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我老公手术后,已经过了快两个多星期了。也许,是喝了我精心熬制的排骨汤和鸡汤的缘故,我老公的身体,已经明显地恢复了很多。体现最突出的地方,就是他那消瘦的尖尖的下颚,已变得鼓起来了,脸上,也充满了健康人,应有的那种光泽。我因天天陪护在老公的病床前,不做任何运动,尽管有的时候,要常常的熬夜,但我还是胖了许多。我每天早晨起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医院外附近的报摊上,去给我老公买当天的证券报,然后,再去给他买,他最爱吃的豆浆和油条。提起豆浆和油条,我老公,总说杭州的,不如北方的好吃。他总忘不了三年前,去大连出差时,在那里吃过的豆浆和油条。当时,我老公,去大连开一个他们电子公司,在大连搞的一个覆盖东北三省的产品定货会。他这个人很怪,放着入住酒店免费提供的早餐不享用,反倒一个人,溜达到大连的街头上,去吃街边小摊上的油条和豆浆。就此,也就有了杭州的油条豆浆,不如北方的好吃,这个说法了。他每次一说,北方的油条和豆浆,如何如何的好吃,我就会不失时机的,嘲笑般地故意气他说:“恐怕不是北方的油条和豆浆好吃吧?一定是卖油条和豆浆的北方美女,让你着了迷吧?别忘了,你可是土生土长,在出产美女的苏杭喔。”
我老公那天做完手术,被送进病房以来,他们公司里的同事和他的许多朋友,都络绎不绝地来医院探望他。当然,在来探望我老公的人中,也有我公司里与我要好的同事和我的同学。现在的人,来医院探视病人,仿佛手里,不拿点东西,就说不过去似的。一时间,我和我老公呆的病房里,到处都放满了一束束、一个花篮,一个花篮的鲜花。床底下和床头柜里,更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和补品。我和我老公,对大家的这一片好心,只有一个劲地道谢。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就赶紧把水果,偷偷地送到护士站去。我倒不是想做无名英雄,实在是送来的水果,多得无法处理,与其苦于处理,莫不如,送给白衣天使们吃。她们也真够辛苦的了。
不仅仅是水果成灾,每天送来的一束束、一个花篮,一个花篮的鲜花,也不知道,怎么来处理才好?看着被我摆在病房窗台上的一束束、一个花篮,又一个花篮的鲜花,来查房的外科主任,建议我把它们,都弄出房间去。当时我,感到有些纳闷,后来,问了护士,才知道,原来,鲜花,不仅会和人争氧气,鲜花里,所散发出的扑面香气,还会使人,引起打喷嚏、流鼻涕和咳嗽等现象。提起鲜花的香气,会引起打喷嚏和咳嗽,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老公手术后,虽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可是伤口上的肉线,才刚刚拆了没几天,要是因鲜花的香气,而引发打喷嚏或咳嗽的话,那么刚刚被拆了肉线,还没有完全长上的伤口,难免不会裂开才怪呢。想到这些,真是感到有些后怕,这真要感谢护士小姐的及时提醒,否则,被好心人送来的鲜花,在无形中,也许就成了间接的杀手了。
自打从护士小姐那里,得知了美丽的鲜花,也会给患者带来危害以后,当再有人送花来的时候,我的脸上,尽管仍笑容可掬,但我自己,还是觉得那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而每当前来探望我老公的人,前脚一离开病房,我就会急不可耐地先把刚刚还被自己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摆在病房窗台上的鲜花,弄出我老公住的病房。那阵势,就象被自己捧在手里的,不是鲜花,而是会不断地向外散发出,传染病毒的毒草一样的如临大敌。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可笑,自己平时,不也总喜欢,在自己家里的客厅和卧室里,摆上一些花草吗?
到病房里,来探望我老公的人,送来的鲜花,是被我处理掉了。但每次当我想要把被自己摆在窗台上的鲜花,处理掉之际,我老公都示意我,把插在或挂在鲜花上的,上面写着祝福病人,早日康复之类话的小卡片,取下来交给他保管。他说,他觉得那些好看的小卡片,可以用来做书签的。当初,第一个,给我老公,送花的是欧阳雨萌,那天,是我老公,做完手术,回到病房静养的第四天,那天,是我陪欧阳雨萌,来医院看望我老公的。记得欧阳雨萌,捧在手里的那束鲜花,是在来医院途中的花店买的。
与其他送花的人相比,欧阳雨萌是幸运的,她那天送的花,因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护士小姐告诉我的那些事情。花,就一直被我摆在我老公病床旁边的窗头柜上。为了延长欧阳雨萌送来的那束鲜花的寿命,我还特地弄来了一个特大号的长方型的罐头瓶子,并把瓶子里,放入水,把那束鲜花,插在里面。那束花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足足有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凋谢。被郁金香、康乃馨包裹在其中的几支鲜红的玫瑰,似乎,就如同我老公出事那天,我在医院手术室的走廊上,所产生的幻觉中的欧阳雨萌血管里鲜红的鲜血一般鲜红。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欧阳雨萌送来的,被我放在我老公病床旁窗头柜上,罐头瓶子里的那束鲜花,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并没有给我老公,带来任何的不适和危害。相反,倒让我觉得,它所散发出的那种沁人心肺的芳香,给充满了难闻的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增添了阵阵清香。莫非,这花,也因出自天使之手,而变得不同寻常了吗?记得那天,当我恋恋不舍地将欧阳雨萌送来的,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已经彻底凋谢了的鲜花,从罐头瓶子里,取出,要扔掉它的时候,我老公叫住了我。当时,他同样是让我把挂在鲜花上的那个上面,被镶了金边的小卡片,取下来交给他。我把挂在鲜花上的那个小卡片取下,交给了我老公。我老公对我说,想要用那个看上去,很精致的小卡片,做书签用。我把那个的确很精美的小卡片,递给了我老公之后,转身,就把那束已经枯萎得一塌糊涂的鲜花,随手扔到了病房外走廊上的垃圾箱里。说是随手扔掉的,但在自己用脚踩**,启开垃圾箱的盖子的几秒中里,还是深情地最后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里的那束已经枯萎了的鲜花。因为送这束花的主人和别人不同,她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
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隐藏在鲜花里的秘密。那天下午,我老公看了很长时间的海岩最近的新作“平淡生活”后,就躺在病**睡着了。当时,我也是无所事事,老公睡着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说实话,我也不是很讨厌读海岩写的小说,只是想把好东西,先让给我老公一个人好好享用。当我轻轻地拿起被我老公放在他枕边的海岩的新作“平淡生活”这本小说,翻开来,看的时候,突然,一个什么东西,从书里,滑落到了病**,当我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是那天,我亲手交给我老公的,上面,镶了金边的那枚小卡片。于是,我从病**,拿起了那枚看上去做工很精美的,上面镶了金边小卡片,看了起来。卡片上面,竖着写着的几行小字,都是祝福病人,早日康复之类的话,对此,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可是,就在我想把这枚很平常的小卡片,放回“平淡生活”那本书里的时候,我无意中,发觉好象被自己拿在手中的这枚小卡片的背面,似乎画有什么图案。当时,因我出于好奇,就仔细地看了起来,我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在这枚小卡片的背面,不知道被什么人?用红色的圆珠笔,在上面画上了一个心的形状。被画在小卡片背面的这个红色的心,画的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这枚小小的上面被镶上了金边的卡片,是我亲手从欧阳雨萌送给我老公的那束鲜花上,取下来的。难道,这是欧阳雨萌画上去的吗?
那天傍晚,当我老公睡醒了以后,我就把这个小卡片拿给他看,我问他是不是他画上去的,他说不是的。那会不会是欧阳雨萌画上去的呢?我很想再问个究竟,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有些过于神经过敏啊。也许小卡片背面上的心,是花店的哪个人,随手画上去的呢?我又何必因此而小题大做呢。不过,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在那以后,凡是要被我扔掉的鲜花上面挂着的小卡片,我老公都说他要做书签所用,都让我一一取了下来,交给他保管。但是,除了那枚背面,被画上的心的形状的小卡片,被他夹在了海岩那本“平淡生活”的小说里之外,别的,被我从花上,取下来的小卡片,不都被他随意地放在了病床旁的窗头柜的抽屉里了吗?莫非,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想掩盖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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