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湘城的这条小街道上已经整整待了三个月,季节也从阳光明媚的春天迈入了炎炎的夏日。早晨起来后,我就站在阁楼的窗口向外观望,阳光斜射过来,从发梢到额骨,再到颧骨,直至整个身体。我想,我身上一定是要发了霉了,所以要让这阳光除除这身上的霉气。街道上早已忙碌开来。车水马龙,人潮如涌。对面是一个卖早点的,蒸笼里不断地向外冒着热气,三三两两的人停下来,捎带了几个包子或馒头,又急急匆匆地走了。店内还整齐地摆了几张桌椅,十来个人正满头大汗地围坐一圈,呼啦啦的吃着稀饭面条豆浆之类的。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我对他们很熟悉,我常在他那里寻些吃食,他们也有一个上了高中的女儿,熟了也辅导她一些功课,时间长了,他们也带卖稍送的给我些“附加品”。这反倒使我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是外地乡下来的,做这些小买卖也委实不易,何况还要供女儿读书。乡下人在城里供孩子读书最是不易,这一点我最能理解,先前我的**和姨夫也是做这个行当的,他们在外做生意,表弟便成了留守儿童,后来,到了学龄,他们也不想耽误了孩子,就把他接到城里读书,可是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学环境又很差,而正规的学校学费高得惊人,读了一年,实在是承担不起,权衡再三还是罢了生意回家务农了。
到今天为止,我已是有一个礼拜没有去对面的小店里了。我正埋头写一篇中篇小说,构思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写起来也很是顺畅,这一周里我就把它完成了。这一周里我任何人都没有见,手机也是关机。只是这是一个老式的阁楼,恰逢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屋子里便像这蒸笼一样,让人几乎快要窒息。楼下住的是我的房东,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俩口,都已是耄耋之年,但看上去精神都很健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听说做了一个什么官,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处置下了房产,想把二老接过去颐养天年,可是他们在这个街道上住了几十年,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虽然这个街道无时无刻不在悄然无息的变化着。
这幢阁楼是这条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大多数都被混凝土的建筑所取代,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它们早已褪却原有的光华,虽然还没有到残垣断壁的程度,但与周围大多数的“混凝土”相比,显得是那样的不协调,那样的碍眼。而我却先择了这样一个地方居住下来,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样简陋的环境,或是如当今有些青年那样标新立异,凸显性格,而是实在因为经济拮据的原故。掐指算来,我毕业已近一年了,这一年来自己并没有什么稳当的正经职业,只是在一个超市里做过一段的收银工作,在一个工厂里做过几个月的统计员,收入当然不算多,但免强却能生活下来,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生活得实在有些窝囊。然而,我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所热爱的文学。其实,这个梦想并不是我本来就有的,这要归功于我这几年的大学生活,,让我自己重新认识了自己,也让我喜爱了这一份事业。虽然这个时代再也不是一个纯文学的年代,当人们都在为金钱而忙碌的时候,我只不过将金钱当做一个活下来实现理想的工具罢了。我不想做金钱的奴隶。人的一生当中,成功有很多条路,任何一条路都是充满艰辛与坎坷,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路的风景。“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常常用这样的话来激励自己。
街上的人流渐渐稀少了。早餐店里的人也渐渐少了。
店老板姓黄,是一个精明的人,中等身材,我见到他的这一段日子里,总是一身雪白的厨师的装扮,头戴一顶直筒的高帽,一如身上的衣服一样光洁,在我的印象里,做他们这一行当的,不是满身油污,也是沾粉带尘的。和他熟悉了,精明人也很健谈,大到国家大事,小到邻里关系,无所不知。他说,他只有小学的文化水平,只怪父母把他错生了时候,倘使生在这样的一个好年月里,他也一定是个大学生的料。可是他不知,现如今的大学生就如秋天的落叶一般,遍地都是。虽然他每天都这样的忙忙碌碌的,但从他的脸上已看不到半点农民的影子,活活脱脱就是一个城里人,生意也是越做越精,店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我想我的**夫他们绝对是做不到他这样的。但她的妻子却显得有些苍老了,身上虽也干净整洁,但眼角与额头的皱纹却是愈发得浓厚了,加上那瘦骨嶙峋的身材,与她的丈夫站在一起,你总要以为她是他的姐姐,或是请来洗碗打杂的老妈子之类的人物,绝迹想不到,她就是他的妻子。她们的女儿,叫黄茜茜,原来的名字叫黄小梅,是后来来了城里以后改的名字,黄师父(和他熟悉了以后,我就这样叫他)为她的女儿改了这个名字以后颇为得意,曾连着叫了几声让我听听,是不是觉着有几份城里家女儿的味道?
茜茜今年十八岁,正值豆蔻年华,人也出落得极为标致,如他的父亲一样,举手投足间,你也丝毫看不出乡下女孩的印迹。这样年龄的女孩常常是无忧无虑的,笑声常在小店里飘扬开来,撒向店外,路过的城里人有时都忍不住投以羡慕的眼光。有时,我在的时候,也不禁不住被她的笑声所感染,心情也随之变得无比畅快。夫妻俩把茜茜奉为掌上明珠,极为疼爱。茜茜也很乖巧,常在父母忙碌的时候,从中帮些力所能及的忙,因为她知道父母赚钱的辛苦。有时,夫妻俩不想这样耽误了茜茜的功课,毕竞快要到“关键的时候”了。每当这时,茜茜就如儿童一般嘟起两片小小的**做撒娇状,夫妻俩也只能相视一笑,摇头做罢。
实际上,茜茜每门功课都很好,根本就不要我这个多余的“外教”,但自从黄师父知道我是个大学生并且正在从事一个神圣的职业——写作之后,就一直怏我帮茜茜辅导一下语文。其实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都对中国目前的应试教育感到无比的反感,对于语文试卷上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更是头痛不已,仿佛难不倒你就不足已显出语文这一门课的深度。高中再也不是咬文嚼字的时期,如果基本功在九年义务教育里都没有打好基础,那么不是年青一代智商太低,就是我们的教育制度要从根本上来一次大的改革。高中年代应该是教会学生如何去欣赏文学作品的年代,这样他们在步入大学之后才能从容深入学习和创造作品。所以,我从来没有在茜茜身上教她去如何咬文嚼字,只是适时的给她介绍一些文学作品来读。果然,短短的几个月里,茜茜的写作水平就有了明显得提升,她的文章常在课堂上被老师当作范文来读,这使我感到很兴慰。她也常常来我的住处借书,和我聊些关于她的读后感。每每我写下一点什么的时候,她都要怏我给她拜读。开始,我是极不情愿的,后来,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才给她看。并不是我故弄什么玄虚,只是我知道我目前写的这些东西,是极难拿出手来的,每次她看完以后,我都唏嘘不已,不禁脸红如炭。我怕我这个“老师”令我这个“学生”感到失望。但每次她读完之后,都仰面长久的注视着我,我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我没有令她失望,我并长长地舒一口气。
当我站在窗口百无聊赖的时候,黄师父正好也抬头向上仰望,四目交接之时,他忙低了下头,这我使感到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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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一周里,我和北原打了招呼,让他~来打饶我。北原实际~左海洋,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之一。大学里我有~好朋友,一个是他,一个是马树枫。大学里能成为朋友的当然是因为当时的“臭味相投”,俗话说“道不同不想为谋”,志同才能道合成为朋友。我一直信奉古人的一句话“君子之~淡如~,小人之~酣若澧”,朋友不在多,一两~已。当然,我辈也并不是什么君子,只是借此潦以慰藉,壮实一~心~而已。大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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