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和黑木一起踏上了北去的193次列车。

列车驶过山海关便到了东北地区，虽然已经到了五月，窗口仍吹来丝丝凉风。东北三省是我国的一块宝地，当年，侵略者对她望眼欲穿，张氏父子没有守住她，被日本帝国主义践踏的痕迹到处可见。铁路两旁时而会看到日本侵略军的碉堡遗址。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了莞尔的家乡。

莞尔叩响家门，母亲开门迎接，女儿扑向妈妈的怀里，眼含泪花。黑木站在莞尔身后，一下子认出了莞尔的妈妈，尽管她面容憔悴，显得有点苍老，黑木记得她那双眼睛，她就是黑木曾经初恋的何芳香，黑木犹如一根朽木立在那里。莞尔向妈妈介绍他就是您要见的女婿，何芳香也愣在那里，目光盯着黑木的那张脸，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怎么会是你？你？何芳香用手捂住头，一腚坐在沙发上。莞尔惊诧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黑木吞吞吐吐说，你是何芳香，你，你没事吧？

莞尔愈加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的名字？难道说你们认识？

何芳香指着黑木说，你是个魔鬼，你怎么能骗取我女儿的感情？

莞尔说，妈，你说什么，他没有骗我，我愿意，我爱他。

黑木说，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她比你的年龄小不足二十岁，你怎么可能结婚这么早？

芳香说，我结婚早，是我被一个爱情骗子骗了，我给他寄去好多封信，他一封也没有回，我就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

黑木说，你走后不久，祖母去世了，我被迫退学了，我去学校好几次，都没见到你的信。队长把我送回矿上。

雨荷莞尔说，世上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妈妈，他难道是你的初恋情人？

命运好像故意愚弄人，黑木怎么能与初恋情人的女儿结婚，她是他同学的女儿，她应该是他的晚辈，以后，见了老同学怎么说。黑木越想越气愤，他的血液仿佛上升到摄氏一百度；他的每一根汗毛宛如七月的芒刺站立起来；他的头脑好像即将爆炸的一枚炮弹。他**，他怒吼，他甩开房门奔跑出去。

（中国当代的女性，大致粗略的分为传统型和叛逆型。何芳香这一时代，她具有传统型的人物的性格，在她爱情受到挫折的时候，她马上找一个人随意将自己嫁了。雨荷莞尔这一叛逆型的青春少女，她叛逆传统思想，叛逆世俗观念，甚至于她叛逆父母的姓氏，她大胆地将自己的名字“于何莞尔”改成“雨荷莞尔”。）

黑木在北大荒黑土地上狂奔，他来到了松花江边，看到一辆客次从铁路大桥上驶过，犹如一条绿色的蟒蛇消失在对岸的远方。

他狂笑着向大桥奔去。他选择一种最干净的消失。

他站在大桥上宛然鸟一般展开双翼他要完成一次最美丽的飞翔，这样的飞翔是一种不加任何修辞的飞翔，他相信人类应该会飞翔，并不是依靠科学技术制造的飞机，而是人类自身的一种本能，多次，他在梦里展开双臂，抖动双手，自己便飞起来，他飞的越来越高，飞过高压线，飞过高楼，飞过大树，飞越高山，飞越江河，脱离尘世。他在空中如同鱼儿在水中，他可以随心所欲的飞翔在任何一个高度，也可以随意鸟瞰人类，但是，他从不向人类发射任何一颗子弹，人类的子弹也无法达到他飞翔的高度。

人类是不会长出翅膀的，会飞的是人的思想灵魂。

黑木没有挣脱地球的引力，他涌入了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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