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没去小店帮忙。茜儿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这一天，我如过去很多个早晨一样，起来的时候，总喜欢伫立在窗口，细细打量这个流动起来的小街。

　　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蒸笼旁边。这个一向欢快的人，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头上依然戴着那顶高帽，帽顶耷拉下来，像案板上那一堆堆萎靡的面团。有人过来买馒头，他递过去，收了钱，又坐下。如此反复着。

　　茜儿时不时地过去问候几句什么，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我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无尽的愁苦，深深地叹息着。

　　她也仿佛感觉到我这里投过来的目光，向这边张望过来。我的内心一下慌张起来，想要回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向她微笑，又看了看他父亲。她也明白过来，向我微笑，也看了看她的父亲，好像在对我说，“是的，我父亲来了！”那微笑里充满了甜蜜。

　　我们彼此都对懂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没有说一句话。

　　我的房间里闷热而又**，身上生了许多痱子以及蚊子“吻”过后留下的小疱。茜儿让我脱了上衣，用她那纤细而又略显粗糙的手在我的背上涂着花露水，我忍着痛对着墙壁眦牙咧齿，她透过墙壁上那一小块玻璃看见我那副嘴脸，就咯咯地笑起来。

　　“谁叫你每天紧闭着窗户的，生怕别人看见你似的。鬼才想看见你呢！”她一边轻抹着，一边笑着说道。

　　“我看书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我辩解道。

　　“那也不能总关着吧！闻闻你这房间里的味，真是稀得说你哩！”

　　我不由得闻了一下，忙说道，“没有啊！很正常啊！”

　　“你大该是嗅觉失灵了吧！”她狠命地拍了一下我**的背脊，又道，“好了，走，我带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犹豫着没有起身，油然生出抗拒的心理来。

　　“走啊，去我那，我父亲请你吃饭哩！”她似乎觉察到我的不自然来，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感到自己在她的面前显得越来越委琐了。

　　黄师父早已坐在饭桌上，一个人盯着酒瓶发呆。那是一张苍白而毫无生气地脸，仿佛一个历经苍海桑田的入定的老僧。

　　“来了！坐，快请坐！小梅，再拿过一个酒杯来！”他见我们来了，眼光亮堂起来。

　　“来，陪我喝一杯！”他接过茜儿递过来的酒杯，放在我的面前。

　　我本想拒绝，因为我不会喝酒，但出于本能，我不想拒绝眼前这位看似苍老了许多的中年人。

　　“爸，你少喝点！你也是！”茜儿向我投过一丝莫名的目光。

　　“不行哩，爸今天高兴！很久了，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高兴过。我觉着，我的小梅长大了。看看，这小店的生意比从前更好了哩！”黄师父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这个店面。

　　他拿起酒瓶将我的酒杯斟得满满的，也给自己倒满，“小梅和我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帮衬着她，我这小店才能继续支撑下来，来，喝了这一杯，算我给你道谢！”说着，他颤巍巍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木讷地将酒倒进肚里，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一种羞愧地意念油然而生。我拿眼睛看了看茜儿，她用筷子不停地拔弄碟中的菜，眼圈有些微红起来。

　　“她一定没有将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件事儿告诉她的父亲！”我这样想着。

　　“嗯，吃菜，来，茜儿，你是怎么了？”黄师父看着她的女儿，“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给爸树立了榜样哩！”说着，他笑了起来。

　　“爸！”茜儿流着泪笑着，一下冲进父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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