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一个承受压力越来越沉重的地方,他下决心去面对了。出门以后,他在耿家门前徘徊多时,被耿婶看到了,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说:“婶……我有事情?”
耿婶态度和蔼地说:“天冷,还是进客厅说吧!”
在耿家,健叠的心情依然紧张,有些胆怯地站在耿婶身后,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耿叔,心里清楚自己犯得错误有多大,因为他知道读书人大多都嗜好藏书。
“哦……我是来道歉的”健叠捧着书,低着头说:“我看书时不慎掉在有水的地上……我知道自己是不该随便看别人书的,如果你们嫌脏不要,我是可以赔钱给您的”。
耿婶取过了健叠手里的书,看着这个象犯了大错的孩子,这不勉让一个母亲的感到心疼,和颜悦色地说:“孩子没事的,能够勇于承认错误就足够了”。
耿叔站起了**的身板,一脸秉正神情地看着健叠,问“你喜欢读书?”
“嗯,它就象我的老师。”健叠道。
耿叔听了很高兴,浓浓的眉毛如旗一般地舒展,说:“德,不孤必有邻”。
健叠惊喜地看着耿叔,象一个虔诚的朝圣者,说:“叔,这句话太有学问了,你能告诉我从哪本书上能够读到?”
“孔夫子的(《论语》)”耿叔道。
耿婶看着这个让人可怜的孩子,没有想到酷爱读书,高兴地说:“年轻人能够爱读书,这份心情很难得”。
耿叔也开始喜欢这位诚恳的年轻人了,带有鼓励地拍了拍健叠的肩膀,说:“我的书房里有很多书,随时欢迎你来借阅”。
“我有书读了……”健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替他高兴的耿婶,一脸的和善和宽容,竟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真想投入耿婶的怀里,热切地感受一下母亲的温暖,这是有父母的孩子所感受不到的。
健叠会永远记的这难忘的一天,一个父辈的无私和宽容让他感动不已。在耿家书房里,他感觉自己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夜悄悄的来了,他捧着那本《论语》书籍出了耿家,耿家夫妇关切的目光还在目送着他,这让健叠感到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幸福。
回到家,健叠坐在桌前,翻开了那本《苦孩子日记》,他把今天听到的、见到的、想到的、连同他的感受都写在日记里。这是他认为最值得记载的一天,虽然天气不好,但是生活依然是美好的。
好日子并非天天都有,接下去的几天是沉重的,天气寒冷,一天的光阴会在清风漫舞中过去,平凡的日子是沉寂的,房外突然刮起了风。
春子伴着浓重的夜色回来了,打着酒呃,挥舞着胳膊,冲健叠吆喝:“唉,我看你到象个娘们,干脆娶你做老婆算了……哈哈,我要搞同性恋了”。
健叠看到酗酒过多的春子,说:“春子哥,清醒清醒了,人不能麻痹自己,你这样对自己不好。”
春子咧着嘴,象是哭又象是笑,一屁股坐到椅上,说:“我喝酒了,酒能消愁。”
健叠看出了春子自暴自弃的落魄神情,就给他斟了杯水,问:“春子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春子怔怔地看着健叠,心里茫然若失。过了一会,委屈、懊恼、气愤的心情溶入在一起。他的**抖动着,眼眶里滚落出了泪来,样子十分的痛苦。“她妈的……”他好象不知从何启齿道。
健叠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地问:“春子哥到底怎么了?”
春子长吁了一口气,擤了擤鼻涕,再用褂袖擦试了下脸,慢慢地说:“我知道自己做事太轻率了,也没和你商量,就买了礼品去了她家。老巫婆刚见面还挺客气的,等她盘问清了咱的家庭,脸就长了,冷冷的表情象是结了冰,也就没有人搭理我了,被晒了干鱼……她女儿该是什么好货色,脑袋象南瓜,身子象圆桶,我有什么配不上她的,不就是少钱缺物嘛!”
健叠的表情也变得冷冰冰的,他没有想到过于现实的生活来得这么快,还没等憧憬的思想有所抬头就被淹没了。
春子从椅子上蹲在地上,一脸沮丧神情。“健叠,我俩这辈子算完了。你看门、捡废品,我干装卸工,即便有缺陷的女人也不会嫁一无所有的男人—房子、地位、金钱?”当他那狭隘的欲望受到伤害时,感觉自己变得是那么脆弱和渺小!
健叠寥落的神情,确实感到空气里带来的寒冷,看着春子被蕴藏的轻蔑情绪压地透不过气来,竟不知说些什么?
春子的神色阴阴郁郁,游移不定,就象一个在痛苦中求助的孩子。“做人真难,当我拿着薪水高兴的时候,也会成为别人嘲笑愚弄的对象,咱就没见过钱,可是人家根本不把钱当钱!”他苦恼道,仿佛贫穷一下子使他坠回原来的地位,一种被贬低、压迫的愤怒在胸腔里难平。他撮住自己的头发,很想清醒下来。
健叠劝慰说:“春子哥,她母亲不能代表她,这是婚姻自由的社会,主要还是争取她的态度啦!”
春子象是在精神上完全失败了,说:“这辈子算完了,我愿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健叠了解春子,知道春子对有些事情不会轻易放弃的,说:“春子哥对待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急于求成,只要你努力争取、好事多磨的,一定还会有机会的,没有资本不证明会失去一切”。
春子无言一复,但是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坚毅说明了一切,因为他清楚什么事情可以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他可以成为非现实生活的人,为了能在一个非理性的社会上活下去,运用意志对现象创立虚构的注释,或是谎言、欺骗、抢夺、欺世盗名,至于逻辑上的矛盾可以置之不理。
嗷—嗷—
平房上一只发情的母猫在墙上求偶,一声接一声的,声音非常的瘆人,它每叫一声,春子就会感到内心深处一阵强烈的震颤……
在这样如此伤感的夜里,健叠的内心是失落的。
灯熄了,夜静了,春子躺在**,面对这一堵墙,目光里透出的是焦灼企望,他如果再听到猫叫声,一颗心都会被挤得酸酸的。
……
凄厉萧寒的夜晚,春子被尖锐的喇叭声吵醒,也不清楚什么时辰,星稀月不明的昏暗。他揉搓了下干涩涩的眼睛,冷冷兢兢地打坐起身,看了看噩噩沉睡的健叠,不好推委地起床了。
房门一开,寒风砭骨,春子立即就发抖起来。大院外一辆轿车隐匿在夜色的轮廓里。“三更半夜,不死在外边还回来干啥?”他嘟囔着去开院门。
车上的年轻人没有礼貌地吼道:“看门的,难道乞完食就趴窝,这才开门。”
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春子的自尊心,他感觉自己还活在低层的社会里,手里攥着的钥匙,恨不能捏碎它,生气说:“看门的还是专门伺候你的吗?”
车驶进大院停下了,下来一个墩壮的年轻人,抬手指戳着春子,侮辱说:“看门的小子,要不是天色晚了,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你,以后要放老实。没有本事还敢逞强—看门的狗”。
春子抑制着暴躁的脾气,仍然十分固执地瞪着年轻人,可是年轻人耐不住寒冷地上车开走了,撇下春子木讷地站着。
春子心里的火气燃烧着,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压抑多年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簌簌地流着。虽然他没有卑躬屈膝的意思,但是想到从小到大一直受人歧视、奚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感到势单力薄,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
在这个让人窝憋的夜里,熊熊大火在心里燃烧,他认为在实际生活中遇到的烦恼、不幸、以及所有遭受的种种痛苦,都源于曾经的家:
—那是一幢日本建筑风格的老房子,进门就是过道,放着一架木制的仄仄梯子,上面的梁檩上搭建起了一个窝棚式的小卧室,墙上留着个小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的小槐树,两股树岔断了一个,还在树上摇曳着。
房子里响起了迭宕起伏的男女争吵,一个喋喋不休的家庭让一个孩子感到害怕。他从仄仄的梯子上缩着脑袋下来,不知道频繁出现的家庭风波到什么时候结束?拖延了几天的学费还没有缴,他恨那凶头恶相的爸爸,恨那不屑一顾的妈妈。
在一段抬不起头的日子里,他经常眼睛里噙着泪,讨厌家,讨厌邻居说三道四,讨厌老师雄赳赳的样子,讨厌同学拿着试卷奚落自己。
他出了家门,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琐事缠絮,不懂的家庭纠纷应该怨谁?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逃学?只有躲在河边的草丛里,抽噎完最后的怨气,喝着从家里偷出的白酒,象男人们一样酩酊大醉,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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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回到家,他躲避不了爸爸的拳打~踢。作为孩子,也就更加畏惧了这个躁动的家,也嫌恶那黑黑的过道,曾经不止一次地恳求爸爸:“—把过道刷白了,我~害怕。”“狗崽子,你也许不是我的种才会害怕这个家,不愿呆滚!”这是一个父亲的~犷回音.他站在一边不敢言语了,眼睛望着院子里的小槐树,猜想它能活多久?一天,~~沉郁的脸色比平时和蔼了许多,没有回家后的大吵大闹,脸~匿藏着丝丝忧伤。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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