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会叫爹了，莲香爹激动极了，站在那，一边抽泣，一边发傻，半天说不出话来。蓦的，莲香爹大步跨到护士跟前，双手猛地从护士手里夺过孩子，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那个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着口愣在那儿，诧异了很久。

莲香爹立刻从县上回了家。心想，这是咱家的人呀，你说怪不怪？这些年来天天让他叫爹，两眼啪嗒啪嗒地硬是不作声，现如今打算将他丢下时，他却开口叫了一声爹，真是神了。看来俺爷俩有缘分哪？就是再去卖血我也要买进口药给他治，就是治不好也值了。

然而靠卖血去买进口药是万万不可的，为什么这么说？县上那个私人医院的医生解释说：

“我们为什么要进口这个药呢？这么多国产的药不用，去弄个进口的，不是贱吗？当然不是。之所以进口这个药，是因为它好。你想想，从外国这么大老远进口这个药来咱中国，首先要进口税吧，其次还要车船费甚至飞机运费吧，另外还要有一帮人去卖吧，所以贵了。当然贵有它贵的道理，那就是这药肯定错不了。

莲香爹想：人家是医生，是专家，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然而话又说回来了，话虽有道理，但是进口药一支所花的钱就等于卖一次血的钱啊！这样一个疗程二十天，还不得把我弄死。卖血都没办法了，你说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最后莲香爹想到了一个他平常根本不敢想的主意，那就是去借。

没钱难，借钱难，没钱的人借钱就更加难。借，到哪里去借？亲戚朋友门口都跑遍了，钱还是没筹到多少。莲香爹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边转悠边琢磨，到哪里去弄钱？

在村里转悠的当然不止莲香爹一个，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水泥厂的杜厂长。

说起那个杜厂长，人称杜黑白，意思是说黑白两道人家通吃。提起这杜黑白，别说村里，就是乡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村里人说：

“为什么杜厂长这么大的名气呢？其理由有三：其一是人家大舅子是县里大名鼎鼎的公安局副局长，要不两年前那场官司怎么能赢？其二是人家本身是水泥厂的一厂之长，最初水泥厂是村里的，后来被人家承包了，很快就发了，远近的人谁不羡慕？其三是人家那可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啊！也不知有什么天生的本事，人家看上哪个女人，走上前一挂，那女人就跟定他了，比那电视上的韦小宝还能，甚至比那个李寻欢都厉害。莫不是那个家伙长得特别大？要不然怎么娘仨都肯跟他？”

杜黑白在转悠啥呢？原来这天水泥厂里停了电，厂里的工人没事干，都围坐在厂门口大楸树低下玩纸牌，杜黑白被吸引了出来。看了一会儿，觉着无聊，就到村里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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