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刮风呢!可能有雷阵雨,快拔掉电源!”钱乾急匆匆来到储藏室,招呼着陈功全。
他赶紧往窗外一瞟,可不是!
怪不得这会好象感觉有些凉意,窗外的树叶被风刮得漫天飞舞,四周已不再是午后那样敞亮,乌云差点压倒这栋楼房的顶上了。云层中不时还闪烁着电闪。
一场雷阵雨就要到来。
他到钱乾这儿来已经快到五个月了,皖南的大山里,有着与长江中下游平原在气候上的很大不同。这刚立夏,雷阵雨就频频光顾。钱坤曾经在他刚来的时候交代过,天气如果不好就要拉掉电源,这地方容易遭雷击。
小女婿钱坤前天晚上打来电话,询问老丈人在他哥这儿能否习惯?
本来他就对这儿的环境就不适应,整天的守着这片尚待基建的工地,围着方圆不到千把平方米的院子,看着太阳早上从东边的半山腰升起,再到西边的半山腰落下。孤独地面对着那些测量的、施工的、搬运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陌生面孔。心里老是回想着在家乡种棉花的日子,尽管在那个已经无法容纳他的家庭里,他享受不了平常的天伦,但毕竟在乡里乡亲们的眼中,同情的目光,对他们夫妇善意的劝解仍然历历在目;尽管在年轻力壮的时候每天要到远离家庭二十多里去挑圩堤,吃的是从家里带的生红薯(别人都带着大米),但心里有一种为了子女乐于奉献的平衡和欣慰;尽管子女们一个个长大了成家立了业,不再有太多的精力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和关爱,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培养他们的过程中有相当大的成就感。而现在,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他怎么回答小女婿呢?
“我在这一切都很好!你大哥对我很照顾,不要我做任何体力的事,只是给他管管材料和记记帐,你和成凤不要为我担心了。有时间就给你岳母打电话吧。”
他在心里还是有点挂念着江道荔,他不是个记仇的人,夫妻之间原本就不应该有仇恨,夫妻记仇?能算是夫妻么?
他去配电房拉掉了电源,顿时天阴暗下来,小绿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在轰隆隆的闷雷声中撒下。失去了能够在这傍晚黑夜里给予照明和消磨时间的电源,他更加省悟:原来这就是孤独!
.就在他正要关上门,找条桌抽屉里的蜡烛准备点上的时候,猛然看见窗外有个人影。
正是她!夏玉。
难得她这么关心自己,虽然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才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但彼此之间似乎有了一种默契,夏玉的家离工地只有半里多路,如果不翻过一道很小的山冈,十分钟就到了。阳春季节,无论是农家庭院还是菜地;无论是正经的农村人家还是小镇上的单位住宅小院,都郁郁葱葱的,只有他这个外地来的单身老头,没有来得及种上一棵白菜。
还是在一次无意的路遇中,见她正拎着装满新鲜白菜苔的菜篮子从工地边的小路经过,他随意地也没什么目的地问侯:“呵呵,早啊!带这么多菜苔送谁啊?”
“哦,到女儿家去,菜苔都快老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带些给她。”忽然,她似乎若有所思地问:“你这里可没菜吧?拿些去啊。”
他没有预料到这个老大嫂还真的如此大方!
“哦,……我……有……有啊。”他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没关系啊,自家种的嘛,快拿些,我得过去早点了,还得赶回来呢。”夏玉理了理稍微有点花白的齐耳头发,虽然额头和鱼尾有些50多岁妇女必然的皱纹,但从那微圆的脸庞和仍然挺直匀称的身材看,似乎不象是地道的农村妇女,倒象是个某单位已经退休了的女工或干部。
“那…那就…那就太多谢了!”面对如此大方的陌生的大嫂,他有些恍然不知所措,本来就缺乏语言应变能力的他,显得有点结巴。
大嫂随手抓下大约五斤左右的白菜苔,“不是什么稀罕菜,总比没菜下饭好。”
听当地的人说,这夏玉原来是县供销社营业员,丈夫在十多年前的一次公差中遇车祸去世,自己也在五年前退休,儿子媳妇都工作在外地,身边就只有个女儿路在了山里。
他刚来那会,由于水土不服,加上有又那难以启齿的中老年“男性顽疾”,隔三差五地往城关的县医院,而每次的往返途中,必经夏玉的宿舍楼前的小路。一回生,二回熟。到家里喝茶,聊上几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人受到的文化教育的不同,生活环境的差异,会使人具备层次不同的素质,夏玉的开朗,爽直和细心,逐渐让他产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幸好,这儿离家远,不会有直接的通道传达他在这儿的一切动向和消息,否则,那又是一种另人难以解释的误会。
“这天快下了,你还来这里?”陈功全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招呼夏玉。
“我特地给你带来了点防蛇咬的药,这里的蛇在天气突然变化时喜欢钻进比较干燥的屋子里。”她显然是担心他被这里的乌头蛇吓了。
“哦!?还会有这样的事?在我们那从来没有。”
“还没做饭?晚上吃什么啊?”她发现没有开始做饭的迹象。
“随便对付点,剩饭,面条。”他挑了挑点燃的蜡烛,屋子里亮了很多。
“这里是我刚从高压锅里舀的萝卜炖脑骨汤,你趁热喝了,凉了不好再热了。”
“这…这…”
“这什么啊!叫你喝就喝啊。我条件比你好,你这么大年纪还在外受这个罪,我同情你也是正常的。快趁热喝!”
两滴眼泪掉进那装满汤的大瓷碗里,她看得真切,他没再客气,和着那自己流下泪的汤,一口,一口,在品味中慢慢地喝了下去。
外面正在意犹未尽地下着雨,闪电和雷声似乎有些疲惫了,减少了它们的威力。
“看样子雨马上要停了,我等会送你回去吧。”他好象并不是真心地要送他回家。
“山路我比你熟,还是我自己走,我老太婆一个,没什么怕的。”她也半开玩笑地。
“有个老头伴伴你,也许胆子大些啊。”他真没意识到这句话会引起夏玉对他有什么更加特殊的改变。
雨渐渐地停了,“好吧,就麻烦你送我一下,这天也是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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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殇(3)』
三一条纵惯南北的中心路,不规则的大小不一的搀杂着泥沙乡村小路,在它的尽头---圩堤~~,被另一条纯泥土的小道~叉垂直,而这小泥土小道的两旁,又零星地被那些占小便宜的人家搭建了样式不同的厕所,好在是刚开~,气~低,即使有四五级的北风,也不会有臭~吹到路南的那些凌~的庄稼~的屋子里。陈功全家的二儿子,也就是那对孪生兄弟的小双陈佳,今天就~举行婚礼了。从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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