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同学的伤并不重，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住了两天院就好了，但李玉莲的心却深深地陷了进去。她常常想，白志文就是和其他男同学不一样，他聪明不说，遇事沉着冷静，还真有点男子汉的气魄。他的脊背那么宽阔，一定很有力，女孩子给他背着，一定很踏实，要是那天换成了自己，会是怎么样呢？她的脸又发起烫来。几天过去了，她一直等待白志文给自己还手绢，可他一点反映都没有。唉，这个书呆子，他难道不给我还了吗？

那一年，所有的升学考试都由冬季改成了夏季，高考也不例外，他们要推迟半年毕业！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了，学生们好像一夜之间给长大了，居然赶时髦似的谈起了恋爱，李玉莲自然成了众多男生追求的目标。她常常接到一些纸条，有的约她去河边，有的约她去看电影，也有的还很含蓄地写道：你愿意和我同行吗？也有人十分直接地表达对李玉莲的爱慕。对于这一切，李玉莲都是一笑置之。背后就有人议论，有的说她是冷美人，不懂得七情六欲；有的说她眼高，整个平山县中学没有一个她能看得上；也有人说她正和县政府的一个年轻干部打得火热；几个无聊的男同学甚至为此事还打过赌。当然这一切都是她后来听说的，她当时只想一个问题：那个书呆子什么时候给自己还手绢呢？

冬天到来了，干燥的黄土地迎来了第一场雪。那天正是星期天，吃完早饭，李玉莲没事干，夹了一本书就来到苗圃滩。苗圃是县林站育苗的地方，一畦一畦的松柏树苗密密匝匝，那苍翠的绿色不遗余力地点缀着北方冬季的单调，给平山县城也增添了几分生动。雪花飘飘洒洒，地面上很快就积了厚厚的一层。漠河早已封冻，曾经哗哗的流水声听不到了，显得十分幽静，只听到雪花在树苗中间簌簌飘落的声音。树林里，偶尔也有散步的男女，卿卿我我，尽情地营造着雪地里的浪漫。有人说苗圃滩是平山的爱情摇篮，有许多女子在这里走完了她们纯情的少女时代，不管将来幸福还是痛苦，这里永远让她们魂牵梦萦。

李玉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就这么信步走着，这一段时间，她和白志文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和往常一样，他们很少说话，但彼此都暗暗地注意着对方，有时也通过眼神进行默默地交流。虽然谈不上含情脉脉，但她能从眼神中读出甜蜜的感觉。每次进教室，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用目光找一找他，要是他在，心就踏实了；要是他不在教室，她的心就空落落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就会心神不定。每次门口回来人，她就忍不住要抬起头看一看，直到他回来为止。好多男同学献殷情，她都置之不理，可是那个书呆子总是一本正经的，有时她也不由得想，难道这个乡巴佬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他就感受不到一个女孩子对他的爱恋吗？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已经爱上他了，爱上了这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爱上了这个连什么也不懂的书呆子。一个多月了，他还没有给她还手绢，她想不通，难道是他忘了？他扔了？或者他是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难道他真的就那么笨吗？不，他这不是笨，他原本就是个书呆子嘛！想到这里，她赌气似的狠狠地摇了摇面前的一棵柳树，树枝上的积雪就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没有躲避。唉，真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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