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平静的休息，第二个班很快到来。今天轮到他和郑启泰上晚班。夜半十二点，服务员王丽娜找到项左。

“项左，你陪我去查棺吧，我自己害怕”

这里的服务员每天晚都必须查一次棺，保证遣体存放的没有问题。想想在一个个空旷的房屋里，躺着一个个死去的人，他们身上盖着黄布，身子硬硬的，仿佛睡着啦，又好像随时都可以起来或者动一动。在幽幽地走廊上听着每台冰箱发出的启动、停止的声音相信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敢在夜幕的遮掩下检查冰棺的。

她在前，项左跟在后面，项左也有些害怕，他不敢回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但怎么也是头一回离尸体这么近，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虚。他不敢仔细地看每具尸体，深怕他们会突然起来或者是动弹。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啊？”

“啊，没有吧”

“你放心吧，尸体是最听话的，你让他站着就站着让他躺着就躺着，没什么可怕的，习惯就好了，在说他应该感谢咱们在他死之后还照顾他，时间长了你就不怕了”

“呵呵，是吗？你既然不怕还叫我一起来啊”

“啊？咳，我叫你陪我来是我害怕这里面有家属没走，家属什么样的都有，上次就有一个家属把咱们这里陈莹给打了。”

“还有这样的事啊”

“怎么没有，家属什么样的都有啊，打了咱们还得自己受委屈，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

“是啊是啊”

“哎，就剩这个金龙殿啦，完事就可以回去啦。”

“这屋怎么这么安静啊？”

“安静？安静就不对了，快看看冰棺是不是没开”

电子显示屏一片黑，果然是没开。

“项左，你来帮帮我，把这条线绕过去在叉上就行，

“好”项左接过电线。这回他不得不更近走近遣体，他看到这具遣体有些长，冰棺放不下，腿是向左侧有些弯曲着的，就像一个人是仰面躺着，却弯向一侧还扭着腰。他想活着的人要是这样躺着一定会累死了，好在是死人。

当项左把电线弄好要把这一端给王丽娜的时候他必须再了次经过遣体。

“累呀”项左看了看王丽娜，马上说道“累了就早点休息”

“你说什么？谁累啊，我不累我才起来，你累了”

“不是你说的累吗？”

“我没说话，打你弄电线我就一直没出声啊，怎么啦？”

项左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啦，因为他肯定他听到的绝对不是幻觉，他没有答话，只是快步地向外走了出去。后面的丽娜边追边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没见过男同志有这么胆小的，你帮我关门吧，我接个电话”

不得已项左只得回来头来准备关门，不自觉间他又像遣体张望了一下，还好，遣体好好地躺在那里，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这使项左急促的呼吸缓缓地放松了些。突然，是的突然，项左拿钥匙的手擅抖起来，钥匙也掉到了地上。他看到了，他还是看到了，他看到了遣体刚刚弯在左边的**现在竟然，竟然弯在了右边……

项左觉得自己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的，僵直在盯着冰棺不能动弹。

“项左，项左，钥匙掉了，你怎么啦？”丽娜打完电话看到项左的样子很是奇怪。

“没什么…今天晚上有点冷”项左回过神来，解嘲道。

“十月份啦是该冷了，没什么事咱们回去吧，我可以去睡觉啦，只是辛苦你啦”

项左不敢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跟丽娜讲，他不知道这样对她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明天全单位的人都会把他当成笑柄，一个胆小如鼠的男引导员，更或者他会为此没了工作，他不能冒这个险。他胆战心惊地跟在丽娜的后面，隐隐地听到叹息声。

回到值班室，正遇上灵车来送遗体，这时候项左稍微安了些心，因为遣体来了，会有更多的人起来陪他。陪着家属挑完供品，办完手续，家属走了，项左只得一个人走回1号门（交钱的业务科和1号门实际上是两栋楼，所以从1号门到业务处是需要走一段室外路的）。

东北的秋夜稍许寒冷，今夜没有风，没有月亮，只有项左一个人值班，他加紧了脚步，他不想在停满尸体的房间门前多停留（停尸房是有里面二个门的，在里面也能进去，家属需要在外面进去）。西侧这边只有“金龙殿”离值班室最近，“金龙殿”就是刚刚那个腿会动的遣体停放的“金龙殿”。想到这，项左几乎要跑了起来，安静的夜里只听到项左急速的脚步声。

“项左，别跑……项左，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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