦,今天好像是不蛮舒服吧。”
王森林在电话里面显得很无奈的干笑了两声,说道:“不舒服啊。”
徐副镇长打趣道:“不舒服不要紧,看看医生吃点药就没事了,只要莫得“那种”‘很不舒服’的病就没有关系的。”
王森林等徐副镇长一停嘴,生怕插不进话似的,说:“哎呀,我的徐大镇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说正经的,我真的不舒服,很不舒服,老壳痛。”
徐副镇长说:“我也给你说正经事,你只怕会有麻烦。早几天,石岐村有七、八个村民找到了镇上,说是你的煤矿开采使得他们有井无水喝,作不得田,养不得鱼,干死了菜。房屋开了坼,怕住得人。擂了一个上午,一个劲儿的吵着,要镇政府出面,找你出来解决问题。咳,人都被他们吵死了。好歹被我一顿软磨硬泡的给打发走了。但是你还是要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又喊脑壳痛。”
王森林在电话的这一头一个劲儿地喊脑壳痛,他说:“哎呀,什么到时脑壳痛,我的脑壳痛了好久的了。就为这一码子事,今天上午他们来了好几个人来找麻烦。他们还不知从哪里搞了一份什么论证书,作了金额数字估计,有十几万(元)呢。”
徐副镇长倒是很平静的,他对王森林说,“你急什么哟,未必,他们那些情况真的是你矿里弄出来的。”
王森林竟一时搞不懂这个徐副镇长的这一句话倒底是什么意思,拿着话筒不知说什么好。运了半天的神,说了一句两不搭边的话,他说:“十几万(元)咧,不是一个小数字呢。”
徐副镇长倒没有去理会王森林的不正面回答的事情,却笑了起来,“王老板也学着哭穷了,现在哪个不知道,谁碰煤炭谁发财呀。”
王森林却仍在诉苦:“大镇长,你又不是不清白,弄得大,用得也就大呢。哪个想随便去花钱呢。”
徐副镇长很是通情达理的,他很赞成王国林的观点,说,“那到也是。”又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王森林说,“暂时还好,被我一个下马威给镇住了。”
徐副镇长干干地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放下徐副镇长的电话,手机还滑放进套子里,就接到了肖正仁的电话给,还说王森林的电话为什么这样难打进来,总是忙音。看来,肖正仁给他的电话是是巳拔了多时了。王森林想,那一定是要紧的事情,只怕也是石岐村的那个事情。果真,肖正仁就是为这个事而来。在只完王森林的简短的介绍后,对王森林说道:“这只是暂时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巳的时候,硬搞还是不好的。”
王森林问道:“那怎么办?未必就顺他们的意。那我也太窝囊废了吧。也是不合算的呢。”
肖正仁说:“你不要这么急吗。心急是吃不得热豆腐的。最好是跟他们的村支两委搞好关系,让村干部去做好村民的工作,去面对村民们就好解决问题了。”停了片刻,又问道,“听说石岐村村支书石云德的儿子今年高考考得不错,被江南大学录取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石支书的家境也不怎么的好,一个老婆常年是病。”
王森林“啊”了一声,且把个“啊”字拖得老长才又问了一句:“不知道呀,你是说……”
“说什么呀说,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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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小标题』
四一只15w的白炽灯泡,散发出懒洋洋的桔黄色的弱小光线,一群飞娥不地知~活的在灯泡周围无聊追赶着,飞娥~,石岐村村长、党支~~石云德坐在一条竹椅~一个劲儿地~着烟,~瘦的影子映在墙~,吊风扇的叶子数得清的在扫来~去的却怎么也赶不走讨厌的娥子。妻子早巳缩到了~~,大~天的却吹不得风,一吹风就咳嗽个不停。好久没有听到堂屋里动静了,咳嗽了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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