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娟把老公林明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后，就一个劲盯着他看。看得林明的一双眼不知放哪儿才好。林明的目光就飘过李小娟的头顶，盯着屋顶发呆。
“看星星呀？屋顶挡着呢。”李小娟跳起来，把他的头，抱在胸前。李小娟的胸很软。林明的头发很硬。硬森森蹭得李小娟浑身上下十二万分的舒坦。李小娟习惯正话反说。她一边更紧地搂着林明的头，一边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明的头贴着李小娟的胸，沉默。李小娟在心里，叹息。她偷偷叹息着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是的，李小娟不是好妻子。她说走就走。正常的，一走是六天半。遇上涨水封闸，就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家。李小娟一想到自己风一样飘来荡去，就觉得自己欠林明很多。就禁不住风情万种。
“老公，亲亲我！”李小娟突然收拢身子，往林明怀里钻。一张小小的嘴，翘起，也送到林明嘴边。林明一边骂“小妖婆。”一边就把李小娟揽进怀中。吸血鬼一样把李小娟的嘴咬住。李小娟的心就笑了。沉甸甸的感觉就一扫而空。
李小娟之所以把自己比着风，是林明时常叫她“疯老婆”。林明为什么叫，李小娟不去追究。林明时常挂在嘴上的这三个字，按李小娟自己的理解，就是自己说走就走。“疯”即“风”也。
李小娟是船员。从十六岁起，就在“神女”轮做服务员。“神女”轮是长江上的第一艘涉外游轮。从十六到三十，从“神女”到“维多丽娅”，李小娟也由一个服务员成长为客运经理。
床头，灯光幽幽，照着林明的脸。林明那张有轮有廓的脸，李小娟百看不厌。林明睡了。李小娟侧身，用手撑起自己的下颏，把梦中的林明仔仔细细来看。
从二十三岁结婚到现在，她看了七年。这张脸，她看不够。七年来，只要和林明在一起，只要林明一睡，她就要爬起来，看。她不仅记得，第一条皱纹爬上他额时，带给自己的震憾。还记得，那句傻乎乎的自我宽慰，“那是他老皱额头的结果。”从那以后，李小娟一想到自己那么自欺欺人，就好笑；就企图，用手掌去抚平林明额上越来越多的密密的细纹。
小闹钟在床头“嘀嘀答答”吵得李小娟心烦。她转身抓起钟，往枕头下塞。塞好钟，又不眨眼得看。梦中的林明身子动动，翻过去。幽幽的灯光照到他的后脑壳。他的头发黑油油的。李小娟又把自己的胸往那头发上送。林明的头在李小娟怀中，没三分钟，就挣着往床那边溜。
他一溜，李小娟就生气。生气的李小娟就踢他的屁股。那一踢，踢得李小娟想唱歌。只是，口还没张开，大脚趾开始痛。脚一痛，心也痛。李小娟的鼻子也跟着痛。李小娟用发痛的鼻子深深吸气。那痛钻进眼睛，泪就开始流。
李小娟牵起被角，悄悄擦自己的泪。泪还未擦干，小闹钟就响了。李小娟就该走了。
小闹钟响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李小娟抱住睡意朦胧的林明，轻轻说：“老公，再爱小娟一次，她要走了。”
“只晓得叫我爱你。哪个来爱我耶。”林明烦躁地推开李小娟抱他的手。
“你——你——你——”李小娟气得语无伦次，爬到林明肩上，捏他的鼻子，“谁叫你找船员来做老婆！”
“你不要给我提船员这两个字，我听着就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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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发披肩·中篇连载之二』
林明这么一说，李小娟就只能无～地叹。就起～，往卫生间走。～后的林明的眼睛，在暗暗的灯光中，变成一～～不可测的井。李小娟最怕那双枯井一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睛，不知藏着多少怨和愁。当那双眼睛出现在李小娟～前～后，一场架，就非吵不可。李小娟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吵在临行之际。～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周的七分之一。吵架～费的时间，李小娟会用另外的七分之六来后悔。而吵架的原因只有一个——李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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