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想起当初
与朱朱相遇是一种缘分。
那时我刚到G城不久，还不认识小青。刚到G城时我是充满信心的，以为自己是有一定文化层次的人，加上过去的丰富工作阅历和任职高层的经验，怎么也能让人家眼前一亮。所以那时我给自己每天的住宿标准定为10元，住在车站不远处一个小旅馆的大通铺间；每天生活还算有规律；早上一元钱早点，有时候不吃。中午和晚上都是一个5元的盒饭，再加上喝水，每天开支20元多一点。但很快，我就品尝到被一次次拒绝的苦涩。开始时我的就业目标是做行政管理，我还大言不惭地说到自己的诗人身份；以及在原单位曾做到副处职位。但后来我才发现，所有这些在我看来属于亮点的东西，一旦说出来反而成了一种笑料。有一天刚面试完，我站在走廊上等下一个环节的测试；一位与我年龄差不多的考官过来与我攀谈起来。但是讲了半天我都没听懂他说些什么，最后他开始“点题”了：兄弟，给你一个衷告，下回无论到哪里去面试，无论是什么职位，都要切记，不要再提你曾经做过诗人。否则……我就不好说了。他还神秘地对我说，他也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在他们那个中等城市。但后来，他为此吃了一些苦头。他在这家公司快5年了，但公司上下绝对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曾经是个**的诗人。
我马上采纳了他的建议，绝口不再提诗人这茬。同时也给自己打了折扣，心想起码也得做个中层管理吧。但事与愿违，因为我没有一点南方的工作经验，也听不懂当地方言；更要命的是，沿海开放地区什么都是与世界接轨的，管理理念更是普遍照搬西方那一套。这样一来，到面试时我简直连门都摸不着了。
再往后又改变计划，去应聘保安，可人家又嫌我不是复员军人，仍然不行。于是再降低条件，干脆应聘生产一线工人。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先做一阵子工人，等到手里攒了一点钱，又熟悉当地情况时再重新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但万万没想到，当工人也不够格，人家都嫌我年龄偏大……这样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下来。工作没找到，身上钱却越来越少；真正到了数着日子过的地步，这个时候，我开始绝望了。
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改住5元一晚的澡堂子，盒饭也减到一个，这样一来，每天生活开支水平便降到了10元。再往后，眼看身上还剩下不到100块钱时，工作仍没有着落，便再也不敢花钱。于是白天去找工作，晚上干脆就躺在立交桥下面的角落里。每天只吃中午一顿饭，5块钱。好在G城这个南方城市气温高，怎么也不会冻坏人。现在看来，G城也算是乞讨者的天堂呢。
遇到朱朱那天我浑身上下只剩50元钱，算一算正好还够混10天。那一阵子天气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恶劣，几乎每天都下好几场雨；尤其那天夜里，雨更大，风更狂，暴风雨使气温下降很快，大概半夜时分我被冻醒了，再也睡不着，便坐起来，看着外面的雨发呆。突然间“咣”地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好像是撞到什么的声音；听上去离我并不远。于是我冒着雨钻出桥洞，一看，原来是一辆丰田小车撞到了桥墩上。估计也撞到油箱了吧，小汽车已经开始起火。我朝四周一望，除了一排被风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行道树和昏黄的路灯以外，竟然见不到一个行人。偶尔有车路过，速度也很快。我有点犹豫不决，因为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头一回碰到，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置。
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走近正在燃烧的汽车，但由于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车子里面的情况；而火势也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车内传来一声微弱的**，我才猛然清醒过来：对了，先救人要紧。但是车子已经变形，怎么也打不开车门。我急中生智，找来一块半截砖，将车顶玻璃砸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伤者从车顶拖出来。这时我发现伤者原来是个年轻的女人。我问她怎么样，她只是艰难地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知道附近有一个社区医院，以前曾在那里看过一次感冒。便背起她往医院跑，刚跑出不到几十米远，身后传来爆炸声……我当时倒抽一口冷气：好险。
第十五章救了一个女老板
被我救出的年轻女子就是朱朱。从她的随身证件得知，她竟然是G市一家有名的路建集团总经理。她只是在撞车时受到了强烈震动，送到医院后医生对她作了全面检查，说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朱朱刚醒过来，医生就告诉她，我就是救她的那个人。她**握住我的手，连声说谢谢。她还让我不要离开，等她家人来了之后我们再一起走；说一定要好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后来趁她熟睡之机，我还是悄悄离开了医院。我不愿意象一个呆子一样等着人家来报答。于是我还去过我的流浪生活。后来也不知为什么，我很怕再见到她。我猜想她肯定会再来找我的，毕竟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就搬到靠近火车站的地方重新找了一个桥洞住下来。又过了几天，连最后的50元也花光了……
这期间我也曾想到过回老家去，但实在没脸见江东父老。也想过自杀，只要找一处高楼往下一跳，一切都结束了。最后想到，去找被我救过的女老板朱朱；真的，为了活下去我愿意丢掉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别看不少人都说，宁死也要守住尊严，宁死也不能丢掉面子，其实那只是说说而已。当你真正到了面对生与死种选择的时候，你的想法会绝然不同的。我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心想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真要是到了走投无路时再去死也不迟；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死更容易做到的事了。既然是这么容量的事。为何不放到最后再去做呢。何况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朱朱报答我，无非只是在走投无路时让她给我介绍一份工作而已。有了这种想法，我便又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去了。从那以后，我每天望眼欲穿，特别希望她能到那里去找我。
但一直没有等到她。
……就在我最最困难和绝望的时候，在我生死牵于一线的时候，是小青救了我。
那是我永生永世都忘不了的日子，可以说也是我的再生日。
可以想象，当一个人身上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继续找工作的勇气；甚至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当时的我就是这样，又急又怕，惊恐不安，更不敢设想未来。在这种无所适从思维已经完全失聪的情况下，我就跟一个废人没两样了。再加上饮食不卫生等等原因，终于病倒了。开始时只是头有点痛，四肢无力。但我觉得还能撑，只是肚子里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虽然明知自己正在生病，却十分想吃点东西。那时想吃东西早就不是为了活命，而只是为了缓解腹内极度空虚时的那种难受劲……我终于体会到极度饥饿时的感受，那种饿其实是一种剧痛啊，是什么东西绞着肠子的让人想马上就去死的巨痛。
在我每天睡觉的位置附近，大概不到十米远，有一只垃圾筒。从垃圾筒看过去，在街对面拐弯处有一个流动的快餐摊贩，每天上午10点左右支摊，晚上9点多收摊。小摊生意看上去不错。我曾经想过，当初要是也弄这样一个小食摊的话，我的钱是足够的，也就不会弄到现在的地步。正是这可怕的爱面子，让我一心只想找一份好工作，想让老家人看到我过得不错，结果呢,不仅将钱花得光光，还磨掉了最后一点自信。
小吃摊共有三个人在忙碌，看上去那个偏胖的中年男子就是老板，另外还有两个女孩。特别是其中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早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因此，只要哪一天我没有出去找工作，就肯定会到那个小摊上买一份快餐；然后故意吃得很慢。只是想多看几眼那女孩，找一些说话的机会。那个女孩就是后来的小青，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穿得最多的就是那件半截裤，总是**我极喜欢的小腿部分。她的小腿，非常匀称、诱人，使人想入非非。而她在干活时也会时不进朝我这边看一眼，这让我经常心猿意马，想认识她的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起来。
第十六章生死之夜
有一天我又出去找工作，一直跑到北区以北，走了很多的冤枉路，中午也没有吃东西。回来后又累又饿，于是去摊上买了一份快餐蹲在地上就吃起来。这次我吃得特别快，小青见我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便又给我加了半碗饭，我一边说谢谢。一边说：你们家生意不错。
她说：我也是个打工的。接着又说：其实我早就注意你了。
噢！我有什么好注意的，一个穷光蛋！
可我看你根本不像个流浪汉，你不讨人厌，你笑的时候很性感……像某一个叫什么来着的明星，噢，想不起来了。
……真的么？我问。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说话从不藏藏掖掖的，看上去为人也极爽快，我对她的好感也更加深了。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起来，很快，我们都对对方有了不少了解。应当说，从那天开始，我和她才算真正认识。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的日程还照旧，白天坚持不懈找工作。晚上回到桥洞睡觉，由于一天只吃一顿中饭，又累又饿，一回来就躺着不动。当然也会朝她那边多看上几眼；而每次她都会远远地对我笑一笑。有一次她来到我跟前，问：你晚上都不吃饭么？我说吃呀。她说我怎么没见你买过饭。我笑笑说傻丫头我在别的地方吃过了嘛。
有时她在收摊后也会过来我这边坐一会，讲讲话。更多的是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说实话，那时我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有了她，我这颗凄凉的心似乎有了一丝丝温暖。
但直到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天傍晚，我看到小伙计将很多用过的一次性餐盒扔进了垃圾筒。我想，那里面肯定有不少未吃完的残渣剩饭可以充饥。但当时我只是心里想，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因为我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行人的面去垃圾筒里的拣东西吃；要拣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分。于是，从小吃摊收工一直到午夜，整整几个小时，我一直在等待时机。那个时候，全世界对我来讲都没有意义，我的所有的心思全都聚焦在那个十米开外的肮脏的垃圾筒上，因为那里面有一堆用过的一次性餐盒。
是的，那天是我最难的日子，两天没吃饭，又病了，晚上开始发烧。我被高烧烧得糊里糊涂时，很想喊一个人，但又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想喊的就是对面小食摊上那个女孩；但奇怪的是已经三天不见女孩的影子了；难道她也从人间蒸发了不成。而那时候我是多么需要她的帮助啊。
那天夜里，还在发着烧的我不顾一切扑向垃圾筒……我用我的这又曾经审批过无数文件和单据的手，用我的一碰到键盘就灵感如泉涌的手，用我这双正在丢掉所有尊严的手在肮脏的垃圾中拼命翻动……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对我来说再也构不成任何障碍和威胁……我终于亲身体会到一个极度饥饿的人当他趴在垃圾筒上精心寻找能够充饥的东西时为什么会对周围的一切、一切都视而不见……
吃下垃圾筒里的剩饭后，我的肚子开始有了充实感……后半夜我开始上吐下泄……后来便失去了知觉。
第十七章与女孩合租
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后来进来一个女护士，我问她是谁救了我。她说是一个叫小青的女孩将我送来的，药费也是她交的。
小青。我楞了一下。小青是谁？护士说是一个挺好看的女孩，脸蛋很清秀，很娇小……
难道说的是她……她叫小青……
在这个千万人口的都市里，在我的脑海里，除了我曾救过的朱朱，也就只有她了，小食摊的那个女孩。但护士所讲的那个女孩的特征不像朱朱，朱朱是稍长一点的脸，个子起码也有一米七的样子，这种个头对于一个女孩来讲根本谈不上娇小……看来就是她了。
不久又进来一个医生，我问医生：我的恩人呢，她人呢。
医生告诉我，医药费还不够，大概正在到处借钱……
那，还欠多少医药费。
这我也不清楚，得去问收费处才知道，我只是个值班师。医生说。
我无语了，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晚上八点多她才来。见到她的第一秒我就哭了。她拿过纸巾，给我揩去眼泪，说别这样，让别看见多不好。
小青，真是……连累你了……
她捂住我的嘴：什么都别说，钱已经凑齐了，再开点药，今晚上就出院；医生也说了，剩下的就只是休息休息，别的倒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吧，不许再胡思乱想。
我们拦了一部的士。在车上我忍不住又向她打听一共花去多少医药费，从哪来的这笔钱。她说你不要多问，反正没花多少钱。
我说我必须还的，怎能不问呢。
她说都是从她哥那里借的，还不还都没所谓。然后警告我：你要是再问东问西，那你就马上给我下车去。
就这样，我住进小青与别人合租的小屋。这是一个简易小套，共用厨房和卫生间。由于地处城中村的边缘位置，所以也比较便宜。本来她们是各住一小间的，我来了之后，她和她的小姐妹就暂时睡在一起了。
在小青的照料下我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从她口中得知，她正在和她的一帮老乡推销一种叫浴盐的保健产品。做这种推销很辛苦，虽然收入不高；但仍然给了我一线创业的希望。有一天，我对小青说：我也要搞推销。小青说算了吧，你就不要瞎掺和了，你还是去找一份像样的工作更合适。
我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你们能我就不能，我一定要去。再说我早就对找工作死心了，要不是为找工作，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小青见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随你了，你可以先试试看，不过你很快你就会自己打退堂鼓的。
我说：不会的，我还有什么苦没吃过呢，这点困难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行了，别把话说那么满。小青冷笑。走着瞧吧。
小青说的一点都不错，推销浴盐这活绝对不是我能做的。但为了实现我的诺言，为了不让别人笑我；我还是踏上了一条特别艰难的路程，同时也是我此生此世都难以忘怀的一段人生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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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很会～』
我刚刚踏～家门，还没来得及～一～气，凡可就到了。只见她～脸通～，呼呼地直～～气。～门后一句话也不说，往～～一～，仰着脸，呈“大”字型，然后夸张地～起来：人家都快累～了，也不知道怜～惜玉。但我并不搭理～话，却将话锋一转，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g城？你说什么哪！她忽地从～～坐起来，眼～凶光：你想赶我走是不是？是又怎么样。我把脸转向一边，并不朝她看。没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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