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冰与火的前奏曲》

　　生命总是要竞争的。即使为了生存或是更加正当的理由，牺牲也总是难免的。

　　——《大陆史》

　　黑夜的羽翼仍然依护着圣地，如血的月色是此处唯一的光源。天际偶尔闪过一缕星光，却立即消失了。“他们”在黑暗里游荡着，等待着接受血液的那一刻。

　　她缩在自己房间里，奥术的灯光忽明忽暗。她手中拿着一串似金非玉的绿色珠子，呆呆地看着。

　　“飞雪，你怎么了？”一双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她却只是慢慢地回过头去。

　　“姐姐…”妙灵飞雪轻声说道，她的面容好像憔悴了许多。

　　“他走了…是吗？”若灵落雪轻轻在她身边落座，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不…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落雪，“那是因为…是因为…”她却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

　　看到她的样子，落雪苦笑了下，接着将妹妹拢在怀中，“你依赖他，只是因为他帮助你脱离了困境。”

　　“我和他，不过是雇主与被雇佣的关系…”她挣开落雪，很激动地说着。话到一半，她的眼神却再次黯淡下去。

　　落雪耸了耸肩，站了起来，“走吧，陪我散散心。”

　　飞雪看了看姐姐的眼睛，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珠子，站起身。临出门，她又回头看了看，重新拿起，放进口袋。

　　左腕隐隐传来震荡的触感，一些莫名其妙的思想进入了脑海。

　　傲剑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金黄色的天空。胸口的起伏久久不能平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如窒息般的感觉，这令他想起在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

　　一片白云飘过，阳光暗了一下，马上又显**来。

　　他低头看了看左腕，轻轻闭上了双眼。

　　如此百般周转，自己再次与线索失之交臂。不，应该只是暂时失去线索。

　　此时，他所在之地正是圣地侦查视野外的角落。他在等待，也许一天，也许一年——时间对于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风从他身边轻轻扶过，掀起了他的黑纱。他一动不动，静静地感受时间的变化。

　　！

　　他突然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

　　从那边传来的信息，中断了…难道是…

　　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个任务已经结束了，你又紧张什么？

　　双月浮空，金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黑夜的狂欢即将开始。

　　他身体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到原先的动作。

　　有人踏进了他的结界，是“他们”。

　　…十一个、十二个、十三个…超过可探测范围…

　　如此数量的“他们”毫无疑问是向圣地去的。自己只要跟着他们，应该能找到“他”所在的地方。

　　傲剑抬起了脚尖。在落地之前，一句话突然影像在他的头脑中：

　　如果你认为不需要理会她，为何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呢？

　　他停在那里，少顷，才迈步走开。

　　再往前一步世界将会发生变化，但是她却停下脚步。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残忍的，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让心坚实不催。”她自顾自地说道。

　　“姐姐…”飞雪望着姐姐的背影，轻声的问：“被诅咒…真的是我们的宿命吗？”

　　落雪转过身，凝视着妹妹的面庞，冷艳的脸上**了忧伤神情。

　　“被人憎恨、被人恐惧真的是我们只能拥有的吗？”飞雪低下头，双手合胸，仿佛在颤抖。

　　“也许…那时给你初拥是一个错误…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迷恋阳光…”落雪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不是的。能和姐姐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后悔。”飞雪抬起头，轻轻一笑，但是表情很快又黯淡下去。

　　“也许我对外人有偏见。但是，我以我族为荣！”落雪的眼中**了坚定和骄傲，“我族能在最艰辛的环境下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恢复从前的荣耀。”

　　飞雪看着姐姐的表情，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我如果能像姐姐一样坚强…

　　落雪突然一皱眉，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去一下。”

　　“好的，我也想自己静一静。”飞雪答道。

　　落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飞雪停留了一段时间，变向会走去。

　　“！”

　　有什么东西接近了。

　　她突然回身防御，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最近太紧张了？

　　她松了口气，再次转回身去，她便停住了，瞳孔急剧缩小。

　　“就这样搞定了？”一个黑影发出了声音。

　　“应该不会错，刚才还看到她们在一起谈话。”一个黑影回答到。

　　“好像太简单了。”第三个黑影摊了摊手，“陛下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多人来呢？”

　　“陛下自然有他的目的，我们也该谨慎一些。”一个浑厚的声音答道。听到了他的声音，众人便不再说话。

　　众人来到了临界的地方——这里的哨兵已经被干掉了——只要出了这里，一切危险就不复存在了。就在他们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人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杀——为首的作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闪到那人身后。

　　“呃…”一声闷哼，那个身影倒下了，出手干净利落。看到一击得手，袭击者便蹲下身，仔细的观察来袭的敌人。

　　“这个人…是基洛？”袭击者惊讶道。

　　“难道…有敌人混在我们之中！”首领突然大声喝道。

　　一瞬间，猎者成为了猎物。杀手们稍微愣了一下，便各自摆出防御的姿势。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也不能距离太远，只能这样站在原地，保持着一个和谐的动作。然而慌张只持续了数秒——他们毕竟是王手下最强大的战士，不会如此就失去控制——他们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感受着周围空气的变化。

　　这样拖下去，的确可以找到敌人。但是，若不快些离开这里，必将引来更多的敌人。

　　他权衡了一下，作出了决定。

　　“所有人，报名。”

　　每个人都很惊讶，但还是一一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并没有分心去听那些熟悉的名字，而是将全身绷得**地，等待着什么。

　　来了！

　　突袭在下一刻发动，但是目标却不是他。

　　“咚”一具尸体倒下发出了响声，声音来自人质的方向。

　　遭了…对方的目的是救人！

　　他回身防御并微微侧脸，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人质并没有被带走。而且…

　　他抬起头，对正面朝向的地方轻轻冷笑。

　　敌人的身影，暴露了。

　　这里没有风、没有阳光，有的只是黑暗。但，即使是黑暗也会有尽头。从这里踏出一步，再等上一段时间，金阳就会从地平线升起，新的一天就会开始。所有人都在这里，即使另一边的世界如何美丽也无法吸引他们。因为，他们是黑暗的子民。

　　深陷于众人之中的傲剑皱了皱眉，从来只凭本能战斗的他此时正在思考。

　　这是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看向右边的一个位置。

　　自己只要跟随着他们就可以了，如果是那样的话…

　　他转过头，正视前方。

　　为什么当自己看到她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救她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模仿皓风那时作出的一个叫作“苦笑”的表情。

　　“哼…”但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身上的黑纱无风而动，**了下面的金边紫袍和银色的发丝。他左手打出【水】的手印向天空指去。

　　【流水之墙】

　　无数试探性的**被阻隔。趁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缓缓的飘浮起来，黑色的长剑也随之出现在手中。

　　【裂魂斩】

　　对方冷静地看他一剑落下，在剑将及身的刹那作出闪避，手中的兵器向上挑动殒灵之刃，竟牵引得傲剑重心不稳。就在傲剑准备调整气息时，他猛然一声大吼：“碎！”

　　傲剑的防御被攻破，十数把兵刃向他发起致命的一击。就在那一刻，傲剑竟**了笑容——那是一个充满欲望的笑容。

　　【易位术】

　　“！”

　　他硬生生停住了**动作并立即转化为防御，即便如此，他也多处受伤，跪倒在地上。

　　而此时，傲剑已经站在人质的身前，劫持者放下了人质，拦在了傲剑的前面。

　　“…与暴风同在、与炽焰洗礼，我以契约召唤你！”

　　他在空中打了几个手印，连接以太界的虫洞打开了。

　　【火元素召唤】

　　与契约相连的巨大火元素穿越空间的束缚从天而降，带起的热浪如狂风一般肆虐。

　　傲剑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无视面前的烈焰。火元素抬起手臂，带着火焰的一拳打向傲剑。傲剑的法袍被这一拳带起的热浪吹开，银色的长发如菊花般飞扬。他微微仰头，双眼直视着面前的元素生物，一瞬间，庞大的精神力对其输出。

　　“呕！”庞大的元素生物竟然在瞬间土崩瓦解。

　　“…这…”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敌人，忘记了动作。

　　傲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绕过他，走向被束缚的飞雪。

　　【驱散】

　　失去法术限制的飞雪几乎倒在了地上，傲剑伸手扶住了她。她抬起头，眼中的神情竟只有喜悦。

　　“你，回来了…”

　　傲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们也到此为止了。”一个女声从飞雪后面传来。

　　“姐姐！”她回过头，正看到落雪和其身后的众多女性战士。

　　“原来圣女殿下早已算好，派出如此强大的战士来阻截我们。我们的失败是必然的。”为首的人说完，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愚蠢的男性！我不会对同族出手的，滚回你们主子的身边去吧！”落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高傲和不屑。

　　“我们自当离开，只是…”他转脸看着刚才的对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傲剑转过身看着他，少许，才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擎空傲剑。”

　　“你…你不是族人…”直到此时，才有人发现。

　　“…告辞…”几个人搀扶着他，向圣地外走去。没有人理会地上的尸体，他们知道，她们也会将尸体放置于天空下，阳光将令其升华。

　　傲剑回身面向飞雪，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飞雪笑着答道。

　　再次回到了这个房间里，傲剑的心中充满疑问。

　　为什么我会放弃即将完成的任务，回到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呢？

　　他轻轻抚mo着黑纱，久久的思索着。

　　没有答案。他的眼前只是涌现出飞雪被困时的身影，这也许就是唯一的答案。

　　他走出房间，摊开双手。亡魂开始引导他，一步一步走向聚集灵魂的地点。他的眼睛虚阖着，双脚浮空，如失去意识一般。其实他的心里正在进行复杂的思考。

　　至今以来的命运，都好奇怪，好像，是在受什么的引导一样。

　　一瞬间，他想起那位女子临终前的愿望。

　　“我要出生在人间，我要成为最美丽的女人，我要你....”

　　他停止了脚步，眼神空洞，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许久，他长出了口气。

　　也许，只是我多想了。

　　就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飞雪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对不对？”她好像十分激动，“你想看着他死对不对？”

　　落雪只是看着妹妹的眼睛，脸色平静，目不斜视。

　　“你一直不相信我，对不对？”飞雪的语气忽然悲伤起来。

　　落雪长出了口气，走上一步，说道：“这一次，是姐姐错了。”

　　飞雪的眼神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我决定接受他了。”她突然说出了另飞雪惊异的话。

　　“你…你要…干什么？”飞雪惊讶的看着她，竟连语气都变得奇怪。

　　“我要…”落雪**了一个微笑，“我要让他成为我的东西。”

　　“不！”飞雪睁大了眼睛，对姐姐皱气了眉头，“他是自由的，你不能这样作！”因为她最清楚姐姐对付男人的手段。

　　“比我更清楚他能力的你不是已经失败了吗？”落雪俯身，从下方仰望飞雪，作出了一个很暧味的动作。

　　“怎么可能！”飞雪反射性的否定道，然后轻轻掩住了自己的嘴。

　　“那么就让我看看，谁，可以优先得到支配他的权利。”落雪直起了身体，脸上**了极度诱惑的微笑。

　　飞雪皱了皱眉，才高声说道：“比就比，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落雪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在玄关处突然停下。“希望，你可以获胜。”

　　就在飞雪回味这句话是，落雪已经消失在门外。

　　原来，我只是为了得到他的力量啊…

　　飞雪闭上眼睛，脑海了勾画出他几次战斗时的身影，心情忽地平静下来。

　　原来…只是这样啊…

　　“王…我们失败了…”他们对台上之人行礼，却是一副赎罪的样子。

　　“你说…只有一个人？”他身着白色礼服，手持水晶酒杯，优雅地坐在那里。

　　“是。”回答毕恭毕敬。

　　“而且不是族人？”他又问。

　　“是。”同样的回答。

　　“就是说，你们在圣地输给了一个外人？”他扬了扬眉。

　　“请恕罪。”台下之人低下了头。

　　“不，你没有错误，错在我。”他站起身，衣袍摆动，动作十分潇洒，“我错在计算失误，低估了她的力量。”他走下来，扶住了赎罪之人的肩膀，“你快回去养伤，我还要为死去的伙伴组织‘招血仪式’。”

　　“遵命，我的王。”他抬起头，由旁边的人搀扶着转身退下。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王，他报了名字，叫擎空傲剑。”

　　“我知道了，你快下去休息吧。”他轻描淡写的说。

　　看着手下离开，他才皱起了眉头。

　　“传说中的人类英雄？”他**了一个苦笑，“连这样的故事的成为现实了。”

　　“落焱，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一个老者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

　　“骄傲、自大、不相信别人。”若灵落焱平静地说道。

　　“也许你该更相信你的同伴，不要和你妹妹一样。”老者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一窒过后，才说道：“若是真的，就只能使用‘他’了。”

　　“落焱，别的事我不会说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却要问你。”老者转过身，正视这他。“那个女人对你，比你的妹妹还重要吗？”

　　落焱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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