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兔子从没想到过居然会有这么些人会来求她,想不到自已居然成了英雄,成了这些人眼里的侠。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亲慕容拓那才是响当当的侠呢,武功高深,弟子众多,就连朝廷的税银也需慕容家的镖局保护着,那些江湖宵小才不敢觑视。
她记得,在她十二岁那年,朝庭因为党争,冷落了慕容家,两年不曾用慕容家派人护送各地的税银;头一年,还没什么,因为江湖上还没人听到朝庭弃用慕容家的事情;第二年,十三使司中的九十三府,一百零六州,七百二十四个县的税银就全被劫掠。第三年,朝庭才不得不重新重用慕容世家。也就在那一刻,雪兔子明白了什么是威望。她清楚记得朝庭那位两品大员在她家的中堂等待的情形;两翅长长的乌纱帽下那张脸毕恭毕敬,就象香客虔诚的模样。
也正是自打那以后,朝庭再怎样党争,也不会有人把矛头指向慕容世家;慕容世家也极力避开类似的党争,独善其身。丝毫没有意义的党争只会给那些政客们攫取利益,却对百姓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慕容世家只想过平安的日子,既不想惹什么麻烦,也不想引火上身。
象慕容拓那种侠,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单凭着赫亮的威名就可以解决问题。
而在这里,她一下子也成为了象她父亲一样的人物。她有些沾沾自喜,同时又惴惴不安。这让她暂时忘掉了她自己的惶惑,忘掉了她没遇到这些人之前,想要找到家的迷惘。
水塘村阿差的女儿冰糖糊芦被抓,生死末卜。阿差和阿霞的哭泣让全村人动容,心起凄凉,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如今,来了这么厉害的侠客,赤手空拳,一气杀散了将近十个歹徒,这在他们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阿差阿霞老夫妻在水塘村本是出名的老实人,既老实,心肠又好,所以极有人缘;村民们一听说他们的女儿,冰糖葫芦被官府抓去,纷纷赶来,替他们老俩口出主意,陪他俩一起唉声叹气。
何况,还有这些从城里逃出来的难民,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亲人被莫名其妙地抓起来,至今也是生死末卜。
难民们的遭际激起了村民们的同情;每个人都有同情心的,特别看到弱者被强权欺侮,都会自然而燃泛滥起内心的恻隐,特别在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他们更加如此。也许,他们才真正蕴含着侠者的气度与风云呢。只不过他们的能力有限,没有办法罢了。
他们,水塘村的村民,还有前来避难的难民们,围簇着雪兔子,乞求神灵一样乞求她伸出援手,帮助他们,把他们的亲人救出水火之中。尤其听到雪兔子一个人居然打败了那么些山贼,村民们更是认定了她能够也有能力帮他们。
面对他们的眼睛,面对他们的神情,面对他们切切的言语,雪兔子心里既自豪又忐忑。她对自已的能耐心知肚明:是的,对付几个蟊贼也许她能够绰绰有余;可是扁担城,那是驻扎着上百的兵呀,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呀。她有些胆怯与退缩。
那些村民和难民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她是侠;侠有侠的侠义,侠有侠的功夫;在他们眼里,侠已被神话,侠能够解决一切,惩处宵小,匡扶正义,能在万丛刀芒中取恶者首级,那都是侠能够做到的;虽然他们也许一辈子不曾见过真正的侠。所以他们会苦苦哀求,恳请雪兔子伸出援手,似乎只要她一出手,就能够拯救苦难,结束杀戮。但她知道,她无法做到。
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有心要解释,说自己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一位迷途者,不是什么侠,可给那些难民们宣传的,没人相信,还以为她是过于谦虚。
虽然这个侠字,被大家众星捧月似地称为侠,心里很舒服。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只不过偷窥到家传武功的一招半式的小女子,能够打败那些拦路的歹徒纯属偶然。她对行侠,既没把握,也没底气。
所以,雪兔子找出个借口,说,她没有合手的兵刃。
什么兵刃?村民们纷纷问道。
那得是经过千锤百练的玄铁宝剑。
听她这样讲,有那么一刻,大家都噤口无声啦。
看着众人沉默下去,雪兔子心里愧愧的,不得劲,就象是她本来能够做到,却在推脱一样,虽然她绝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这时,那位老者,水塘村的里长一函,叹息一声,摇摇头,轻声吩咐阿霞送这位不愿当侠的侠回去休息。因为他看出雪兔子的疲倦。
“女侠,你先好好休息,再做决定…….”临送雪兔子休息前,老里长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句;老里长一函言里言外,还是企盼着她能伸出援手。
雪兔子无言了。
即便她离开众人,躺在土炕上,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那些村民难民渴望的眼神让她倍受煎熬。她犹豫着,想要出去,答应下来,却怕万一没把握,反倒牵连到大家,让更多的生灵涂炭,那她岂不是更大的罪人?
就在她躺在炕上犹豫时,屋外,众人围簇在一起,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要知道,关在城里的人们也是一条条生命呀。
这样一个偏僻的穷山村,上哪里找如此名贵的宝剑?
就算知道哪里有,凑齐银两去买也行呀;可问题是,上哪里去找?
“这样的宝剑倒是有,有。”就在大家感到束手无策时,忽然,一位从城里逃出的小个子打破死寂的沉默,说道。他,就是扁担城城外铁匠铺的铁匠。
在铁匠铺里,就有一块祖上传下来的神铁;铁匠从没和别人说起过,因为他从他的父亲那里得到神铁时,就被告之,神铁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而他的父亲,也是这样从前辈人手里接过这块神铁的。可是现在,为了大家,他觉得无所谓,豁出去啦。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吗;何况,这是数十条人命呀。
要是把这块神铁锻造成一把利刃,一把稀世宝剑,那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怎么把那块铁取回来?
兵们,那些让人厌恶的兵们可就在铁匠铺,及其周围。
在他们逃出城之前,那些兵们就占据了铁匠铺,磨砺兵器。只是兵们大概不知道放在香案旁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是块天降神铁吧。兵们的眼里,只有金银美玉,对别的东西倒不感兴趣。
要想拿到那块神铁,就必须和兵们正面交锋,那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是一件悬在生死之间的事情。
但救人的事情刻不容缓。于是,村民,难民,他们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让侠女好好休息休息,他们挑选了六位体魂好的男子,连同铁匠一起借着夜色奔向铁匠铺。
可是,这一切雪兔子并不知道,她已在大家的保护下,沉沉坠入梦乡。在她歇息的屋外,还有一群百姓守卫着。他们怕有什么意外,怕那些兵们会跑到这里,怕不懂事的孩子们吵闹影响她的休息,也怕她一走了之。他们,可把她当成救星,当成这个村子的保护神。他们分成几个组,轮流守卫在屋外。
时间过得慢极了。几乎过了一夜,晨曦微露时,铁匠浑身才血淋淋地回来啦,他的背上背着块黑乎乎沉甸甸的铁回来了。那铁上沾满了其他六个人的血和精神。
铁匠是死里逃生,那六个人拼命护着,他才得以脱身;因为他们知道,没了铁匠是无法打凿什么铁器的。
那六个人,个个死的都很惨,一个快要接近铁匠铺时,给兵发现,一簇飞矢穿透他的胸膛;一个和兵们打斗时失身掉进腾腾的熔炉,还有两个死在和兵们的缠斗中,另外两个则死在拦阻兵们追击的路途。
就是铁匠,也受了几处伤,小手指断掉,腿上中了一箭;他是滚入路边的麦田,才侥幸躲过兵们的追杀。那些兵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水塘村为了偷偷取回神铁,才不惜冒险的,他们还以为这几个人是城里幸存的百姓。
铁匠背着铁回到村里,大口**着;但他包扎下伤口,只歇了一会儿,就架起火,赤着膊,不顾疲倦,抡起工具。
他要抓紧时间,给寄托着希望的女侠尽快锻出把剑,好让女侠拯救那些无辜的人。那可是一条条活着的生命哪。
并且,能够锻造出一把好剑,也是做为铁匠的他这一生的鸿愿,一生的梦。
神铁放在炭炉上锻击着,红通通的铁透着热,透着人与人之间彼此的关爱,给铁匠抡起的锤反复击打,锤炼。击打在神铁上的每一锤,似乎都饱含着铁匠的心血与心思。
这是块天降陨石,不知何年何月划破夜空,燃烧着,砸向大地;而后又在大地沉睡了N年,才给人们发现,历经沧桑,才偶尔落到了铁匠手里。如今,染就鲜血的它被高温粹炼,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就会被煅成一件稀世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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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劫狱暗夜』
夜是明月夜。月明星稀,风清云淡。二十八位村民和十七位难民在雪~子的带领~,不~不向地向扁担城奔去。这些人,都是~挑细选的青壮~子汉,他们是目前~塘村所有居民中的全~的~壮劳~;虽然他们之中并不是每一位都有亲人陷在城里,但他们还是自告奋勇地来啦。因为他们知道,~亡齿寒,因为无辜被囚的是他们朝夕相~的兄弟姊~。在他们临行前,老里长一函一一为他们倒~壮行酒,希望他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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