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娟家住望龙门，长江边的一条老街。房子沿山岩，用方方圆圆的木头撑起。一根根木头打进岩石，撑出一块平地。再用木板搭墙，盖屋顶。日子长了，木头木板变得黄里透黑，木板的缝隙也变宽。风从天上地下往屋里钻。屋门外，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连着街。石板非常光滑。留下无数多的脚板印和风雨的年轮。路的两边一个木门住一家人。一扇扇门打开，屋里的一切在石板路上就看得一清二白。
那些门，白天是不关的。屋里的人喜欢站在自己家的门坎上，说长道短。吃饭时，就在自家屋门前，摆一张小桌；有的，干脆摆一个长凳，一家老老少少站的站，坐的坐，蹲的蹲。孩子们端着饭碗在小巷里钻来钻去。谁家桌上的菜，对了自己的胃，就伸过筷子，不等人“请”，就拈了，放到嘴里去。
李小娟的家在小巷最深处。李小娟领着林明象检阅一样走在小巷。屋里的人走到屋外，唤，“娟，又走了！”眼睛却往林明身上睃。李小娟的脸有些挂不住。就低声对林明说：“你走快点，在公路上等我。”
“为什么——”林明傻傻地，拖长了声问。
“轰”地一声，屋里屋外的人一齐笑了。哄笑声中，李小娟的脸绯红。脸绯红的李小娟恶狠狠地瞪了林明一眼，扭身就跑。她一路飞奔，只想一口气跑出那条青石小路。
“你怎么不追呀？电影里都是，女的在前面跑，男的在后面追。”笑着的人问林明。林明果然就追。
李小娟和林明跑得一前一后。
邻居们捂着，笑得肚子痛。
羞得要死的李小娟强忍泪水。对追上来的林明大吼，“你跑啥子跑！”
“你先跑呀。”他一脸无辜相，拉着李小娟的衣袖，“怕你跑不见了。其实，我们慢慢走也没得啥子。让他们一次看个够。”
三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李小娟一想起他们那次一跑一追，就要发笑。无论回忆多少次，只要一想起他说的那句“怕你跑不见了”，就幸福得要死。
幸福得要死的李小娟，赶紧趴下身，在睡着了的林明嘴上亲来亲去。林明的嘴也在李小娟亲吻之后，叭答叭答地抿个不停。李小娟爱听那叭答叭答的声音。爱看那抿来抿去的嘴。等李小娟的吻把林明弄醒，林明就会抱着李小娟，亲得李小娟不能喘气。
李小娟常常追问，“凭啥子，第一次从我家出来，你就说，‘他们看够了就不看了’！说得那么肯定？凭啥子，你觉得我李小娟会嫁给你？”
“凭啥子！还用得着说吗。”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一点不喜欢你。”
“我晓得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对你一见钟情就是。小娟，说句心里话，我至今一想起你当初的模样还别样的兴奋。特别是你那件花衣裳。”
“我那么穿，是故意气你的。结果，你根本没看，当时。”
“你啷个知道我没看你，不看，我啷个知道，你一直在看你的脚指头。”
李小娟笑起来。笑起来的李小娟却故意绷起脸，恶狠狠道：“你••••••你简直是个老贼！”
“啷个这么说。是你，让我不敢正眼看嘛。”
“我才不敢正眼看你。我们望龙门贫民窟，那敢高攀你们解放碑。”
“不错不错，我们解放碑确实比你们望龙门高些。”
了解重庆的人肯定知道，望龙门与解放碑的高与低，绝不仅仅是其海拨距离。在重庆，有一句骂人的话，即“水流沙坝”的。水流沙坝所指，依我个人所见，不外就是望龙门这样，以靠江吃江的船工，搬运，打渔捞虾之谋生者所居之地。解放碑，重庆的中心，绝对的繁华地带，地球人都知道。正如一个居于解放碑的人，遇到别人问他住哪里时，他绝对是胸一挺，头一甩，丢下三个轻飘飘的三个字——解放碑。而望龙门一族，是绝对没这气魄的。
“岂止高些！简直是门不当户不对。要不，也不问我，就把空调彩电送我家去。”
“那是爷爷的意思。你也晓得，他老人家的意思我那敢违背。你也不要想得太多。”
“你的那些东西往我家一放，我就永远是你买来的。”
“那我那买得起你！娟，啷个这样想？”
“你妈老说，‘老爷子，隔代亲，没儿子那有孙子哟’。她这话，什么意思？”
“管她什么意思！她还好意思说东道西，我生下来丢给婆婆，连家长会都是婆去开。她如今也当婆婆了，对妮子，啷个不象我婆婆对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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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发披肩·连载之五』
妮子是李小娟和林明的～儿。“妮子全托我心里还踏实些。想不通的是，你啷个那么老实，人家～你追，你就追了。”李小娟的思路没正常程序。瞧，她这还没说个明白，又转到与林明第二次见面的那个晚～去。当李小娟气～吁吁地离公路还有20多步石梯时，林明一把拉住～～，带着～～公路。好事的邻居也追到石梯～，望着他们的后背～笑不止。“也不是他们～追就追。是你跑得那么快，我不追，～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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