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雄乖觉的离开大屋后,独自一人信步在村边的沙道上,张眼瞧望住天空里白云,就像一片片沙漠绿洲,给人以新意和重生的感觉。
吃过午饭,他的肚子正鼓着,憋的有点难受,在村子四周转悠一圈后,抽上点纸方便方便去了。
村子的矛房是公用的,建在海边一处岩石上,门朝里,背面海,人在里头解决完事,顺着便除理了排泄物,让它流进海里全当是喂鱼的好东西。上房矛房,正当李信雄系着腰间的裤带将要离开时,忽的房门被人从外头猛的一抽,在砰吱乱响中,随着一阵难闻的味道飘到外头,一个人影正恍恍地站在李信雄的眼前,满脸的难受,像是中毒似的,捂住肚子说道“来来来信雄,你赶紧出来,我顶不着了”李信雄此时还沉侵在适才的意外中,整个脑子傻傻的,什么反应也没有。门口那人见李信雄愣在原地,并没有动的意思,干碎也不等他自己出来,抻出左手扣住他的胳膊便是直接拉了出来,随后只听砰的一声,一通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天地。李信雄被重重的关门声叫回了神志,一脸的无耐,在系好腰间的绳带后,正欲迈步离开这臭气喧天的地方时,后头矛房里那位舒服的主传出话来说道“信雄啊,我手里的纸好像不够,你能帮着到我屋里去拿些来吗”李信雄无耐的应了一声问道“他纸放那呢”屋里那位仁兄答道“我屋里书桌上有一叠黄色的纸,那就是了”李信雄听完那人答话,说了声“知道了,我就给你拿去”后便顾自的取纸去了。
离开矛房,李信雄走出没多远就到了那人的屋子,推门进去,顿时一阵幽幽的檀香扑面而来,让李信雄的精神为之一振,走进屋子的正中,李信雄张眼望了望四周的,在身旁左侧的地方找到了那人说的书桌,桌面右角摆着一摞高高的黄色的纸,正是那人要的东西。李信雄随手从中抽出数张,正要转身离开时,瞥眼间瞧见书桌正中放着一本清黄面的书,上头正中写着论语二字,另外右下角的地方还写着“大清宣宗三十年制”。如果单从字体上看去,这几字都是繁体楷书,一般是多用在明清两朝的官体中,而如果从书写手法看去,这几个字写的刚劲有力,字与字之间离距恰当,工整得体,让人瞧去有如行云流水,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一般神清气爽。可纵观现今众多书法名家,李信雄却是想不起那位大家能有如此意境,莫说这沁人心脾的感觉,就是那字里行间所展现出来的淋漓尽至,一气呵成的韵律之美也是找不出第二人来。
沉思片刻,李信雄愣是瞧不出这书上的书法是那位名家的手笔,又或许是因自己久未接触外头的世界,新晋冒出的新星那也未可知。暂且不去论它究竟是谁的作品,就冲着这悦人的感觉,李信雄便情不自禁地伸手将那书捧了起来,放在手中细细的口味了好一会。正当李信雄一直沉寂在那寥寥数字的所呈现出的境界中时,一股念儿在他的脑中忽的闪过,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紧忙放下手中的黄皮书,打开门一阵小跑,急冲冲的赶到矛房外头,大声喊道“启先生,你还在吗”片刻过后,矛房里传出人声,低沉道“信雄啊,你可是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得掉矛房里头去了”李信雄赶忙将手中的纸伸进矛房,大声说道“启先生,真是对不住,让你受累了”过了一会,当矛房的门打开时,只见屋里启先生双手吃力的扶着门把,说道“信雄啊,我脚**,使不出力,你能过来扶我回屋吗”李信雄此时心里正难过着,瞧住老爷子步子艰难的模样更是自责,忙上前扶住启先生,慢慢地将他搀回屋里去了。
进了屋子,李信雄托出一把木椅轻轻的放下启先生,难过的说道“启先生,你看我这事办的,真是……”启先生好像并没有怪他的意思,亲切的说道“没事,就是蹲得太久脚麻了”李信雄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时,启先生抢话道“对了,你刚才为何耽挌这么久,是不是有事要办呢”李信雄顿了顿,哑了半天才吱吱唔唔的答道“事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刚才在你屋里见着一本书,我瞧那上面的几个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忍不住就多欣赏了一会”启先生往书桌上望了望,指着那本黄皮书说道“是那本吗”李信点点头,说道“嗯,就是那本书”启先生望着那本书,一脸的思念,不知何时眉梢下多了一丝泪光。李信雄见状,慌忙问道“启先生你这是…………”启先生并没有急着回答李信雄的问题,只是叫他将那本书从桌上拿过来,放在手上轻轻的抚mo了一番,然后低头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那时我才七岁”李信雄明白了启先生是睹物思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此时李信雄也没敢上前打扰,只能找来一旁的木椅,静静的坐在屋内的一角。
沉默许久,屋内一丝声音也没有,空空荡荡的房里只有一老一少的呼吸声。窗旁的烛光被渗进来的海风吹得恍恍忽忽,就像模糊的未来,将两人的身影晃动起来,在屋门书桌间掠来掠去,没有一个定形。启先生捧着手里的黄皮书,两眼眨红,声音嘶哑的朝着李信雄说道“信雄啊,让你见笑了”李信雄愣了一下,答道“老爷子这是常事,没有什么丢人的”站起身,李信雄走到启先生跟前蹲下,按着他的双脚问道“启先生,你这脚好些了吗”启先生笑了笑,低头瞧着李信雄说道“信雄啊,现在像你这样有个好心肠的人可是不多啰,说实在的,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是羡慕章树桂那老小子,平白里能得你这么个好儿子,也是上天眷顾,没有白活这一辈子了”李信雄晓得这话的意思,启先生无儿无女,六十多岁的一个人孤苦怜丁的,平时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也是声响天,无人应哪。
碰着这样的事,李信雄是无耐的,有时他为别人的生世难过,有时他又为别人的血泪伤心,总之,只要是他能管的事他是一定要管的。其实,像这类事情做多了,李信雄处理的手段也比以前高明了许多,他不会直接去提人家的伤心事,而是铙着弯子和人家谈谈心,用真诚,感性去化解别人心中的忧虑。
这启先生姓启名文泰,今年六十有七,是村里年岁最长的人,从他的发白的长须中就能体会出他人生中的沧桑,质朴和热情。同时又因他也是村里唯一读过私塾的人,所以村里的乡亲都敬称他为启先生,而叫他真名的却没有多少人,都是一些与他平辈的人。或许正是因为他读过书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他母亲遗物的缘故,启文泰对于各类书籍有着特别的喜好。放眼望去,在他不大的小屋内,从房门沿着木墙一直到**都是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本新书,由此便可见他爱书的一般。
一阵感伤过后,李信雄想着自己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可自从与偷渡时认识的一个年青结拜为异性兄弟之后,那种孤音寂寞的感觉不再像以前一样时常围绕心头,现如今冥冥中又遇到二丫一家,这更使得他那颗早已冰泠的心数度化开,因此,对于寂寞的感觉,对于孤独一人的境遇,没有人能比李信雄体会的更深。他知道现在的启先生与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相像,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冷寂,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惆怅。所以他能读懂启文泰此时的心境,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的启文泰更需要自己的温暖,当下他便决定认启文泰做干爷爷,觉得如此即是帮了老爷子,也是高兴了自己。
主意打定,李信雄从身旁拉来一张木椅坐下,握着启文泰的双手说道“老爷子,你看我从小就是孤身一人,无父无母的,平时就是想找个长辈孝敬一下都是很难的,可如今正好,你老也无儿无女,无子无孙,没人待奉,我看不如你就认我做个干孙子,我呢认你做个干爷爷,这样大家都有了亲人,有了思念的人,你说好吗”启文泰听完李信雄的话一阵木纳,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激动的说道“信雄,你说的都是真话”李信雄紧握着启文泰的双手,微笑道“干爷爷,这都是真的”“好,好,我启文泰能有你这么个干孙子死也值得了”启文泰此时异常激动,他盼望的一天总于来到了,他也有亲人了。
抹去眼中的老泪,启文泰反手握住李信雄的双手伤感道“信雄啊,爷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今天就把这本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保存”李信雄赶忙回绝道“爷爷,这可使不得,如果说你是送我别的东西我都可以收下,可是这本书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万万要不得”启文泰见李信雄不愿意要这本书,以为是他嫌弃自己,逐呆下脸色,怒道“你看不起我老头是吗”李信雄并没察觉出启文泰心里上的变化,坚决的不收。这样可把启文泰给逼急了。一把甩开李信雄的双手,怒道“你不收是吧,那好,我也不认你这个孙子了,大家各归各位,各回各家,散了吧”启文泰是个直性子,说一不二。李信雄心里急了,为了不惹老爷子伤心,只得勉强接过启文泰手中的黄皮书,安慰道“干爷爷,你别发火,我收下就是了”启文泰这老倔驴总算是笑到了最后。将黄皮书塞给李信雄后,心里又是一阵欢喜,高兴的直啷啷“好,乖孙子,咋们今个喝点酒,不醉不归。李信雄也没有反对,他知道如果不同意,那老爷子指不定又要不高兴了”启文泰起身走出屋外,往小屋后头的厨房里拿酒去了。
启文泰走后,李信雄自个在屋里转了起来,瞧着满屋子的书,他顿时来了兴趣,双手不停地在那一堆书里游走,一会是拿起一本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看,一会又是端着另一本纳兰容若的词选瞅瞅。不知几时,他一个混江湖的粗人也会喜欢起这些文皱皱的书来。李信雄大约在书堆里过了一遍后,意犹未尽地坐回木椅上,顺手又拾起启文泰送给他的那本黄皮书,盯着面上的那几个字,他不由的发出感叹,这样的手法,这样的意境,我想就是那书圣王羲之再世也不过如此啊,他再次被这些字给折服了。掠过书面,他信雄翻开第二页,他发现这页上所写的字的风格与面上的字如出一则,很明显这些都是同一个人的手迹。并且这本书是一本手抄本,绝不是用字模印出来的。正当李信雄在为发现一本惊世骇俗的书法作品而兴奋不已时,启文泰端着两大酝子的酒走了过来,将洒托放在书桌上,摆去酒说道“信雄,你先喝着,我去弄几个下酒的小菜来”说完刚要转身离开,李信雄叫了一声“干爷爷,你这黄皮论语上的字是谁写的呢”启方泰拿着托盘笑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一会喝酒的时候再慢慢和你说”言毕便转向离开了。
李信雄瞅瞅手中的书,觉得自己好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般,啥也不懂,逐也没在理会黄皮子论语,将它放去一旁,拿起酒壶,自酌自饮起来。喝了一会,李信雄脸也红了一片,脖子火热火热的就像吃了火炭,即温暖又难受。当李信雄喝到第六杯时,启文泰端着炒好的小菜也加入进来,往身着杯子里满上一杯酒,对着李信雄喊道“来,信雄,干了”此时李信雄酒劲也上了头,闷闷的,什么也没去想,端起洒杯砰的一声就是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这爷俩正喝得起劲的时候,启文泰从桌角上拿起那本黄皮子论语说道“信雄,你刚才不是问抄这本书的人是谁!我这就告诉你,这抄书的人可是大有来头,他曾经是整个天下的主宰,他是神的儿子,他是万民景仰的明君…………”启文泰还未说上两句话,李信难便乘着洒劲,迷糊地抢话道“干爷爷啊,你就不要打忽悠了,快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启文泰愣了一会,呵呵笑道“瞧你猴急的,好,我这就告诉你,这抄书的人就是前朝的皇帝---清宣宗---爱新觉罗.同宣,他也是当今天子的叔叔,只是可惜去得太早了,不然他可以成为千古一帝的”说完,启文泰好似意满志得地将身前的洒一饮而尽。李信雄卟哧一笑,挥手道“爷爷真是不乖,又来忽悠我,现在那还有什么皇帝呢,”李信雄本不胜洒力,这回早已晕晕糊糊,会不清东南西北了,可启文泰不知怎的,听完李信雄的话忽然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信雄啊,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被衙门的人听到那可是要杀头的”李信雄端着酒壶边往杯里倒酒边答道“干爷爷,都在都21世纪了,像你说的那还有皇帝的时代早就没了”启文泰砰的一声放下酒杯,脸色此时变得更加难看,一把夺过李信雄手中的酒杯,历色道“我问你还是不是大清的子民,怎么能说出一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气死我了…………”话刚说到一半,启文泰就说不下去了,转过身,脸色铁青地看着一边,正眼也不瞧李信雄一下。李信雄知道是把老爷子惹生气了,往回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可不知怎地老爷子就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正当李信雄独自在那苦苦思索错的地方时,小屋的门咯的一声被人推了进来,只见二丫板着脸站在门口死死的盯住李雄,就像遇着杀父仇人一般,盯了一会,二丫大步迈到李信雄身前,刚准备开口说话,李信雄伴着酒劲站起身抢话道“嗯,二丫你来得正好,你来给我们评个理,看我和干爷爷谁说的对”二丫捂着鼻子,哑声道“谁是你爷爷”李信雄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启文泰说道“启先生啊,刚认的”二丫听完话忽的散去脸上的怒气,脸带微笑地坐到启文泰一旁,喜道“启先生,你可真是有福啊,收了李大哥做干孙子,这下你就可以安度安年了”启文泰猛的转过头,在瞪了一眼李信雄后,对着二丫说道“我那有这个命,只要他不把我老头子气死就谢天谢地了”二丫听完有话点措不着头脑,可还是一边安抚了启文泰,让他先消消气,一边站起身,揪住李信雄的胳膊问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要气启先生”李信雄此时酒气已退了三分,但脑中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身子东晃西摇,一不小心轰的坐到了地上。二丫赶忙挽扶起李信雄坐回椅子上,然后将李信雄杯中的酒含在嘴中,卟的一声,像天女散花似的把全部酒水用力地喷到李信雄脸上,接着用手轻轻拍拍了他的脸叫道“李大哥,你醒醒啊”可叫了一阵,他还是没有半分动静,二丫见状,干碎拿起整个酒壶,掀去盖面,猛的将一壶的酒都倾倒在了李信雄的身上。
李信雄此时浑身湿露露的,再加上初冬的寒风时不时的从窗缝中渗进昏暗的屋内,退去酒热的李信雄此时不住地瑟瑟打起抖来,脑子中清醒几分过来,低声道“哟,二丫来了,我…………”当李信雄初初醒来时,一股浓厚的酒气顺时冲进了他的鼻中,呛得他噁心了好一阵子。坐起身,李信雄摸摸身上湿透的衣服,接着说道“这……我怎么……”二丫从一旁取来一块毛布一边北递给李信雄,一边训道“李大哥也真是的,酒量不好就少喝些吗,你瞧把启先生气的”二丫误以为启文泰发火是因为李信雄酒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李信雄转过身瞧了瞧一旁独自发闷气的启文泰,不禁笑道“二丫,你误会了,我和干爷爷不是闹矛盾,只是因为在一个问题上的看法不一致起了分岐,所以,这不…………”李信雄看着启文泰的表情显得很无耐的模样,而启文泰还是板着脸,呼着大气,看也不看李信雄,拐着头发着火呢。二丫上前靠着李信雄低声道“李大哥,你看启先生都一把岁数了,又是你刚认的爷爷,你就不能低个头,认个错,全当是让他一让吗”李信雄猛的抬起头,服色严正,好像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的冲二丫顺喊道“二丫,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关于立场问题是没有讨价还价,是不能含糊的”二丫被李信雄不来由的一吼,不禁愣了一下,自己只是一个调架的,怎么一不小心倒变成自己的错了,二丫一肚子火,反问道“好,你说说是什么不能讨价的问题,我今个倒要好好听一听”李信雄这时才恍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火气太大,过份了一些,逐收起板脸,面露微笑,可立场的原则使他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因此,他微笑着义正严词地说道“二丫啊,李大哥刚才确实是…………”二丫没等李信雄把话说完便忽的抢话道“不管别的,你先把那个问题说一遍吧”李信友此时想了想,其实之前的事也没有那么严复,只是自己喝醉了酒,脑子空空白白的不知道怎地就脱口说出了那些话。可现在瞧着二丫逼迫的态势,他李信雄是不说也得说了。没有法子,李信雄吱吱唔唔的说道“二丫,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爷爷说现在还是有什么皇帝,而我就不同意这个说法,说现在那还有什么皇帝,这不,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地就惹急了老爷子”二丫听完说话,脸色瞬间变得怒目圆睁,气道“现在的确是有皇帝啊,敢问自古以来哪朝那哪代是没有皇帝呢”,顿了一会,二丫接着说道“现在是微宁二年,而前朝的皇帝是清宣宗,这有什么不对吗”李信雄放下脸色,抓起桌上的酒杯笑道“二丫,你也来忽悠李大哥”正当李信雄刚将洒杯放进嘴中时,二丫再次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气呼的说道“谁忽悠你,不信你可以问我爹去”
李信雄呆了,他的一切活动仿佛都静止了,或许二丫说的是真话,可不幸的是李信雄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他不清楚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而自己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又或者是迷幻中的故事,他脑中此时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他原本坚强的心志也前所未有的开始动摇进来,砰的一声,呆若木鸡的李信雄控制不住身子,猛的往后一仰,随即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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