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梅雪雁见刘雅成天跟个没魂的人似的，寻思她一定是喜欢上了秦雨辰，于是逮了一回她发呆的时候从后面大喊一声说：“刘雅，思春哪？”
“啊——不是的！”刘雅吓了一跳，“腾”地就红了脸。
“那你是不是再想秦雨辰呀？”梅雪雁说。
“不是的，梅姐。”刘雅满脸通红，急得抓住她的手求饶。梅雪雁偏不依不饶地说：“真的不是的？那等一下我可要去四舍你去不去呀？”
“我跟你一起去啦！”刘雅连忙接口，又解释说：“我是要去把上次借给他的伞拿回来嘛。”梅雪雁会意一笑，牵着她一起往四舍去。到了三一三，秦雨辰正和樊伟伟在打一个生死劫。见她们来了，秦雨辰说：“哎呀伟哥，有美女来了耶！——那这盘谁赢了我们就把这位美女奖给谁啊！”梅雪雁连锤了他几下，才拉着张东苒出去了。
刘雅心里有气，却只默默地坐下看他们下棋。一会儿秦雨辰输了生死劫，就让给刘雅来下。刘雅一声不吭地把樊伟伟赢了。秦雨辰推了樊伟伟下来，说：“你太怜香惜玉了吧？那还是看我来辣手摧花吧！”
雨辰上来第一盘中盘就输了，解释说我这是好汉不赢第一盘。第二盘下了半天，还是输了，又嘀咕说我怎么也怜香惜玉呢？又非要拖着刘雅下第三盘，不一会灯熄了，刘雅本来想走，可见他已输急了眼，又点了蜡烛来，怕他没面子，于是熬到收官时卖了个破绽，让他倒脱靴吃了一块赢了。秦雨辰得意得呵呵直笑。樊伟伟说，美女让你呢。秦雨辰说，哪有？她是最终抵挡不住我这一招“玉树临风倒脱靴”！樊伟伟嗤之以鼻地走了。雨辰起身送刘雅回去，心下知道她后来让了他，又感觉她今天似乎一直在生他的气，张了口就不知道说什么好，闷了半天才突然说：“嗳，你知道‘China’最初是什么意思吗？”刘雅正担心着今晚自己太小家子气惹他看轻了，一听他说话了忙嘻嘻一笑，回答说：“不是‘瓷器’的意思吗？”
“不是啦！”秦雨辰一下来了兴致，清咳了两声嗓子说：“最早的意思不是‘瓷器’，而是‘秦——啊’，‘秦’就是秦王朝的秦，也是我们老秦家的秦！因为中国早在秦王朝的时候就被老外知道了，‘秦’的英文也拼作‘C——H——I——N——CHIN’，所以‘China’最初的意思就是‘秦啊’！怎么样，长学问了吧？”刘雅诧异地看着他说：“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吔！你知识面还真的蛮广的嘛！”秦雨辰一下长了翅膀，说：“这下你对我的景仰可要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吧？”刘雅咯咯直笑，心却加紧跳了几下，轻声说：“那我明天请你吃饭来感谢你帮我长了学问吧！”
“明天可是国庆汇演，完了我们几个兄弟约好要聚餐，改天吧！”说着话到了六舍，已关了门。刘雅甜声喊阿姨开了门，阿姨边开门边教育刘雅。刘雅回头冲雨辰做了个鬼脸，连蹦带跳地上楼去了。
次日喝完酒，大家都有点高，樊伟伟远远的看到刘雅她们，大声喊道：“嗳，美女!过来坐坐。”刘雅装作没听见。秦雨辰也喊：“美女——们，刘美女们，快过来！”刘雅红着脸拉了一个女孩走过来，说：“你们是不是喝多了？”樊伟伟说：“美女好象喜欢你呢，我叫了半天不来，你一叫就来了！”刘雅急忙解释说：“刚才我没听见。再说你那么喊我怎么知道你喊谁呀？”秦雨辰说：“就是嘛，人家是美女们嘛，美女们别理他！他有点喝多了。嗳这位美女贵姓？”
“首先我不美，其次我也不贵！我姓扬，名叫红英！”杨红英冷冷地说。樊伟伟呵呵一笑，说：“谁说你不美？谁说你不美我跟谁急！不过嘿嘿，贵不贵倒是由你自己说了算！”雨辰一笑，说：“别理他，他有点多了！”
“我没多，我这叫酒后吐真言。怎么样美女——们，下个周末有空么？”樊伟伟舌头都开始打卷了。杨红英说：“有空呀，到时候你们来叫我吧！”刘雅不置可否。陈功说：“刘美女是秦雨辰的，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秦雨辰说：“她不是我的，你们谁要都可以抢啊！而且我对也她没感觉，再说她还号称是我姥姥呢。你要是把名字跟伟哥学一学，叫陈公——公，然后就变成姥姥公公老公老公的——她就是你的了！”大家听了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刘雅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就流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东苒刚接手编辑工作时还很热心，可拿到稿子一看，大多是大一大二的文章，总觉得幼稚；还有一篇跟风评论把«废都»骂得狗血淋头的，心想：“虽然有些像泼妇骂街，不过反正大家都在骂，那倒也合时了。”就选了它和一首朦胧诗给主编审核，主编说还可以。张东苒却觉得没劲，回去向秦雨辰发牢骚，说«废都»明明写得还可以呀，应该是一部比«浮躁»更动人的作品的。杜伟华一下跳起来说，«废都»根本就是一本色情书。曹志民也说，是啊，那本书除了黄吸引人以外没什么吸引人的。秦雨辰觉得很可笑，说，高中时我在«十月»上就读过«废都»，我敢说我比你们谁都读得深。那里面不叫黄，叫性爱，是爱情的一部分。性爱的描写就象一堵墙，透过它你就可以看到风光无限，透不过，那只能叫鼠目寸光！——说白了，正因为你们自己黄所以看«废都»才黄。张东苒说，有道理，索性你写一篇文章来把你的见解发表发表吧。秦雨辰说，好啊。曲国强说，谢谢那么看得起我们陕西作家。杜伟华说，贾平凹他算什么作家，他是个陕西农民是个流氓。曲国强冷笑了一声，说，首先我告诉你：那个字念‘wa’不念‘ao’；其次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陕西人。杜伟华说，嘴巴是我的，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吗？曲国强气坏了，说那我操你妈，我操你妈你也管不着！俩人就吵起来，一会儿就像阿Q和小乙那样要互相扯头发，却只相互扯了衣服领子团团转悠。秦雨辰努力架开曲国强说，别理那小人，我请你喝可乐去！说着拉了张东苒、王磊光和李存哲一块儿下去，路上碰到老大和老九下自习，也一并叫了去。七个人浩浩荡荡地去喝可乐。
大伙儿还没到商店门口，远远就见一个女孩跪着；进前见她旁边放了一个募捐箱，一张大大的白纸上用朱红的大字介绍这个女孩的情况：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女孩在学校生活俭朴，学习刻苦。本来可以象一个正常人一样坚强地生活下去，可老天偏还要跟她开玩笑，让她得上了白血病！她本来是要自杀了，可同学们救下了她，劝说她这样死了她母亲就更活不下去了！所以她现在为了母亲，决定跟病魔斗争到底……秦雨辰看得险些落下泪来，首先掏了张十块捐了，大家也纷纷掏钱。万大勇说：“老六你先帮我垫一下，算我一个!”赵明说：“老大你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还捐什么钱哪？”老大一脸尴尬，秦雨辰连忙掏了张二十丢了进去说：“今天的可乐大家都不用喝了吧，我替你们捐了！”女孩流着泪连声称谢。王磊光说：“那可乐我请！”
“还请什么！”秦雨辰说着去抢他的钱。王磊光笑着边躲边说：“我这张是五十的，等我请你们喝完可乐剩下的我全捐了好不好？”
“那还差不多。”秦雨辰说着先帮女孩要了杯热牛奶拿过去，跟她说太晚了，天又转了凉，让她早点回去的。
半夜秦雨辰起身要上厕所，猛然发现万大勇点了拉住在哽咽，忙过去问道：“老大，你怎么了？”老大擦了泪，笑笑说：“没什么，是路遥的书写得太好了。”秦雨辰知道他心里的苦，轻声说道：“你倒是很像孙少平！——不过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还是应该现实一点才好。不过话说回来，老九今天是有点过分了！”
“不怪他！”万大勇幽幽说道：“是我自己死要面子。其实我倒宁愿做像孙少安那样的人，我也应该做少安那样的人，在家我是大哥啊！”
“我知道你不愿看到别人为你吃苦！你想默默地为别人活着。自己吃再多的苦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上大学也是你的机会啊，放弃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现在之所以觉得难挨不还是因为面子问题嘛，其实只要你心里记着这些，我想你的家人、同学和朋友都是能理解你的啊！——太晚了，点蜡烛很危险的，早点睡吧。”雨辰说着帮他灭了蜡烛，催促他睡了。
自从开课以来，杜伟华总盼望着上大课，因为这样那个常在他梦中萦绕的影子就可以飘舞在他面前了。只要一见到她，他就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常常不能自已地要去想她：想她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想她那俏丽的脸庞，想她那娇小玲珑的身姿，想她那洁白如玉的牙齿，还有想她那醉人甜美的微笑……她收到我的信了么？她会爱上我么？她会给我回信么？她知道后面有一双热爱她的眼睛正关注着她么？……想着她就和他走在一起了，还神采奕奕地和他说着话儿，后来竟牵了他的手，俩人就象小鸟儿一样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了……杜伟华直想得神魂颠倒，身子飘飘然如驾云雾，直到下课铃响了，才蓦然惊醒了。这时就见她轻轻盈盈地走来了，他微笑着看到她越走越近，心**地跳着。可她却好象没有看见他似的飘然而去了。
或者是她还不认识他，不知道是他吧？杜伟华有些失落，回到宿舍也不见有她的回信，生活就好象完全没了味道。迷糊中突然又听说年级里要开舞会，这下他又能见着她了，说不定还能跟她跳舞呢！这下把他兴奋得每天夜里都数羊玩儿，只盼那舞会早点开始的。
舞会上大家都很兴奋，也都有点害羞。男生们大多穿得朴素，只王磊光穿了一套黑白分明的燕尾服。他在一群女孩中间如鱼得水，显得格外扎眼！班花夏露还反过来请他跳了一曲华尔兹。大伙儿都红瞪了眼说他全是靠那身皮！
杜伟华简直恨不得咬他一口！——他居然请到李晓葳跳舞了！还那样搂住她的腰！想着杜伟华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转身，对赵明说：“老九，我请你来跳一支吧！”
“跟你跳我还不如去跟女生跳呢！”赵明连忙往后躲，跳起来小跑着到了朱敏慧面前弓腰摊手，又报以她绅士式的微笑。女孩连连摇手，赵明就又小跑着回来埋头坐了。李存哲捅捅秦雨辰说：“嗳老六，你说老九的脸是在请之前红的还是在请之后红的？”秦雨辰说：“人一有淫念就应该脸红了吧！老杜你说呢？”杜伟华本来正要嘲讽赵明，猛不防听到好像又在说他，先涨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怎么知——道？”秦雨辰和李存哲相视一笑，正好的士高的音乐起了，就互相推搡着上去一阵乱跳。
等一回到宿舍，赵明首先发难说：“姓王的你太霸道了！全系的女生差不多都被你抱过了!你也分我们一两个嘛!”王磊光笑着说：“是你们自己没胆子呀，其实跳跳舞很正常啊!”秦雨辰说：“有人想转移注意力哦！”李存哲说：“什么正常？你没见我们家小明还没跟女孩儿说话脸就红得像猴儿屁股似的了吗？”
“才不是呢！”赵明一下又急红了脸，辩驳道：“那你自己还不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我是不想在我们学校找女朋友!我可不会像你们品位那么低！”李存哲笑着说：“难道你们没有听有句俗话说：‘紫大女生不回头，不回头，全体男生跪着求——一回头，震倒一幢教学楼；二回头，吓死河边一群牛；三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四回头，飞沙走石鬼见愁！’”大家都哈哈大笑，秦雨辰说：“五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李存哲说：“六回头，上帝跌了个大跟头！”
“好了！”张东苒笑着说：“难道我女朋友不漂亮吗？”李存哲说：“漂亮，所以我给你归到‘李氏定律’特例里面!”曲国强说：“那还有老杜、老王、老秦和老九下面可要小心了!”王磊光说：“没我的事。”秦雨辰说：“应该是没我的事才对，老王你跟那个什么长得象你高中同学的人对上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谁呀？”赵明说，“是不是朱敏慧？”
“朱敏慧？——你还夏露、李晓葳呢!”秦雨辰笑着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你放心好了，没人跟你争你那一亩三分地！”大家都笑起来，赵明红了脸破天荒的不再追问了。杜伟华却像真生了气，严肃地说：“以后不许你们再拿我的晓葳开玩笑！”
“你的晓葳？”雨辰惊奇地说，大伙儿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雨辰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大伙儿去看杜伟华涨得要爆炸的脸，大伙儿才闷闷地笑了半天方渐渐地收住了。
刘雅一连几个礼拜闷闷不乐，梅雪雁几次拖她去四舍都不肯去，空闲了只翻些杂书来看。是啊，她还去干什么呢？他的心里摆明了就没有她嘛！只是再怎么样他也不应该作践她呀。难道她注定会像林黛玉那样最终也得不到她的宝哥哥么？可黛玉都要好过她的，因为她自始至终都还拥有着宝玉的一片痴心呀……刘雅正想得出神，冷不丁书被人猛地抽走了!——梅雪雁在背后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又怀春哪，想他就去找他呀！”刘雅说着“我没有”，委屈的泪水儿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来。梅雪雁慌忙劝她说：“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哭嘛！”刘雅却哭得更厉害了，搂着梅雪雁呜咽着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的……
过了两天，杨红英突然跟刘雅说找了一个联谊宿舍，让她周末不要回家。到了礼拜六，大家聚齐了一起去联谊宿舍，眼见快到四舍，刘雅就要回去。梅雪雁拉住她说，我们不去三一三，去三一一，气气他！到了三一一，大家却三三两两地走过去了。刘雅调头就要走，秦雨辰被梅雪雁拉了出来，跟着刘雅后面道歉说：“刘雅，上次实在对不起，我那天喝多了！”刘雅不理他，继续往回走。秦雨辰急了，说：“那天我真喝多了，你要实在讨厌我，那我走！”刘雅就站住了，雨辰继续说：“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其实我也没面子！那你就当给你姐夫一个面子！你看我连脸都不要了，你就原谅我吧!”梅雪雁也拦住她说：“进去啦雅妹，我们不理他就是了。”刘雅想自己既然来了要真走了也未免太过小气了，大家聚这个会也是为了她，就算她自己再不开心也不能让大家都跟着她不开心啊，想着也就半推半就地进去了。
坐了一会儿，张东苒先让大家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分开来让大家一对一的聊。秦雨辰见刘雅不太理他，只得闷闷地坐在**，觉得有些无聊，就拿了口琴来吹。梅雪雁瞅着有机会了，就说：“秦雨辰你还会吹口琴呀——我们家刘雅也会弹钢琴嗳！可惜这里没钢琴！你还会什么其它的吗？”秦雨辰说：“我除了跳舞不会以外，什么都会。”刘雅也觉得就自己闷着不好，终于开口说：“那你会打高尔夫吗？”
“会！”秦雨辰一下突然觉得很兴奋，笑着说：“我不但会打高尔夫，还会打高尔妇！——它们夫妇俩我一块儿打。”刘雅听了咯咯笑起来，说：“那什么时候我们较量较量。”
“来真的？”秦雨辰说，“那玩意儿我只跟我姑父玩过一回，差点没把我急死，恨不得挖个树洞出来打着玩，你还是饶饶我吧！”刘雅问：“那你还会什么？”秦雨辰说：“网球、足球、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象棋、围棋、国际象棋还有斗兽棋，样样我都擅长。”赵明突然过来插嘴说：“连女生都下不过也叫擅长？”
“我那是怜香惜玉!”秦雨辰忙说，“不信那我们再来下一盘——国际象棋吧！这个来得快！最好再赌点什么吧？”
“赌就赌！”梅雪雁说：“刘雅你别怕他，梅姐支持你!”刘雅笑着说：“好呀，赌什么？”秦雨辰说：“这样吧，周末我约了人打网球，就赌你们给我来当球童吧。”刘雅说：“要是你输了呢？”梅雪雁说：“那就让他给我们当球童。”俩人摆了棋，很快秦雨辰就亏了一只象，苦苦支撑了一会儿，眼看刘雅的兵要下到底线，把棋一推说：“这盘没准备好不算。”大家都说他赖皮，刘雅咯咯笑着说：“我上小学就开始参加国际象棋的比赛了！”
“那就算了。”秦雨辰终于放弃了，郁闷地说：“只是你下棋这么凶，你不怕嫁不出去吗？你应该温柔一点，可爱一点，拿棋也应该这样——”说着翘了小拇指比划。刘雅“噗嗤”一笑，说：“怎么？我不可爱吗？”
“不！不！不！”秦雨辰连声说，“你虽然既不漂亮——也不美丽——但应该还算可爱吧!”
“瞎说，什么叫还算？”梅雪雁替刘雅鸣不平，“我们雅妹不但可爱，而且既漂亮又美丽！”李存哲说：“你们别听他的，他说可爱就是可以爱呢。”大家都笑起来，张东苒说：“五一三的其他女生都很可爱，但雪雁除外！”
“我不可爱吗？”梅雪雁立刻嘟了嘴。
“可爱！可爱！不但可爱，而且可亲，但只能对我。”张东苒说着抱住她就亲了一口。大家又笑，女生们也都很开心，直闹到晚饭时分方才散了，刘雅拉着梅姐的手，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
曲国强为了录取通知书上说他学杂费该免而没免的事还在找领导。可领导们总是很忙，又好象都不应该管他的事，互相推诿着。曲国强渐渐没了信心，只能大发牢骚，说这个学校跟社会一样，到处都黑！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秦雨辰正在研究«厚黑学»，接口说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进了象牙塔本来就不是走进纯洁，而是要向纯洁告别！张东苒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们现在要成长就要学会人情世故。”
大家都说是，又七嘴八舌地给曲国强出主意，最后综合起来定了个“破锅法”！——要曲国强等学工处处长不在家时到他的家里去，买点水果带过去，然后就向师娘哭，哭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说家里没钱给他交学费，要他退学。这样先由枕边风一吹，然后再去找处长，一定可以搞定的！曲国强想想也不无道理，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也好。
过了几天正好林香过来出差，带了上次说的青田对章给雨辰，让他自己找冼院长锻炼一下。雨辰想反正要锻炼，不如跟冼院长说说老四的事儿。
雨辰当晚约好过去，又提了些水果。进去就觉得冼院长家里果然不同凡响：客厅正中央挂一幅不知是哪朝哪代人临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配上清一色的古旧的桌椅茶几，也配合当下最时髦先进的电视影碟机和冰箱等等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使整个屋子显得既古朴又清新。转进书房就更加显出高雅，十几平方的小屋里一面放着一张楠木的书柜，里面除了书以外是各样精美奇妙的石头；三面都挂了各色的山水字画，其中居然有张大千、李可染等大家的佳作，又有林散之、程十发等名家的作品！再看屋子一角放着的两个青花瓷缸里塞了满满的字画。雨辰不由得半感叹半拍马屁地说：“冼院长你这才是真名士自风流啊！跟你比我姑父整个就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
冼院长正拿了那副对章喜不自禁地观赏，听他这么说才惊奇地抬起头来说：“小秦你也懂这个？”雨辰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小时候被我老爸逼着练了几年毛笔字，后来我姑父又总拿了各样的字画向我吹牛，也就知道了一些皮毛！冼院长您的字真是好嗳！”
“小秦你客气了！”冼院长微笑着站起身来，取了几块刻了字的寿山石递给雨辰说：“你看看这些怎么样？”雨辰去看时发现那字竟然细过蚂蚁许多，方寸大的地方居然刻下好大一段篇幅的毛**语录，用放大镜去看时果然发现是字字精美，不由得惊叹道：“哇——真的可以这样刻字啊！冼院长我真得太佩服你了！”
“一般啦，我只是业余玩一玩！”冼院长笑着说。
“现在业余的才是真正的文雅啊！”雨辰说，“现在专业的都奔钱去了，哪还能静得下心来？你说像我姑父那样的人吧，自己房里挂的什么都不太清楚，列了一个清单不说介绍作品和作者，却写下多少多少钱，你说他俗不俗啊？然后有许多不是很有名的或不是很值钱的他连记都不记得，扔到一边发霉了他也不管，回头我帮你偷几幅过来啊！”
“那——那怎么可以？”冼院长看着他微微笑着说。
“拿了他也不知道！”雨辰呵呵笑着，见冼院长似乎很开心，便说：“冼院长，我们宿舍有位同学本来应该免的学杂费居然没免，您看能不能帮忙问问呀？”
“啊？”冼院长突然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心下苦笑不已，推辞说：“这个学校不是我个人的呀！小秦哪，以后有事没事常来玩啊——今天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雨辰知道他下了逐客令，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错在了哪里，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次日中午，雨辰跟老大打完饭回到宿舍刚吃了两口，林香敲门进来了。雨辰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还不是因为你！”林香说着拉他去了紫麓饭庄，询问他昨天晚上到底跟冼院长说了什么？雨辰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下什么大祸了，就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说过的话又跟林香说了一遍。林香耐心地听完，苦笑着说：“你还真是多嘴嗳！你知道那两块石头值多少钱吗？”
“不说不要钱吗？”雨辰疑惑地说：“值也就值几百块钱吧？”
“你还真幼稚嗳！”林香说：“这对石头是我托人花五千块买的！他怎么会这么贪心呢？他凭什么呀？”林香百思不得其解，看雨辰抽烟，就问他要来一根点了，突然说：“你说他有张大千的画？多大？真的假的？”雨辰说：“跟我姑妈家那幅吴昌硕的差不多大吧！可能是真的，我也看不准，反正感觉挺好的！”林香听了皱了眉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真的，谁会送他呢？”雨辰说：“不管了，快吃饭吧！”
“吃饭？我要能搞明白才有心情吃饭呀！”林香苦恼地说：“你说人家问你要东西——说给那也得有个给理由；说不给，不说你在人家手下读书，张处那边我们怎么交待？”林香说着突然一激灵，连忙拿出手机来给张处打了电话；讲着讲着紧蹙的眉头就渐渐松弛下来，嘴角微微扬起了笑意，最后挂了电话对雨辰说：“吃饭！”
雨辰见她神色缓和了，讪笑着说：“大美女，你搞明白啦？”林香微微一笑，说：“我找到那只出羊毛的羊了！这回你去你姑妈家不但不用担心被骂，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是吗？那就行！”雨辰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端了酒杯连连向林香敬酒表示感谢。林香却总推说一会儿要开车，匆匆吃完饭，又交待他以后不该说的一定不能乱说，就先买单走了。
雨辰莫名开心，不由多喝了几杯，回去昏昏沉沉地睡了，醒来时一看大家都跑了，一看表已是三点，忙往微机教室赶去。
到了教室却见一个老师正在抓耳挠腮说着什么，原来一帮人跟着樊伟伟一起正问他问题呢。雨辰看了一会儿，见老师似乎不太解释得明白，就转移话题说：“老师您贵姓啊？”
“免贵姓黄！”黄老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雨辰说：“我们原来那个老师调走了吗？”
“嗨，他自杀了！”黄老师说。
“上星期传说有老师自杀就是他？他为什么自杀啊？”樊伟伟奇怪地问。
“好象说是他老婆嫌他穷、职称又太低，就跟别人跑了，他一下想不开就上吊死了！”黄老师说：“他这一死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害惨了！——现在学校各项工作都在照顾年轻人，过一阵我们系领导要调动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一点了吧？”
“为这事啊！”秦雨辰边说边递了一支烟过去。黄老师接过点了，感慨地说：“你看，现在连你们学生抽的烟都比我好，现在我的工资只有多少你们知道吗？——七扣八扣的只能剩下几百块大洋!”雨辰疑惑地说：“不可能吧？”
黄老师“唉”地一声长叹说：“我们现在这个社会都是惟利是图，笑贫不笑娼啊!国家一个劲地搞上层建筑，结果还不是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而且还变得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我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吧：有一次我去陕北革命老区出差，那边人穷得落后得啊——唉！简直就让人无话可说。当时我坐车从西安往延安去，真是越往北越穷，那是真正的一穷二白啊！后来突然有几个青年小伙子上来围住我，恶狠狠地问我说：‘喂，老家伙，有烟没有？’我忙说：‘我不抽烟。’他们又说：‘那你有钱没有？’我一想，坏了，这不是大白天抢劫嘛!我那时真后悔没把烟给他们。但当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钱我也没有啊。’他们就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那难道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吗？’我吓得在身上摸来摸去，一下摸到那张教师工作证，连忙掏出来说：‘你们看，我是人民教师！我真的没钱啊!’没想到我这么一说，你们猜怎么着了？——那几个小伙子一听，居然还挺仗义地说：‘人民教师啊，那你不早说？我们知道人民教师没钱！’说完转身就走了。哎呀，我当时是平生第一次为人民教师感到自豪。”说完黄老师苦笑几声。秦雨辰听了和樊伟伟他们一起笑了，然后又给黄老师递过一支烟去，帮他点了，也跟他一起抱怨起整个教育体制的诸多弊病来。就这么说着说着下了课，黄老师大有跟他们相见恨晚的意思，雨辰他们走了很远还见他在用力地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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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5章：四”内容快照：
『四』
周末秦雨辰正跟万大勇聊着《平凡的世界》，听到有人敲门，以为刘雅过来找他打网球。开门却见到一位～了一件～～色长～的、一头长发的～孩笑盈盈地看着他。～孩见他发呆，用～直晃他眼睛说：“嗳，秦雨辰，怎么傻了呀？不认识我了呀？”“你是吴——吴婳！欢迎！欢迎！”秦雨辰一～突然～心突突跳起来，吞吐着说：“只是——只是你怎么留了长头发了？”“很意外吧？”吴婳咯咯地笑道：“瞧你那呆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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